“坐吧，”我依舊這麽躺在床上，懶洋洋地指着一邊的椅子。
她卻是直接走到上前，大大咧咧地在床邊上坐下，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尴尬道：“怎麽了？”
古月沒有馬上回答，似乎在組織着語言，大約過了十多秒才終于開口：“殺人……是什麽感覺？”
“呃……”
沒想到這姑娘憋了半天就問了這麽一句話，弄得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爲什麽問這個？”
“因爲沒殺過人，剛剛也是第一次見到殺人，我……我沒有别的意思，無論你做了什麽，我都支持你……我……”
“好了，”我笑了笑：“别緊張，說實話……你問我的問題，我也答不上來。”
古月欲言又止地盯着我。
“你也别這麽看着我，我并不是在敷衍你……”
我看向天花闆，繼續道：“因爲動手的時候，潛意識裏就是覺得這些人都該死，并沒有想那麽多，而且也找不出放過他們的理由……更不會去想該不該收一點力氣，給他們一個機會什麽的……
而事情發生了以後，我的确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情緒，就好像做了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你可能不相信，就連我自己都很好奇……難道我原本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變态？”
我伸出一隻手。
看着自己的手掌，恍惚還能聞到上面的血腥味，還能感受到濕熱的血液順着手腕流下來，耳邊還回蕩着那些人死前絕望的慘叫……
“嗯！？”
眼前一花。
一隻白皙纖細的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将我帶回了現實。
我扭頭。
古月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雖然我還是不能理解，但是我覺得，你做得沒錯！”
……
“你們……”
我和古月同時尋聲望去，陳妮妮和任煊兒也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門口。
“呃……”
……
-=-=-=-=-
“所以……他們就都被你殺了？”
車上，那和尚依然一臉微笑地看着前方，似乎我說的話，對他來說……和聽有聲小說也沒什麽兩樣。
車速不快。
陌生的地界，陌生的和尚，卻帶給了我一個……很自然的傾述環境。
對于大和尚這種聽段子一般閑适的态度，我也不會傻傻強調自己說的不但是真實發生的，還是剛發生不久的。
這一切似乎突然都從我身上抽離開了一樣，一如兩個毫不相幹的人在聊着家長裏短的生活瑣碎。
“都殺了，一個不留，不過似乎有一個沒死幹淨，我還想找個機會幹掉他，”半響，我補充道。
“哦，”大和尚點了點頭：“殺的好！該殺！”
“嗯！？”
我驚訝地扭過頭：“您……也這麽認爲？”
大和尚哈哈一笑，拍手道：“站在你的角度的确該殺，殺到别人聽你名字都得考慮考慮後果……嗯！明心見性，做得好！”
我不禁有些無語，正常人聽到這種事，也應該勸我盡快去自首，或者學會運用法律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不過考慮到對方乃是方外之人，怎麽說也應該“阿彌陀佛”地喧一句佛号，然後再說什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類的話吧……
……
莫非是小說和電影的秃驢形象讓我對空門産生了洗腦一般的迷之誤解？
空門不應該是普渡衆生，割肉喂鷹的路子麽？
哪有聽說你殺了人，還拍手稱快，甚至大有支持你斬草要除根，多殺一些殺出兇威的！
和尚見我一臉的懵逼狀，又是一笑：“怎麽，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是個殺人犯，每一個人見到你要不得躲着，要不就應該勸你去自首……哦，或者你覺得我作爲一個出家人，該勸勸你回頭是岸？”
我疑惑道：“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和尚收了笑容，認真解釋：“我舉個例子，當你聽說一個心理學教授在情緒失控的時候……砸别人家的玻璃洩憤，你的想法是什麽？”
“荒唐！”
“對，那麽要是換做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呢？”
“該打，該教育！”
“要是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呢？”
“您這是說笑呢……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哪兒來那麽大的力氣！”
……
和尚也不答話，若有深意地看着我的眼睛，忽然就笑了起來。
“呃……”
我一怔，跟着也笑了：“明白了……”
合着在你眼裏，我就一剛走學會走路的小孩，卻偏偏掌握了超人一般的力量啊……
“可即便如此，砸玻璃總歸是不好，錯了就是錯了，難道剛走路的孩子就不該教育一下嗎？”我又道。
和尚反問：“你自己覺得錯了嗎？”
我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我覺得沒錯，那些人并不會因爲我放過他們而感恩，相反，留下他們，可能還會報複我，甚至是我身邊的人。”
“是啊，那就是沒錯啊……”
“可是……那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
和尚不屑道：“你有能力讓他們不報複嗎？”
“沒有……”
和尚又不說話了……
不過我大緻也明白了，是啊，我都沒能力保護身邊的人，談什麽跳出自己的高度站在社會大衆的道德層面考慮問題。
之後的五分鍾，我們都沒說話。
我在整理着和尚說的話，突然覺得眼前原本的迷霧都被揭開了，心裏一下子豁亮了不少。
同時，這心一定下來，也暗自好奇這和尚到底什麽來路。
爲什麽會半夜三更的突然出現在路邊攔車。
又這麽巧地選了我這輛車……
“好了，施主，我到了，”和尚突然指着前面一個小路口：“在路邊上把我放下來就好。”
“嗯。”
和尚下了車，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連忙喊道：“師傅！”
他轉過身看着我。
“還沒請教，您……如何稱呼？”
“哈哈，”和尚掂了掂背上的麻布包裹：“和尚我法号濟燚，俗名孫達，在離這兒不遠的桃樹溝沙果寺北寺出家，你要是上沙果寺找我論道，就說找濟燚，要是找我喝酒吃肉，就說找孫達……”
我聽得好笑，又是一酒肉和尚，讓我不禁想到了戒葷那孩子，看來都是緣分啊，我這半吊子天師，見到酒肉和尚就投緣。
“那我還是叫您孫達先生吧，今天謝謝孫先生了。”
孫達一愣，又樂了：“有趣有趣，我坐你的車沒道謝，你倒是先謝我了……和尚打出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先生，聽着實在别扭，你幹脆叫我老孫好了，咱也别謝來謝去，一切自有因果定數，相見即是命裏緣分，有緣他日再見，走了啊！”
我沖他揮了揮手，心中感慨道：“不愧是出家人啊，白坐了我的車，連我的名字都不問……”
……
-=-=-=-=-=-=-
(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