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詞我曾經聽二舅說過,這是陰間鬼差來陽間辦事,地府給鬼差專門開的連接陰陽兩界的通道,相當于現代的vip通道。
這樣鬼差就不用等七月半,清明節,三月三,十月初一等這些陰陽兩界通道打開的日子,直接就能根據判官的名單,來到陽間索魂。
可是覺生門爲什麽會出現在我家裏?聽二舅的口氣,似乎它,就是沖着我來的。
“莫非是……是鬼差要來索我命了!?”
我感覺一股寒意直沖腦門。
“那倒不是。”
二舅的回答讓我不由松了一口氣。
“可能你也發現了……”電話那頭,二舅的語氣有些唏噓:“當年你還在你媽肚子裏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具體是什麽事,我就不說了,反正你生下來就比普通人多了靈、覺兩魂,也就是說,普通人是三魂七魄,而你……卻是生得五魂七魄!”
聽到二舅的話,我倒沒什麽奇怪,我的确覺得自己與普通孩子有些不一樣,别人背東西要好幾遍,我隻消掃一眼就能全部記下來,甚至連一些動物的情緒,我都能感受得到……
不過,這和覺生門又有什麽關系呢?
“然後呢?”
“咦……你小子倒是挺淡定。”
我不由苦笑道:“您說的這些,我也不懂,反正我不是多了兩個嘴巴,或是兩個手什麽的,至少我現在一切正常,在别人眼裏,我還是普通人一個。”
“普通人?”
電話那頭,二舅仿佛冷笑了一聲,他的語氣裏有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你現在有沒有感覺日光有一些刺眼?”
我擡頭望了一眼夕陽,隐隐感覺到有種刺痛,這種痛不是肉體上的,有點類似于精神上的,卻又有些不同。
“你丢了冰種,冰種就是你脖子上的玉墜,那是你多出的一縷靈魂,也就是天魂的寄宿之處。天魂屬陽,地魂屬陰,你現在體内還剩四魂七魄,其中多出一道覺魂,也就是地魂,從而導緻了你體内陰長陽衰,我猜測,覺生門的出現,是因爲誤把你當做了地府的鬼差。”
“我?……鬼差?那您的意思是,那個門隻是個擺設,裏面應該不會突然蹦出個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什麽的來索我命了?……照這麽說,我還是安全的?”
聽到這兒我就大緻明白了,小時候在二舅家曾經看過一本古書,古書上有關于鬼差的詳細記載。
修行,有陰陽相濟的說法,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鬼差是就是修煉鬼道有成的鬼物,體内帶了或多或少的陽性,這些鬼物在地府挂職,爲地府處理日常事務,保證陰間秩序的正常運轉。
如果說地府就是陰間的政府,那麽鬼差也就相當于是陰間的公務員,他們在陰陽兩界辦事,同時,也從地府得到相應的資源。
“安全個屁,鬼差都是修煉有成的鬼修,占着一身鬼術出入陽間,而你……”
二舅的語氣中有一絲擔心,他又歎了一口氣,語氣軟了下來:“還是快快回家裏呆着吧,按照我教你的辦法,等我來……”
二舅很嚴肅地向我交代了許多事情,還告訴我,這期間,有人敲門萬萬不要搭理。
“二舅……”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我不免有些緊張:“今晚會有鬼來找我嗎?”
“鬼?哈哈!普通的小鬼感受到你身上的陽氣根本不敢來,即使來了,用我教你的辦法,還有我在你家布置的東西,倒也擋得住,怕就怕……這些……西……”
話筒裏突然一陣雜音,然後電話就斷掉了。
我再打過去的時候,顯示無法接通,我又不甘心地打了好幾個,結果還是一樣。
“媽的!怎麽在這個節骨眼斷線了!到底怕就怕什麽!”我焦急地發短信詢問。
一陣冷風吹過,我不由縮了縮脖子,正是下班的時候,小區裏行人不少,雖然人多的地方更能給我一些安全感,但是二舅的囑咐還在耳邊,我還是硬着頭皮回去了。
進了家門,根據二舅的囑咐,我先打開了窗戶,然後把家中心的折疊門打開了。
我們家的格局,要是沒有這道屏風,大門就正對着窗戶,這就犯了風水的忌諱,爲穿堂煞,不聚氣,不聚财。
二舅叫我撤掉這道屏風,并且将魚缸擺到房屋中間,這麽做雖說犯了風水的忌諱,但是此時屋内從覺生門裏散出的陰煞氣卻很快地散去了。
我又從書房取出筆墨,從老媽首飾盒裏翻出一個朱砂手镯,敲碎了,取一碎塊,摻到硯裏就着墨汁一起研磨,原本黑色的墨汁漸漸染上了一層紅色,大約磨了五分鍾左右,墨汁的顔色變爲猩紅色,有點類似于凝固了的靜脈血塊。
我用毛筆鼻尖沾了一些朱砂墨,小心地走到覺生門前。
此時,我隻感覺自己的腿肚子都在瑟瑟發抖,拿着筆,端着硯台的手也都抖個不停。
門縫裏一陣陣細微的陰風吹出,隐約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低嘯,我總感覺有一雙眼睛正透過門縫看着自己。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阿彌陀佛,太上老君,九天神佛急急如律令……拼了!”我嘴裏胡亂念了一氣各路仙佛的法号,使勁咽了口唾沫,一咬牙,提筆就朝門縫上畫去。
“咚咚咚咚!”
眼看畫筆就要挨着門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驟然響起!
我吓得大罵一聲“我靠!”條件反射地整個人跳了起來,丢掉手裏的東西就向客廳跑。
到了客廳才發現敲門聲是從大門傳來的,還夾雜着“外賣!外賣!”的呼喊聲。
是了,之前點的外賣到了!
我大口地喘着粗氣,剛才那一瞬間,感覺自己心髒都要停了。
尼瑪偏偏這個節骨眼上來送外賣!人吓人真的可以吓死人的啊!
晚餐來了,可是……
二舅在電話裏特别交代過,入夜以後,不要給任何人開門,不要與外界有任何的接觸和聯系,直到他趕回來。
我猶豫着走到大門前,不敢發出聲音,偷偷地透過貓眼向外瞄。
一個普通的外賣大叔,穿着外賣公司的衣服,略微秃頭,約有三十幾歲。
要不要開?
我的心裏十分糾結,外賣是我點的,應該不會出問題吧。
可是聽二舅的語氣,似乎挺嚴重的。
不過好香啊,隔着門都能聞到香味,我可是從飛機上下來就沒有吃過一點東西了……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糟糕!
雖然我馬上關了聲音,因爲就站在門口,門外的外賣大叔鐵定是聽到了。
我隻能很尴尬地挂了電話,回答道:“辛苦您,把外賣放在門口吧,我現在不方便開門。”
透過貓眼,我看到門外的大叔皺了皺眉頭,把東西放下就離開了。
我又把耳朵貼着門,聽到電梯開門關門的聲音,大約又過了一會兒,我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探出腦袋,門外的走廊裏空無一人,我松了一口氣,取回了放在門口的外賣。
回到客廳,我心裏還挂着覺生門的事情,又一頭紮進卧室。
石硯裏的朱砂墨撒了一地,我歎了一口氣。
看來又得重新磨了,剩下的墨汁别說把窗框勾一遍,就是畫門縫都不夠。
我看了一眼窗外,夕陽已經挨着天邊,估摸着還有不到二十分鍾就要下山。
得快一點了!
說做就做!我又按照之前的方式弄了滿滿一硯台的朱砂墨。
被吓過一次之後,我感覺自己的膽子變得更大了一些,這次倒是很幹脆地就用墨汁把覺生門的門縫上全部勾了一遍。
接着按照二舅的交代,用裝着朱砂的硯台鎮在門口。
果然陰氣不再外洩了,屋裏的陰煞之氣很快地散去。
我連忙關了門窗,将屏風等家具歸位,又用朱砂墨勾了一遍家裏的窗框和門縫。
這時,夕陽已經徹底地下山了,我把家裏的燈挨個全部打開,連浴霸都沒有放過。
做完這一切,我總算松了一口氣。
肚子咕咕地叫了一聲,強烈的疲憊裹着饑餓感湧了上來。
我打開電視,幾下拆開茶幾上外賣的包裝,狼吞虎咽起來。
爸爸媽媽一直沒有回電話,估計又是在封閉實驗。
不過就算他們打電話過來,按照二舅的說法,也是不讓我接的。
二舅也沒有回短信,也不知是遇到了什麽問題。
吃完飯,天已經徹底地黑了,雖然精神上很疲憊,時差也還沒有倒過來,但是我卻不敢睡覺。
我強忍着睡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雖然看着電視畫面,卻根本一點也看不進去,不時擔心地看看窗外。
我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外面盯着我。
這種心驚肉跳的情緒剛開始還是很提神的,但是大約才過了不到半個小時,我就感覺倦意夾雜着恐懼更加催化了我的困勁兒。
按照原本我自己的計劃,我是打算強忍着不睡覺,直到二舅過來的。
可是眼皮已經開始不停打架,而且旅途的颠簸勞頓幾乎榨幹了我所有的精力,之後又遇到這樣的事情。
我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極限了,勉強提起最後的精神,用手裏蘸着朱砂墨的毛筆,在客廳的沙發周圍裏三圈外三圈地畫了很多層。
做完這些,我終于忍不住倒在了沙發上,昏睡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呼吸有些困難,而且全身都使不上力氣。
我勉強睜開眼,四周是一片混沌。
我似乎被濃濃的水汽所包圍,夜空中挂着一輪彎月,也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些星星。
月亮和星星在不斷地搖晃着……
等等!
我不是在家嗎?天花闆呢!!?
我掙紮着想坐起來,卻渾身使不上力氣,好不容易支起身子,一擡眼,發現自己竟然在一條小木舟上,四周一片水霧朦胧。
這艘小木舟看起來特别破,感覺随時都會進水。
“這是……什麽鬼地方?!”
越是危險,就越要冷靜!
我深吸了幾口氣,強行穩定下自己的情緒,奮力地爬到船邊,猶豫了一下,伸手向下探去。
船很淺,指尖很快觸碰到了冰冷的水面,我驚得急忙收回手。
水很冷,陣陣寒意像跗骨之蛆一般往骨子裏鑽。
我将手指湊到鼻尖一聞,有股淡淡的腥味。
四周安靜得十分詭異,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我仔細檢查了一番,這條船上什麽都沒有,甚至連槳都沒有,但是我能感覺到船在移動,移動的速度不是很快。
我擡頭望了一眼天空……這月亮……
這月亮不對啊!怎麽會是下弦月!我記得特别清楚,今天是農曆三号!
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腦中,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兒該不會……是陰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