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子,我用手機的燈光仔仔細細找了一遍,塑膠塗層的地面,很幹淨,看不出腳印的痕迹。
貂魑從我肩膀上跳了下來,四下抽了抽鼻子,然後搖了搖頭。
雖然我聞不出這裏的機油味道,不過貂魑應該是會被影響,也不知道戒葷他們還在不在這油庫裏。
一般地下油庫應該至少有幾個大型電梯通往外面,于是我決定先沿着牆找到另外幾個出口的位置,看看能否有所發現。
“咚!”
我剛走幾步,在我的左前方十點鍾的方向傳來一聲悶響,聽聲音像是一個人撞在了油箱上。
我毫不猶豫地順着過道摸了過去,貂魑這個小家夥跑在我的前面,在辨别方向上動物的天賦顯然更好。
拐過了一個彎,我見貂魑停了下來,忙用手機的燈光掃向前方過道,那裏似乎躺着一個人影,背對着我,挨着左邊的油箱呈90度躺在地上,看身形像是齊可爲。
我連忙跑了過去,靠近一看,果然是他。
不知道他受了什麽傷,我也不敢随便移動齊可爲,伸手探了一下鼻息,還活着。
他身上沒有鬼氣的殘留,我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在他的後腦處發現了一個傷口,像是被鈍器敲擊所緻。
齊可爲在這,那戒葷呢?
他們兩個之前在一起,齊可爲受傷了,戒葷不可能抛下他獨自離開,我心中不由有點擔心這個結巴的未成年小和尚。
“戒葷!”
我喊了一聲,回聲在空曠的油庫裏一遍遍地重複着,等了幾秒,沒有任何的回答,整個油庫裏彌漫着一種詭異的安靜。
我掐了掐齊可爲的人中,希望能把他弄醒,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哧哧!
貂魑突然朝着一個方向叫了一聲,似乎發現了什麽。
我看了它一眼,它人力起來用小爪子指了指正前方。
我擔心戒葷出事,蹲下摸了摸貂魑的小腦袋,交代他務必看守好昏迷不醒的齊可爲,又握着朱砂筆打着手機燈光順着這條過道找了下去。
四周一片漆黑,手機燈光呈扇形照亮了前方幾米的距離,之前有貂魑陪着我還好,現在獨自一人,我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要是幾天之前,我是絕對沒有這麽大的膽子的,想到這兒,我不由自嘲一笑。
向前走了約一百多米,到了通道的盡頭,這裏已經是倉庫的邊緣了,我發現右邊有一點微弱的綠色燈光,向着燈光的方向走近一看,燈光是由一盞指示燈發出的,在指示燈下方是一扇雙開的門。
門是純金屬質地的,看起來不但厚實,而且氣密性應該也很好,我将手機叼在嘴裏,右手緊握住朱砂筆,用戴着手套的手去擰門把。
“咔……”
門沒鎖,我用力一把拉開門,身子向後退了一步,向門裏看去。
這是一條很深的廊道,廊道的盡頭拐角處……
“火!”
火光在廊道的盡頭忽明忽滅地閃爍着,我吓了一跳,連忙走進廊道,轉身關了門,迎着火源跑了過去。
我心裏祈禱着那一頭可别又是一個油庫或者存放着易燃易爆的化工用品,否則方圓十幾裏内的人今天可都得遭殃了!
我沿着廊道拐過一個牆角,右邊迎面又是一扇厚實的玻璃門,火光從玻璃門之後透了出來,裏面是一個類似于電機房的地方,火勢很大,洶湧的火浪從兩邊架子一路席卷到了天花闆上。
一個小個子正拿着滅火器的噴嘴在滅火,不就是戒葷這小和尚,我注意到,在靠近門邊的地方還躺着昏迷不醒的尤俊。
“戒葷!”
我喊了一聲,他似乎沒有聽到,我收起手機,幾步走到玻璃門前去拉門把,可是門是鎖住的。
我敲了敲玻璃,喊着戒葷的名字。
此時的戒葷灰頭土臉,将衣服反卷上來裹住了口鼻,一雙小眼睛中滿是焦急,似乎聽到了我敲玻璃的聲音,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退到了門邊上,放下衣服,對我喊了一句話。
這玻璃門的隔音效果很好,我沒聽清他說了什麽,從他的口型來判斷,他好像是說了三個門字,他又從裏面拉了一下門把手,意思應該也是說這門鎖住了。
我皺眉看了一眼這扇門,中間是雙層的厚玻璃,邊緣是厚實的金屬門框,沒有門縫,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一扇嵌在牆裏平開的玻璃門,在門框右側還有個類似于刷卡機的儀器。
看來這門是電子鎖的,要是機械鎖,我還可以想辦法學這些鬼物用體内的陰氣鼓搗一下,這電子鎖……
看着戒葷在裏面咳嗽不停,我猶豫着要不要亮出二指魂劍劈開玻璃。
我擔心這明火一旦與外面的空氣接觸,萬一引起爆炸,那麽不但我們誰也活不了,而且還要連累機場附近不知道多少條無辜的性命,按照這機房的建築格局,氣密性應該很好,如果是這樣,隻要裏面的氧氣被燒光了,火自然也就會熄滅……
不過不用等到火熄滅恐怕戒葷和尤俊就要完蛋了。
站在玻璃門外,我正苦苦思索着破解的辦法,眼角的餘光卻看見戒葷臉色大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身後的天花闆上方。
我扭頭一看……
“我艹,她怎麽變成了這個鬼樣子!”
要說之前變成齊韻豐模樣的鬼胎從外貌上來看還是挺正常的,不過就是沒有沒有眼白和瞳孔,眼珠子上全是紅色的錯綜複雜的血絲……好吧,我承認自己現在對于正常的标準已經降低了不少。
再看現在爬在天花闆上的這位……根本是把原本對于眼睛部分的特效處理複制粘帖到了全身了啊!
她現在整個鬼體就仿佛一個剛被剝完皮,又扔到水裏泡爛,鑽滿紅色蛆蟲的屍體一般,看着她盤根錯節的紅色血管,裏面似乎還有什麽東西在皮下汩汩流動,我感覺胃裏一陣陣翻滾惡心。
我又忍不住想到,身上的鬼紋以後不會也變成這樣吧!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側過頭看了一眼戒葷,他撫着牆拄着滅火器不停咳嗽,看樣子是撐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