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姐家聚會完的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一上班的時候,李姐一走進辦公室,我就發現她氣色不對,看上去有點憔悴,并且一臉的憂郁。
我感到非常奇怪,本來昨天還好好的,隻了過一天,難道發生了什麽嗎?難道是遇到了非常不開心的事嗎,可她也沒給我打電話告訴我啊,而以往,隻要情緒上稍微有點波動,她一般都會給我打電話,訴說心事的。這次到底是怎麽了?
還沒等我問,李姐低聲對我說:“表舅昨天夜裏出事了,不過幸好小磊在,才有驚無險的。”
我吃驚的追問了一句:“啊!是嗎?到底出了什麽事啊?”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是今天早上小磊、和表舅給我打電話說的,可能高瞎子夜裏去表舅家了,并且還想對表舅不利,要是小磊不在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聽完李姐的這些話,我隻覺自己一陣胸悶和暈眩,這個最可怕的幽靈,看來終于要和他正面交鋒了。他是我無數惡夢的源頭,并且我們經曆的這麽多的詭異和恐怖,也都和他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說實話,以前我對他的恐怖,是因爲他的不人不鬼,而現在對他的極度害怕,是因爲知道他殺人不眨眼,那四五個寫縣志的人,還有趙家老族長,極有可能都是害死的,沒想到,他的魔爪這麽快就伸向了表舅。
李姐接着說:“我本來今天準備請假過去看看,不過表舅讓我不要太擔心,工作要緊,他沒什麽大礙,有小磊在他們家住着呢,暫時還沒事,主要是想打電話提醒我們倆個一下,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
我心情沉重的坐到自己座位上,楞楞的出了一會神,其實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麽。“看看下午能不能早走一會,去表舅家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姐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同意了我的這個提議。
一般來說,星期一是一周裏最忙的一天。我和李姐想趕緊多幹點,以便下午能擠出時間早走一會,于是,努力把全部注意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中。這一忙起來,就覺得時間過的特别快,不知不覺便到了中午,簡單的吃了點飯後,又迅速開始忙碌。直到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才覺得今天的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邊簡單的向領導請了個假後,迅速坐上李姐的車,直奔表舅家。
當表舅給我們開門時,看到他一切都很正常,并且情緒上也沒看出有什麽波動,我們倆才稍微舒了口氣。進屋後,發現王小磊正給表舅家的窗戶,加裝什麽設備,看見我們倆,便過來熱情的打了聲招呼,然後和我們一起坐下來,開始講述昨夜發生的一切。
昨天我們在李姐家聚會完後,已經是傍晚了,于是便留在李姐家,吃了頓豐盛的晚飯後,才各自回家。我自己是騎自行車回去的,而表舅和王小磊,則是表姐用車送他們回來的。
回來後,差不多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因爲舅媽去了上海的女兒家,所以家裏就剩下王小磊和表舅兩人。這爺倆因爲談的比較投機,因此,幾乎每天都聊天到深夜才睡,幸好家裏也沒别人打擾。
昨天夜裏也不例外,雖然從李姐家回來,已經十點多了,但他倆仍然談性很濃,于是泡了壺茶,又開始擺起了“龍門陣”。 小磊談他在執行任務時,各種驚險的經曆,表舅談我們遇到的、這一系列詭異的怪事,談那個高瞎子,談着談着,不知不覺就到了淩晨一點左右,兩人這才各自回屋睡覺。
人無論做什麽工作,做久了都會有“職業病”——就是在長期的工作中,養成了一些特殊的習慣。王小磊也不例外,因爲曾經長期從事過境外緝毒的卧底工作,所以他對一切細節,都特别注意,因爲稍有疏忽,就會送命。
他在特種部隊受訓時,教官曾經告訴過他,在作戰心理學中,人的精神狀态可非爲三類——藍色、橙色、和紅色。這代表什麽呢?這主要是指,人心理對周圍環境中潛在危險警惕性的強弱。
藍色,是一般人對周圍環境潛中,潛在危險的警惕狀态,這種警惕狀态是非常弱的。人處在這種狀态中,精神比較放松,但對潛在危險的抵抗能力也最弱。
橙色,是一般野生動物的精神狀态,野生動物,一般都會非常警惕的、觀察着周圍的一切,一旦發現天敵,就會迅速逃離。這種精神狀态,警惕性比較高,對待突發的危險,反應能力也比較強。
紅色,是士兵在作戰時的精神狀态,這種精神狀态極度興奮,處在這種精神狀态中的人,身體的各個器官都會極度興奮,在這種狀态下的士兵,甚至連自己的腸子流出來,或者胳膊被打斷,有時都感覺不出來。這種狀态,也能使人體的各種潛能,最大化的爆發出來。
教官告訴王小磊,一個合格的特戰士兵,精神平時都要處在“橙色狀态”——就是要對周圍的環境,保持相當的警惕性,絲毫不能馬虎,不能有任何僥幸心理。比如,即使累的受不了、要休息時,也要設法找堵牆背靠着坐下來,以防被偷襲。這樣的士兵,才能最大程度的生存下來。
王小磊牢牢的記住了教官教導。并把這種原則,一絲不苟的應用在實踐中,而正是這這種近乎神經質的嚴苛,才一次次救了他的命。用無味肥皂洗衣服、而成功逃脫毒販追捕那次,就是其中一例。
所以,由于這種長期養成的職業習慣,他每天臨睡前,都會反複檢查門窗是否關好,隻有在确定都關好、鎖牢後,他才能入睡。這好像成了強迫症,但王小磊卻不想改,因爲他知道,隻有保持這種強迫症似的警惕性,才能讓他在艱險的環境生存下來,他未來還會有卧底任務,還會遇到種種無比艱險的環境,而這種精神狀态,是他生存下來的法寶。
這次休假,他轉車回來時,曾在某個城市的賓館裏住了一夜,他住的那個房間在15樓,但房間的一扇窗戶,卻無法鎖牢。本想換個房間,但湊巧賓館客滿,沒有房間可換了,他也不再想去别的旅館。他自己都覺得這種行爲挺可笑的——這是在國内安全的環境下,這種警惕性根本沒必要,他試圖說服自己,不要因爲一扇窗戶關不好,就好像面臨天大的危險似的,改正常睡就正常睡吧。
但那夜他還是失眠了,雖然他很累、很困,竟然還是無法入睡,而僅僅是因爲那個沒關好的窗戶!沒想到的是,這種“不正常”的警惕性,在表舅家,卻再次發揮了巨大的威力,讓他們倆躲過了巨大危險。
事情具體是這樣的。
兩人在結束談話後,洗完澡便各自返回房間休息。表舅有點感冒,所以雖然天氣很熱,但他卻沒有像以前那樣,開着空調睡覺,而是把窗戶打開,讓屋外習習的涼風能吹進來。因爲對感冒的人來說,繼續吹空調,往往會使病情迅速加重。
表舅也許絕不會想到,他這麽一開窗戶,竟然會導緻王小磊失眠;但更沒想到的是,也正是他這麽一開窗戶,才救了自己一命。
王小磊一聽到舅舅房間裏的窗戶打開,心想,壞了,今夜可能又要徹夜不眠了,但他又不好意思讓表舅把窗戶關上,因此隻能躺在床上,盼望這次是個例外,他也能開着窗戶睡着。他努力嘗試用各種方法使自己睡着,數綿羊,用熱水泡腳,吃了幾根香蕉,可都統統無效,快淩晨三點了,但他躺在黑暗的房間裏,卻依然無法入睡。但王小磊絕對不會吃安眠藥的,因爲對他們從事特殊工作的人來說,安眠藥帶來的種種副作用,危害太大了。他們最需要清醒的大腦,敏捷的思維。
正當王小磊輾轉反側的時候,忽然,他感覺從牆壁上傳出一種奇怪的動靜,憑經驗,他能清楚的判斷,那是攀爬牆壁的聲音,雖然這聲音極其輕微。王小磊連忙把耳朵貼在牆上,又仔細的聽了一下,因爲固體傳導聲音的特質——能把聲音穿的更遠——所以,他能清楚的判斷出确實有人在爬牆。
在淩晨,有人在樓房的外層攀爬,這絕對不正常,想到表舅房間裏那開着的窗戶,他連忙翻身而起,并且把枕頭下的匕首,迅速抽了出來,握在手中,沒有開燈,然後蹑手蹑腳的往表舅的房間走去。
表舅房間的門是虛掩着的,因爲家裏也沒外人,就他們倆,表舅平時也沒有鎖自己房間門的習慣。王小磊輕輕的推了一下房間門,便閃身進了表舅的房間,靜靜的躲在一個角落裏,仔細觀察着那個開着的窗戶。
這是七樓,雖然外面的路燈不能直接照進來,但在依稀的光線中,如果有人從窗口裏爬進來的話,絕對能看到。他能聽出,那爬牆的聲音是越來越近,仿佛就是奔着這層樓、這個窗戶來的,他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攀爬的人好像行動非常敏捷——發出的聲音很輕微,并且非常迅速的向這個窗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