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個月朝不保夕的生活之後,姜澤、周桐等人與這麽多的血煉弟子聚到一起,盡管身後石牆還十分簡陋,盡管更大的危險還在北陵谷外徘徊,但這一刻他們是暫時安全的,姜澤等人繃緊許多天的心情,這一刻也稍稍放松下來。
精氣神乃是玄修之根本,任何人都無法承受精神長期的緊繃。
甯升榮見衆人姿态放松下來,會心一笑的說道:“這北陵谷内大得很,你們姜族本宗也有子弟過來,目前駐紮在北陵谷内側,你們現在可以去找;當然,你們也可以自行先選地方安頓下來再說。等安定下來之後,還要請姜兄随我到那裏走一趟……”甯緻澤說着指向北陵谷深處一座頗爲顯眼的玄黃色帳篷,“到時候我還要帶着姜兄去跟其他幾家的世兄見上一面,順便安排你們的輪值任務。”
說完,甯升榮又轉身對姜璇說道:“我看姜璇師妹這些日子也極其艱辛,神色倦怠,我帳中還有一些紫莘靈茶,最是益氣養元,我倒時候讓人送一些過來,還請姜璇師妹笑納。”
說過這些,甯升榮沖姜澤、姜璇點頭示意了一下,便帶着自己的人轉身離去。陳海看着甯升榮的背影,心想這小子對他人示好還真是不加掩飾啊。
甯升榮走後,周桐躊躇了一下,悶聲說道:“姜兄,你對我等有救命之恩,周桐銘記于心,沒齒難忘,隻是姜族本宗地位太高,我等地位低微,實在不宜去湊熱鬧了。”
宗閥子弟都是眼高于頂的人物,特别是姜、甯等大閥的嫡支子弟更是不将寒門子弟放在眼裏,周桐不想去找不痛快。
姜澤愣了一愣,沉聲道:“周兄你說的是哪裏話?我們在一起共患難了這麽久,難道覺得我姜澤就是趨勢忘義之人?再說了,我們東都姜氏本就力量微弱,若非你們在路上照拂,焉能活命走到這北陵谷?既然你不願意去,我們就先找地方安頓下來,我們總是要共同進退的。”
周桐擔心怕高門大閥自視太高,對他們虞指氣使,這才不同意跟高大門閥子弟接觸,萬萬沒想到姜澤會選擇和自己在一起。
他縱然是修煉成癡,也知道姜族出了姜寅這麽一号人物後,在萬仙山的地位甚至比甯氏還要更高一級,看那甯升榮進退之間有如此威勢,心想姜澤要是跟姜族本宗子弟彙合,在北陵谷必然會受到更多的照顧,沒想到姜澤還是選擇留下來,跟他共進退。
此時聽姜澤說的情真意切,周桐也是深爲感動。
姜澤又何嘗不想去和萬仙山本家彙合在一起,但又擔心跟姜族本宗嫡支子弟彙合到一起,會先給他們自己套上枷鎖,到時候本宗子弟分派他們去做一些不願意做的事情,他們是遵從命令呢,還是置之不理?
姜澤想着他們目前跟周桐等寒門子弟融合相當不錯,也能共進退,特别是姜璇家的那頭青鱗魔雖然有些不近情理,隻認姜璇一人,有時候會搞得他很沒有面子,但他心裏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個月來他跟着成長極多,沒有必要再去仰仗他人的鼻息。
雙方既然計議一定,轉身就往谷内走去,找到一處相對平整的位置準備先安頓下來。
從走入北陵谷那一刻,陳海就察覺到吳明凡那惡毒的眼神藏在人群後注視着他們,姜澤、姜璇他們沒有發覺,陳海也是不動聲色的暗中關注着吳明凡的動向。
姜澤等人已經共同生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磨合得已經純熟無比,他們飛快地整頓好營地,有些性急的倒頭就睡,不多時就鼾聲四起了。
姜澤仔細想了想,還是先與周桐去找甯升榮,他還想着帶上姜璇,畢竟甯升榮剛才示好的意思太過明顯,心想帶上姜璇總是能更熟絡一點。
他們目前所斬獲的誅魔功績,差不多已經能保證核子子弟進入萬仙山外門修行了,他心想要能跟甯升榮打好關系,不管是現在,還是将來進入萬仙山修行,多這麽一個朋友,總是會好上一些。
姜璇雖然對甯升榮談不上讨厭,但也談不上有什麽好感,隻是推說自己累了,就鑽進自己的小帳篷中休息了。
姜澤自然不會多苛求姜璇什麽,甯升榮的友誼能不能獲得是未知數,眼下他們還是要指靠陳海這棵大樹熬過以後的難關,姜澤和周桐又一本正經地和陳海說了一聲,這才轉身去找甯升榮。
陳海盤坐在姜璇的帳篷前面,開始嘗試着引導氣血精氣去滋養體内的經脈,這種伐脈洗髓之事,需要長久的堅持下去,未來的修爲才有可能突破更高的瓶頸,而就在他正入忘我之境時,忽然眼前一閃,睜開血紅色的魔瞳,就見吳明凡跟在幾個人的身後,朝他這邊走來,一邊走還一邊朝這邊指指點點。
不多時這幾人就走到陳海身前,當先一個身穿赤色靈甲的少年趾高氣揚地指着陳海說:“這是誰家的役魔,給我滾開,你擋着本公子道了,知道不?”
陳海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就是姜璇的帳篷,淡淡地掃視了眼前少年兩眼,沒有理會,又閉目溫養經脈。
那少年仿佛看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左右看了看,仰天打了個哈哈說:“沒想到一頭什麽都不是的役魔,也敢對本公子如此無禮,左右給我拿下。”
“住手!”姜璇從帳篷中走了出來。
陳海在路上對姜璇一直持有放養的态度,隻要不是性命之憂,陳海是不會上前幫忙的,所以這一路上她戰鬥得極其辛苦,渾身上下也受了不少的傷。但正是因爲如此,她的實力這段時間突飛猛進地發展着,現在她除去最早疏通的足少陽、足厥陽經脈之外,手少陽經脈也已經被打通了,已經具體開辟靈海秘宮的條件。
姜璇私下裏對自己的這種變化也是頗爲不解,盡管她嘴上整天說自己大器晚成,天縱之姿,其實她對自己的真實情況認識還是很深刻的,知道單純自己,短短數月的時間,是無法發生了這麽大的改觀,想來應該是陳海所傳授的風雷幻蹤步的功勞。
如此一來,她内心深處對陳海更加依賴。
雖然修爲增加之後,連帶着恢複力也增加了不少,但是連月來的辛勞還是讓她倒頭就睡,直到外面吵嚷了起來,姜璇這才被驚醒,跳了出來。
“這頭役魔乃是姜寅老祖賜給我姐姐姜雨薇的,誰敢拿下試試?”姜璇知道在血煉場中既然敢來找茬,就一定不是什麽庸人,何況看到吳明凡又躲在後面,是以一開始就先把姜寅老祖的名号擡了出來,好讓對方知難而退。
“少拿姜寅老祖來吓唬人,”那少年不屑地說:“再說了,就算姜寅老祖在這裏他也不能阻止我吳承悅取回自家的東西。這破月戟乃是我堂兄吳震山所用,七年前丢失在這血煉場之中,現如今這破月戟輾轉落入你家役魔手中,難道不該物歸原主麽?”
姜璇聽完之後,看了看陳海,想想這一路上的生死際遇,促狹心大起,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正該物歸原主,你且來拿吧!”
陳海陰恻恻地一笑,蹲下身子将破月戟平端遞了過去說:“想要,那你們就來拿吧!”
那少年怔了一怔,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吳明凡。
吳明凡也是一臉的糊塗。
他當初嘲笑姜璇是廢物,受姜雨薇的一掌教訓,硬生生地錯失了通過家族試煉的機會,不得不踏入這生死難測的血煉場之中,這是舊恨;後來在陳海的設計下,他老子吳鵬遠又栽在陳海手上,以一介道丹之尊,隻能去栖霞谷充作勞役,這是新仇。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讓吳明凡對姜璇及她身邊這頭青鱗魔恨之入骨,這時有機會,才慫恿吳承悅一起過來找這邊的麻煩。
踏入血煉場之後,吳明凡自身修爲不弱,加上刻意巴結,很快就被吳族本宗出身的吳承悅視爲心腹。
吳明凡知情識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吳承悅更看重吳明凡的胞兄吳明宇萬仙山近期最有希望成爲真傳弟子的人物之一,他也想過來看看,受姜雨薇重視的役魔,到底是什麽樣子。
吳承悅沒有料到吳明凡口中那個暴虐無比的役魔,竟然這麽配合,讓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借題發揮了,愣了片晌,便示意吳明凡去拿回破月戟,心想隻要姜璇跟她的這頭役魔還留在北陵谷中,以後也不愁找不到把柄。
吳明凡對陳海還是心有餘悸的,但這時候也隻能硬着頭皮走過去。
陳海猙獰一笑,也不見他怎麽作勢,破月戟在他巨大的鱗爪一轉,戟刃便橫過來,朝吳明凡當頭拍去。
這一下快如閃電,吳明凡都沒有來得及反應,吳承悅修爲是要更強一些,臉色鐵青地大吼一聲:“賊子爾敢……”但他也根本沒有機會出手,就見破月戟已經拍到吳明凡的左肩,諸多人都清楚的聽到骨頭咔嚓裂碎的聲音,眼見吳明凡身子頓時一矮,下一刻,整個人就委頓栽倒在地上……
衆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聽聲音,吳明凡左肩到胸口的骨頭都被這一戟拍得粉碎,絕非一般用靈藥修養幾天就能愈合的骨斷肢殘。
陳海這時候才慢悠悠的提着破月戟站起來,朝吳承悅等人獰笑着說:“吳明凡慫恿你來找茬,有沒有告訴你,他老子當初欲害姜璇,派出一名明竅、十數辟靈境劍修,都被我殺得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