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萬物之中,都存有勢,換句話說,并非是水裏面才有“水勢”,火裏面才有“火勢”,水中照樣可以有火勢,火中照樣也有水勢的存在,五行之中,勢之變換極其複雜,極難把握規律,更不要說加以控制,這也是路離刻在骨棒上的符文往往會産生格外混亂的效果的原因。
路離這一招,以水勢引動蒼雲,以土勢做鞭,驅趕蒼雲,以火勢作引,誘導方向,真可謂得到了“因勢利導”四字的真髓。
刑練看到路離這一招,立刻大叫起來:“哇,大鵬風雲訣!路離,你好厲害,你怎麽會這麽厲害的術法?”
路離翻個白眼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專心引導着那雲海風暴向虎嘯門卷了過去。
對蒼雲界的人來說,被蒼雲籠罩,和被海水淹沒沒有什麽區别,面對那浩浩蕩蕩席卷而來的蒼雲,幾乎所有的守衛都變了臉色,他們大吼一聲,拼命向後飛去,路離嘿嘿一笑,轉身向刑練看過去,卻見刑練也變了臉色。
“快點,還愣着幹什麽?趁着這機會,趕快潛入進去。”
“怎……怎麽潛入進去?”刑練結結巴巴道。
“當然是從雲彩裏面了。”路離扯着拼命掙紮的刑練,直接一頭沖進了蒼雲之中。
對路離和南藿汝來說,雲彩裏僅僅是有些潮濕,頂多有些胸悶,但是對刑練來說,卻是完全窒息。而小威曾經多次跟着青鵬潛入雲海,早就已經習慣,在進入雲海之前,就已經深深吸了一口氣,以雲生獸的肺活量,這樣的一口氣支持五分鍾完全沒問題。而那穿雨鴻則是驚慌地撲騰着翅膀,眼看就要翻白眼了。
路離無奈地搖頭,身邊環繞的五色光芒輕輕一亮,土勢丢出,蒙蒙的黃色光亮排開了身邊的雲霧,刑練如同死狗一般趴在穿雨鴻的背上,拼命喘息着,已經無力對路離說什麽。
蒼雲的倒卷對虎嘯門來說,幾乎是一場災難,雖然他們大多是羽修士,氣息悠長,但是被雲海浸沒的恐懼感,卻是無法摒除的,大多數人都亂了方寸,如同溺水的蒼蠅一般拼命掙紮。
借着這股混亂,路離和刑練潛入了虎嘯島,在一座假山背後藏了起來,此時路離調用的那些勢已經耗費地差不多,路離撤銷了對雲海的控制,陣風吹來,雲海漸漸散去了。
路離瞧瞧從假山後看去,隻見滿目狼藉,島上到處都是翻着白眼,吐着白沫,手腳不停抽搐的可憐家夥。
刑練吓得小臉煞白,若是有人知道這是他們做的,怕不是會直接把他丢進雲海,以儆效尤……
“安啦,不會有人知道的。”路離倒是很放心,據說雲海倒灌的情形,臨洛城每隔數年就會有一次,雲海随風湧動,風勢稍大,就可能産生這種狀況,畢竟雲海不若真正的海水,隻要把房間密閉,堅持上片刻,雲海就會被風吹散,并不會帶來多大的損失,隻有那些湊巧在外面的可憐家夥,才會被波及。故而虎嘯島的衆人已經熟門熟路地開展了救援工作,路離拉着刑練悄悄混在救援的人堆裏面,東跑西奔了一會兒,就來到了一處巨大的校場。
這校場比刑天武館的校場大了不知凡幾,救援來的人,都被平放在校場上,任輕風吹拂,過不了片刻,就都紛紛醒來。
路離很好奇,被雲彩溺斃是什麽樣的感覺,忍不住腹诽,這個世界的人還真是脆弱不堪啊。
在這校場裏,路離看到了刑菲,她正在和那所謂的秦師兄一起,幫忙救助昏迷的虎嘯門衆,見到了姐姐,刑練反而緊張起來,死活不肯過去,不過他怎麽可能争得過路離。
看到路離和弟弟來到了這裏,刑菲的下巴都差點掉了下來,她連忙把兩個人按下來,藏在人群後面,低聲道:“你們兩個怎麽來了?還不趕快回去?”
“姐姐,我……我本來不想來的,都是路離,路離他……”沒氣節的刑練,立刻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路離的身上。
路離翻了翻白眼,他怎麽沒有想到刑練竟然還有這麽惡毒的一手,看刑菲的雙眼兇光暴射,他連忙道:“師姐,我是擔心你,你想,連天都能打破的人,若是是壞人的話,一旦動起手來,誰能擋得住?”
刑菲哭笑不得,在她看來,這是格外拙劣的借口,她使勁在路離的腦門上彈了一下,道:“你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小鬼,我回頭再收拾你,還有你!”
看到弟弟偷偷摸摸地想跑,刑菲一把捏住了刑練的耳朵,順勢轉了720度,擰的刑練脖子都快斷了,“你以爲把事情都推到路離的身上就行了?若是什麽壞事沒有你的份兒,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師姐神目如炬,明察秋毫!”路離趕快拍馬屁。
還沒說完,一隻耳朵也被刑菲扭住了,這次少了點,隻是轉了360度,路離不怕,當年在羅绮手中,他已經經驗豐富,曆盡滄桑。
“哎呦……師姐輕點,不隻我來了,南藿汝也來了,你去扭他,不要扭我們啊,都是他帶着我們來的!”路離發現,原來自己和刑練一樣卑劣,一樣無恥。
“哼!”恨恨地放開兩人的耳朵,刑菲知道此時不是教訓他們的時間,她小心地看看左右,發現秦師兄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忍不住面上一紅。
“刑練你這小子,還是那麽精力旺盛啊,難道你就不知道讓你姐姐省點心嗎?”
“哼,讓你管!”刑練脖子一梗,對他狂翻白眼。
“小練,怎麽對秦師兄說話呢!”刑菲臉一沉,伸手又要擰耳朵,刑練連忙躲到了路離的身後。
“你們兩個先到後面躲一下吧。”秦師兄也不在意,他一個成年人,實在是沒有必要和兩個小孩怄氣,他指了指身後跟着的七八個随從,那些随從身形一分,讓出了一個空隙,刑練拉着路離鑽了進去,之前還不忘對秦師兄做個鬼臉。
“秦師兄,刑練他疏于管教,還請您多多包涵……”刑菲對秦師兄認錯道。
“哪裏,小孩子嘛,活潑點比較好。”
“呸!”路離和刑練一起随便蹲在一個昏迷的人面前,裝模作樣地幫那人按着胸口,口中狠狠地鄙視秦師兄,“這家夥不是好人。”
“就是,整天纏着姐姐!”
“師姐也真是的,怎麽不也給他來個720度!”路離伸手捏啊捏,咬牙切齒。
兩個人難得如此有共同語言,你一言我一句,把秦師兄編排了一個一文不值,旁邊的随從們聽的格外汗顔,真不知道秦師兄怎麽得罪了這兩個小家夥了。
而他們手下的人就倒黴了,他們一開始隻是說說,後來覺得不解恨,你一下,我一下,按着那人胸口的力量是越來越大,眼看那人出的氣多,入的氣少了。
路離雖然在編排秦師兄,目光卻一直在四下轉動,然後他看到南藿汝急匆匆地從校場的另外一邊跑了過來,過了片刻,他也鑽到了衆人護衛之中,對路離輕輕道:“是他。”
路離目光一轉,看了看刑菲,道:“一會跟我一起,把師姐架走。”
“我們……”南藿汝有些希冀地看着路離,似乎希望路離能幫他出手,但是路離卻是搖搖頭:“現在不宜出手。”
南藿汝咬牙道:“我的劫雲還在他的手中。”
“你能對付得了他?”路離問道。
南藿汝搖頭。
“那你去,就是送死。”路離白他一眼。
南藿汝也知道事實上自己什麽也做不了,但是他卻不甘心。
“我來想辦法。”路離對南藿汝道,“現在你要做的,不是想着如何報仇,而是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
“知道這樣說别人,怎麽不知道這樣要求自己。”沉寂了許久的老怪物忍不住譏諷道,路離這家夥,整天弄弄這個,玩玩那個,老是不務正業。
關鍵還是因爲他沒有壓力,怎麽能給他一點壓力呢?
沒等老怪物說什麽,南藿汝已經說出了一件讓路離很是無奈的事實:“路離,我們的時間怕是不多了。獵殺劫徒們的劫雲大多都進化出了可以感應到其他劫雲的能力,雖然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感應到現在的煙圈,但是……煙圈快要進化了吧。”
路離愕然,算算時間,煙圈這兩天就要服用第二滴劫淚了,而服用之後,有很大的幾率會進化。劫雲隻要開始進化,就會脫離幼年期,進入成長期,成長期的劫雲被感應到的幾率,将會大大增加。
從虎嘯島回來,刑菲等人發現,路離變得更加神秘了。
他先神秘兮兮地找到了刑練,問他道:“虎嘯門最厲害的人是誰?”
原本以爲這個答案會是虎嘯門門主xxx,出乎路離預料的是,刑練竟然驕傲地一挺胸膛:“是我爸爸!”
“你爸爸?”路離知道刑練有一個爲情所困的爸爸,他本以爲如此頹廢又後現代的中年人,頂多是個三腳貓。
“你不相信?”看路離一臉同情樣兒,刑練立刻火了:“你竟然敢小看我爸爸!”
“我可是聽說,虎嘯門最厲害的人,是門主xxx啊!”路離道。
“哼,誰說厲害的人就一定要當門主,爸爸和媽媽一起厮守,才不稀罕那什麽門主呢!”刑練白眼道,“爸爸當年喝醉了,曾經說過,他一招就可以打敗門主師伯!”
喝醉了的人也肯信?路離翻翻白眼,道:“那個小院子裏的就是你爸爸吧,你騎的那隻穿雨鴻也是你爸爸的,對不對?”
“你……你怎麽知道!”刑練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放心啦,我不會說出去的。”路離嘿嘿一笑,道:“你說……你爸爸非常喜歡你媽媽?”
“廢話,我爸爸當然喜歡我媽媽!”刑練白了他一眼。
路離卻嘿嘿笑着,非常猥瑣地轉身離開了。
中午吃飯時,刑菲剛剛送完飯回來,發現路離和南藿汝都不見了,隻有石同和刑練乖乖坐在桌子前面等着她一起吃飯。
納悶地問了幾句,她也就不再管他們,這兩個家夥一天比一天神秘,好像地下黨似的,若是所有事情都要究根問底,怕是要累死。
此時,路離和南藿汝看刑菲送完飯離開,立刻悄悄翻過了圍牆,小心地進入了小院。
進入之前,他們還很小心,生怕這個大高手直接把他們都給劈死,誰知道進入之後卻發現,小院子裏荒草凄凄,已經齊腰深,除了一條刑菲踩出來的,通往房屋和鳥廄的小道之外,完全沒有人類生存的痕迹。
鳥廄裏,那隻穿雨鴻是認識路離的,它的智力或許不太高,并沒有判斷出來,這兩個人其實是偷偷闖進來的,抑或,刑練翻牆進來的次數太多了,它已經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