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一艘艘青鲸級、銀鲨級鐵甲戰艦從荊江溯遊而上,駛入漭湖,占據漭湖東北畔的老君山建立水營。
老君山也是北陵軍在荊山東麓的南營所在,除了水營遮天蔽日的戰艦舟舻外,陸上營寨連綿起伏,南北綿延有六十餘裏,駐有二百萬兵馬,同時在這裏修建控扼荊山、漭湖的城池。
北營設于荊山北麓,陳以一百八十萬精銳。
此外,還有一百八十萬兵馬分散于荊山以西幾座被魔兵摧毀的殘破城池裏,一邊重修城池、聚攏分散四野的難民墾荒囤種,一邊防備魔兵有可能越過荊山,往墜星海東岸區域流竄。
荊山三千裏綿延,雖然跟紫柏山脈、萬仙山脈、室韋山脈、大燕山、橫斷山脈、雲嶺等動辄幾萬裏綿延的雄山大川不能相提并論,但地勢地形也是極其險峻,峰奇嶺險、林深谷幽,是易守難攻之地,不利北陵軍最具優勢的天機戰車展開作戰,也不利北陵軍将優勢兵力鋪陳開來。
更爲關鍵的,魔族發動冬季攻勢後,大量滞留附近、沒有往北疏散的宗族跟凡民,有數百萬之多,都從四周的府縣逃入荊山之中,想要躲避魔劫,此時卻都都難以避免的不幸落入西路魔兵的手裏、淪爲血食以及血煉魔陣的消耗品。
再加上以數以百萬計的雜魔被驅趕進荊山,西路魔兵至少在下一個冬季來臨之前,都不虞補給會有什麽問題。
而在萬濤河的南岸,數以百萬的魔兵,在鬼奚魔尊的率領下,從武侯嶺出發,繞過陰魂嶺,不斷的往西運動,前哨兵馬在三月下旬,已經進入荊山、漭湖對岸的茅鎮山脈建立據點。
陳海去年的時候,一度希望安西防衛軍以及越朝援軍能夠堅決的進入茅鎮山脈建立防線。
那樣的話,荊山、漭湖南面被數百萬的安西軍精銳當頭鎮住,意味着魔兵發動冬季攻勢時,兵馬絕對不敢輕易進入荊山以西地區。
就算魔族去年冬季渡過萬濤河大規模發動攻勢勢在難免,但荊山以西的凡民還是有機會逃過一劫,整個冬季至少能少死兩三千萬人。
或者呂氏及越朝并不以爲北陵軍能輕松的扛過魔族的冬季攻勢,又或者是呂氏及越朝想着借魔兵削弱流陽宮殘孽勢力,又或者是呂氏及越朝本身就沒有正面抵抗魔兵的勇氣,安西防衛軍及越朝援軍去年非但沒有将防線推進到茅鎮山脈,現在還讓魔族在茅鎮山脈建立堅固的據點,聚集大量的兵馬。
魔族将兵馬往茅鎮山脈聚集的意圖也明顯,除了能進一步威脅、掠襲安西郡國及北陵西南地區外,很顯然它們同時也不覺得北陵軍在冬季之前殲滅掉西路魔兵。
它們此時大舉聚集到茅鎮山脈,在等到下一個冬季來臨的時候,它們就能聚集三四百萬魔兵直接渡河北上,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将西路魔兵解救出來。
當初秦虎山、吳之洞等人在室韋山西麓率五六十萬西北勤王軍,利用山河之險,将差不多十倍于己的玄陰谷魔兵主力封堵在鎖龍陉内長達兩年半的時間。
魔族完全有理由認爲擁有一百七八十萬精銳兵馬的西路魔兵,能借荊山的山河之險守到冬季之後。
而且魔族在萬濤河南岸的茅鎮山脈北麓建立據點,北據荊山南麓僅三千餘裏,它們在那裏還能聚集兩萬翼魔精銳,能随時飛渡萬濤河,增援西路魔兵。
魔族打的算盤是頗爲如意,要是北陵軍還停留在十數年前三宗聯軍的層次,确實沒有可能在冬季之前殲滅完全退入荊山之中的西路魔兵,甚至在冬季時更沒有資格跟同樣規模的精銳魔兵在冰天雪地裏野戰,但此時的北陵軍,跟十數年前的三宗聯軍,卻是兩個概念。
西路魔兵最初所控制的區域,位于荊山東麓偏北,所結成的幾座血煉魔陣,隻能籠罩住荊山東麓、北麓的山峰深谷,陳海則直接利用風焰飛艇,往中麓主峰秀石峰附近投送兵力。
搶在魔族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陳海就将二十萬精銳兵馬、五百門射程在一百裏左右的重膛炮以及五十座四柱誅魔陣,都投送到秀石峰附近,直接将西路魔兵在荊山的生存空間壓縮掉一半,并且占據荊山的制高點,限制魔族在萬濤河南岸的翼魔精銳随意進入荊山之中。
之後就是一座山頭一座山頭的攻堅硬奪。
重膛弩、六膛重裝弩,隻利于近戰,用于遠戰的暴炎散簇箭經過改良,每一枚暴炎散簇箭激發後,烈焰射流卷動數以百計的、鋒稅而細小的淬金刺簇,十丈方圓内對魔校級以下的精銳魔兵都有着相當可觀的殺傷力。
最初的攻勢,是從秀石峰開始,每天以五百門重膛炮,從秀石峰往有魔兵駐守的山頭及周邊區域進行重炮覆蓋,每天差不多都要消耗上萬枚暴炎散簇箭。
然後在劍修營、在殛天号、禦虛号浮空戰艦的輔助下,數以萬計的武卒簇擁着最新改造的天蠍戰車,跟魔族進行每一座山峰、坡谷的血腥争奪。
天蠍戰車,實際就是傳統傀儡獸跟履帶式天機戰車的結合,樂毅最早在黑燕軍領兵作戰時,就造成初型機。
相比較天機戰車,天蠍戰車側艙伸出的八隻機械巨足,能适合崎岖地段的快速攀登及攻堅作戰,鑄制是要比一般的重型天機戰車複雜得多,人員編制也多,也易損壞,以往燕州、天營城也就試制了三五百輛用地測試,一直還沒有條件進行大規模的批量鑄制。
這同時也主要是因爲以往作戰,人族以守禦爲主,對天蠍戰車沒有太迫切的需求。
然而以北陵郡國此時的天機戰械生産能力,天蠍戰車鑄制是頗爲複雜,但同時在天營城、萬仙城、新海陵城及陵州四地的戰車工場同時啓動,每個月的産量也有三四百輛以上。
陳海将諸戰車工場每月所産逾四分之三的天蠍戰車,都集中到荊山來,用于山地作戰,以彌補人族武卒在崎岖山地無法大規模結陣,近身搏殺遠弱于魔兵魔将的缺陷。
除了大量新式的天機戰械投入戰場,一場場硬仗打下來,雖說北陵軍的傷亡一直都比較大,但成長起來的将卒更多,北陵軍作爲一個整體,作戰意志也更加的堅定,對魔族的畏懼之心也都盡消。
到五月,北陵軍同時從東面、北面對西路魔兵展開攻勢,将一百五六十萬的西路魔兵完全逼入荊山之中,然後又從東面、北面進行一座座山頭坡谷的攻奪戰。
地形的險要,隻是拖慢北陵軍的進攻速度,卻無法拖垮北陵軍的作戰意志。
這時候,北陵軍在荊山外圍聚集的兵馬已經超過五百萬,雖然能同時進入荊山深處進行作戰的兵馬不超過一百萬,但軍中編有大量的風焰飛艇,五百萬兵馬可以輪替進入前線戰場進行輪戰。
雖然魔族在萬濤河南岸集結兩萬多翼魔精銳,北陵軍的戰禽營被削弱得就剩三千餘頭戰禽、兩艘浮空戰艦,但到四月往後,除了在海陵與天水之間,沿萬濤河北岸城池集結的百餘萬水師及馬步軍精銳由秦虎山、元周、袁燕雪、秦謙等近十天位真君統領外,北陵軍在荊山集結的天位境強者,以陳海、蒼禹、奚同光、計都、周晚晴、甯婵兒、蒼遺等人爲首,多達三十人。
而僅僅是龍骧軍之中,作爲陳海侍衛親兵存在的劍修扈衛營,以辟靈境後期弟子爲主,以明竅境、道丹境劍修爲骨幹,也擴編到一萬人。
魔族的空戰精銳在冬季攻勢之後,傷亡同樣慘重,被削弱太多,此時僅剩兩萬翼魔精銳、百餘頭魔蛟,倘若敢闖入荊山的上空,跟找死沒有太大的區别。
到八月底,西路魔兵損失剩不到八十萬,被壓縮到北麓主峰玉柱峰附近,而以玉柱峰爲中心,半徑兩百裏之外的山峰幾乎都落入北陵軍的控制之中。
考慮到重膛炮的射程,西路魔兵的生存空間,實際被壓縮到以玉柱峰中心、半徑不到一百裏的圓形區域内……
唯有對魔兵主力進行殲滅式的打擊,才有可能削弱魔族的實力,因此不管條件多艱苦,陳海還是要盡可能的組織會戰。
而在陳海組織北陵軍對西路魔兵發動最後總攻的前夕,安西呂氏的使臣再一次越過萬濤河,趕到荊山大營來見陳海。
這一次的使臣團,除了之前的呂氏子弟呂耕書外,還有呂尚的師兄、太衍宗太上長老,同時也是安西唯一一位修爲達到天位第六境巅峰、半步踏入上三境的趙孝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