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源、翼魔赤軍乃是魔族,即将留在黑風島,除了閉關潛修之外,也沒有辦法融入黑風軍。
冬季的墜星海更是暴虐,洶湧的海面上,随時可以見一個個像巨龍一樣的黑色風柱垂天而立,在海面上四處遊移,黑色風柱間電弧雷光就像龍蛇一樣遊走,轟滅一切被卷入風柱的生命。
偶爾能看到黑色風柱席卷荒島,荒島就像是被開天巨刃橫斬過,留下觸目驚心的巨大痕迹,這難怪規模稍小一些島嶼沒有人獸繁衍。
随便來一場風暴,都可能滅絕之災,除了商船或海盜偶爾落足外,誰會在這些不時被雷霆風暴光顧的荒島上栖息生存?
海面上狂風怒飚,并不意味着海底就平靜了,那洶湧的潮汐潛流,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幾乎要将翼魔赤軍的黑色鱗翼撕成粉碎。
“爺啊爺,老赤我身上長的可是翅膀,隻适合在天上飛啊——爺要是閑下來,将老赤當作一隻小鳥,騎着老赤遨遊九天雲霄,老赤絕不會有怨言,但老赤我不是魚啊,老赤怕水啊!”赤軍剛學會怎麽與人神念交流,讓陳海拖下水就喋喋不休的抱怨。
潛入上千丈深的海底,除非帶有大量的防禦道符,要不是誰的靈元法力都無法在海底長時間的支撐防禦靈罩的消耗,他們都是單純憑借肉身抵擋水流的壓力及沖擊,赤軍直覺骨頭架子都要被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的洶湧暗流給擠碎了。
“蠢貨,呱躁什麽,”陳海指着在他們四周的魚群,教訓道,“你看看這些海魚……”
“爺,這些魚雖然美味,但在海底老赤可不敢張開口啊,灌一肚子海水的滋味可不好受啊!”赤軍眼饞的盯着四周的魚群,卻不敢張開血盆大口去吞噬。
陳海無語,他是要赤軍去學這些遊魚抵擋潮汐之法,沒想到這魔頭滿腦子想着吃。
循着記憶,陳海他渚碧礁潛入深處,很快就回到那處疑似藏着上古洞府的深邃海溝之中。
潛入海溝底部,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的水流,陳海都覺得有些壓力,見赤翼團成一團,像隻鱗球似的去抵擋水流的沖擊,雖然看上去笨拙無比,倒也是個笨辦法,也就懶得去管他。
陳海過來之前,還頭疼想着海溝底部堆積如山的崩塌碎石如何處理呢,沒想到相隔一年再重新回到這裏,卻發現除了一些特别沉重的巨石東倒西歪的倒在海溝底部,其他碎石都被那洶湧的水流沖走了。
表層上千米高、三四百米厚的石崖,在經過數千年海水侵蝕、沖擊、又被陳海無意間打塌後,這時候海溝的底部露出上千米見方的一片黑色石壁,與構成海溝的其他岩層截然不同,摸上去,冰寒一片。
之前,陳海在石壁崩塌後,就沒有時間潛入深海一探,這時候看到這情形,鬼都知道這裏必有蹊跷。
隻是這光秃秃、仿佛萬年寒鐵所鑄的石壁,陳海摸索了許久,卻發現不了洞府的門戶所在,也是幹着急沒有辦法。
身後的赤軍急躁了起來,揮舞着黢黑的魔戟甕聲甕氣地對陳海說:“主子爺,值什麽在這裏浪費時間,就這石壁被海水侵蝕了這麽多年,俺幾戟下去就能将其搗開。”
見赤軍在那裏大言不慚,赤源血紅色的魔瞳之中驟然浮上一團火焰,看的赤軍心裏有些發毛。
陳海不去理會赤軍的呱躁,他在近處看不出這石壁每一處有什麽區别,但退到遠處,将整面石壁都收入眼底,還能感知到石壁之内,有極微弱的靈元波動,隻是四周的海水沖擊太強烈了,要分神去抵擋海水的沖擊,很難發現石壁内的蹊跷。
有靈元波動,就說明石壁内煉有陣圖(陣法禁制)。
陳海見赤源、赤軍抵擋深海潛流都相當吃力,傳授他們一段法訣,要他們上浮到淺水層去修習逆潮十二斬,他留在海溝深處研究破壁之法。
不管這石壁内所煉入的陣圖(陣法禁制)有多厲害,上萬年光陰過去,即便天位真君所附入的神魂印記,也早就被風月侵蝕得煙消雲散,也意味着很多與門戶大陣所關連的連鎖布置都失效了。
陳海不擔任會受到其他機關陷阱的反噬,隻要将這石壁當成普通法寶祭煉就行了。
石壁之中煉入十八個彼此獨立的陣圖,要是有人主持,就能十八個彼此獨立的陣圖就組成一座大陣,而每一個獨立的陣圖,都有四層陣法禁制結構,也就意味着眼前這座巨型似石非石、似鐵非鐵的巨型石壁,相當于十八件天階法寶。
陳海心裏一汗,就算他能祭煉十八件天階法寶,也沒有能力同時運轉十八個天階陣圖啊!
陳海費了一番周折,才最終确認開啓洞府門戶的陣圖,照常法祭煉。
天階陣圖的祭煉極耗時間,中間赤源、翼魔赤軍忍不住跑過看到好幾次,陳海才最終将神魂印記徹底附入門戶陣圖之中,渡入靈元,就見石壁中間像張開利齒一般,往四周緩緩旋轉着開啓,露出一層薄如蟬翼的青玄色光罩,将海水擋住。
這時候陳海才看到門戶的側面篆刻“渚碧”二字古篆。
果真是上古群仙門太上長老渚碧真君最後的隐身之所。
陳海将赤源、赤軍召過來,一起進入洞府之中,之後陳海就将門戶關閉起來,陳海深深吸了口氣,從懷裏摸出一顆夜明珠,照亮洞府中的情景。
眼前乃是一座二三百米高的巨大甬道,甬道極其深,神識延伸過去,差不多有上百裏的樣子,應該延伸到海溝一側石嶺的最深處。
在四周的石壁之上,能看到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石珠。
這些珠子應當是以前渚碧洞府的照明來源,隻是經曆了數千年之後,這珠子中的力量已經完全消散,變成了黑黢黢的頑石一般。
深深的呼吸一下,洞窟之中并沒有太多的潮濕之氣,但也沒有靈氣的存在,這讓陳海頗爲詫異。
陳海做了一個小心的手勢,帶着赤源、赤軍繼續往前而去,小心翼翼地前行了一炷香的時間,一扇雕刻各種圖案的巨大石門出現在三人眼前。
看着數百丈之外的巨大石門,赤源奇怪地問陳海:“既然這裏是天位真君的洞府,怎麽說也應該是福地洞天吧。就算是渚碧真君要逃脫流陽宗的追殺,他的洞府也萬萬不可能如此馬虎,這裏居然絲毫沒有靈氣的存在,怎麽回事?”
陳海也非常疑惑,難道是海底地殼變遷,使得靈脈衰竭,這才導緻這洞府之中猶如荒漠一般?
不過,陳海轉念就将這個猜測給否定了。
甬道的四壁甚至都看不到一絲的裂痕,哪裏山崩地裂,出現過地形大變動的樣子?
這座海底石山應該極其穩定才是,至少在修這洞府裏,沒有出現過大的變化。
陳海來到了石門之前,先是用神識在門上掃了一圈,發現并沒有什麽特異之處,這才緩緩伸出手來,輕輕的觸碰上那石門,想要尋找有什麽特異之處。
然而卻不料手剛剛碰觸到石門之上,就覺得腳下微微一陣,伴随着一陣轟鳴之聲,那石門居然就如此輕易地向兩側滑開。
石門還未曾全部開啓,一絲金色玄光就從門縫之中透了出來,随着石門越開越大,陳海和赤源、赤軍三人都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在石門之後,是一個數千米方圓的巨大空間,而在這空間之内,靈氣充裕無比,如同青色凝霧一般,往一道百丈方圓、仿佛空間門戶的磁光之河灌注進去。
外面原來不是渚碧真君的潛修洞府,渚碧真君最後的隐世洞府,實是眼前這座天域通道後的異域空間!
陳海都有些發愣,他過來探尋渚碧真君遺留下來的上古洞府,沒有想到竟然找一處進入異域空間的通道。
陳海看那磁光之河内的空間通道平靜無比,巨量仿佛青色凝霧似的靈氣湧入,都沒有引起絲毫的漣漪,想必是極其穩定。
陳海這才知道爲何在甬道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氣的存在了,原來渚碧真君以莫大的神通在這海底石山的深處,用群仙門所遺存的古寶構築了一座大陣,不僅将天域通道徹底的穩固住,還将靈脈所滋生的磅礴靈氣,除了堅持大陣自身消耗,多餘的都輸入天域通道另一側的空間裏去。
陳海不知道渚碧真君在另一側的異域空間有什麽部署,但從這一側的門戶之地都徹底荒廢、不設防來看,不僅渚碧真君早已經仙逝,在另一側的異域空間應該也沒有什麽傳人。
天域通道另一側有一層光膜似的阻隔,令陳海的神識延伸不過去,但都到了這一塊,豈有不探下去的道理?
陳海和赤源、赤軍對視了一眼,便往磁光之河掠去。
盡管空間通道看上去平靜無比,然而在陳海他們置身于其中時,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撕裂感存在。
好在這天域通道并不如何長,隻是半盞茶的時分,陳海三人就穿越了過去。
陳海就覺得眼前一亮,隻見眼前竟然是漫天的雪原,身處其中,那直透骨髓深處的寒冷,絕非普通的寒煞,陳海都要将純陽真火散于四肢百骸,血液才不會凍僵住。
在空中緩緩下落的時候,陳海四處打量這處空間的時候,身後忽而傳來一團微弱的火意和咯咯的打顫聲,他轉頭看去,原來是赤源受不了,運起了玄火真訣取出這寒意,而翼魔赤軍已經讓寒煞侵體,抵擋不住直打擺子。
“你說憨貨,讓你修行玄火蘊真解,每次問你,你都說有所得,你看你這慫樣,是修成真火的樣子?”
陳海無奈的訓斥道,将一枚在靈竅中溫養的火鴉精魄祭出,讓赤軍張開血盆大口暫時吞入腹中,護住他的心脈不爲這異域的冰封寒煞所侵。
很快三人飛落到了地上,陳海往四周看去,天空之上沒有絲毫日月星辰的蹤迹,心想這座雪原世界,應該跟血煉場、血雲荒地一樣,是一段世界碎片所形成的空間,還不能算是完整的天地空間。
這座異域空間仿佛全部都是由冰雪凝結而成,除此之外,沒有生命,沒有物體,隻有一座座冰山雪峰,孤獨地矗立在無垠的雪原大地之上。
“主子爺,這裏也忒詭異了,就算是渚碧老兒真留下些什麽,我們不等找到,怕早就被凍成碎片了——我們還是趁早回去算了,這裏也不像是有花姑娘的樣子!”赤軍有了陳海的火鴉精魄取暖,感覺早就好了許多,但是莫名其妙的,他對這處未知的空間有着深深的恐意。
話沒說完,就聽見啪的一聲巨響,赤軍被赤源一拳轟到在地,在光滑如鏡的冰面上砸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爺,這樣,這憨貨的話就少些了!”赤源搓着魔爪,又好奇的問陳海,“這裏四處都是冰山雪原,那渚碧真君的洞府真要是隐藏在其中,我們要找到猴年馬月?”
陳海笑了笑道:“渚碧真君費這麽大力氣,鎖住一整條靈脈的靈氣輸送進來,可不就是爲我們指明方向的嗎?”
他說這向天空指去,那濃如凝霧的靈氣灌入雪原天域,并沒有往四面八方散開,而是仿佛無限延伸的青色焰尾,往天方往遠方延伸。
三人禦空而起,循着靈氣流掠的方向飛去。
約半個時辰之後,一片由無數花草樹木構成的綠海就展現在陳海他們眼前。
那綠海有數百裏方圓,安靜地位于茫茫雪原的中間,綠海的四周被一個巨大的金色靈罩所護佑着。
通過那金色靈罩看去,在那綠海之中,各種奇花異草不一而足,還能看到有一些星衡域都極罕見的珍禽在其中若隐若現。
陳海暗贊一聲,上古真君強者的手段果然非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