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身高三丈有餘、握着金剛骨矛的青鱗魔就迎了上來。
青鱗魔是魔将匕炎察帳前的一員魔校,看到匕炎察這麽快就返回魔淵,有些意外,躬身施禮道:“匕将,魔寨中所有的殘屍都在此處,請匕将處置。”
匕炎察左右看了一番。
魔寨正中廣場處,數幾千具殘屍堆積在魔寨中央,仿佛小山一般。
在屍山的旁邊,還有一小堆乃是都顔烈手下魔将的屍骸;而都顔烈被紫霄神雷炸得焦黑的殘屍,被單獨放在一旁。
組建血雲帝國之後,五大魔尊就嚴令禁制手下魔兵魔将相互吞食,但戰死、血肉精華沒有消散的血屍,卻不會随意浪費掉,還是要物盡其用。
匕炎察興緻缺缺地揮了揮手,嘶啞着聲音地說道:“照這些老規矩處理就好,你将都顔烈屍體給我送到石殿之中,這沒用的家夥,竟然如此的莽撞無能,害得之前數月送入魔淵的前哨魔兵都傷亡怠盡,也就不配葬入往生骨塔之中。”
“是!”青鱗魔應了一聲,便着十數魔兵将重逾數萬斤的都顔烈的血屍擡丐來,跟在匕炎察身後,向石殿走去。
青鱗魔它也知道匕炎察即便有五大魔尊單獨出手護法送入魔淵,但也受創不輕,極需要都顔烈的血屍恢複修爲,或修爲再提升一層。
青翼魔讓魔兵将都顔烈的血屍擡入石殿,卻沒有急躁的離開石殿去分食其他的魔兵血屍,匕炎察随意地問道:“姚老根,你怎麽不立即趕過去挑幾具上等的血屍享受、犒勞部下?”
“回匕将,”姚老根躬身施禮道,“沒有匕将您的吩咐,姚老根不敢言退,怕匕将您還有什麽吩咐,找不到姚老根。”
匕炎察猙獰醜陋的面孔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姚老根所部是帝國從血雲荒地邊緣征用的數百魔兵,因爲這一支部族擅長築造城城、打造兵甲,但其族長還在閉關潛修中,才臨時編入匕炎察的帳下,這一次一起進入魔淵。
雖然大多數魔将魔兵,都慣于戰場厮殺,看不起那些躲在後方造城鑄甲的魔兵,但匕炎察知道都顔烈之前的失利,主要還是沒有想到人族會攻入魔淵,空有近萬精銳魔兵,卻沒有充足的準備,以緻這一次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連自己的性命也丢了。
它對姚老根這部魔兵還是相當重視的,準備用它們先将魔寨加固起來;而姚老根跟一般桀骜不馴的魔校不同,對自己言聽計從,這也是讓匕炎察極爲受用。
匕炎察圍着都顔烈的殘破血屍轉了兩圈,以他的實力已經發現都顔烈的神魂早已經徹底破碎,甚至連靈魂碎片都不知爲何消失掉了,沒有再進往生骨塔回魔魂殿轉生的可能,也隻剩下一具血屍殘骸,便宜了它。
匕炎察瞥了一眼躬身肅立一旁的姚老根,說道:“這都顔烈跟我鬥了不少年,雖然神魂已滅,但他的血屍還算滋補,就賞給你一條大腿吧!”
姚老根一聽,大喜連連躬身謝恩不絕。
“匕将,有一事我不知當問不當問。”姚老根千恩萬謝完之後,小心翼翼地說。
匕炎察此時已經坐在石殿正中那寬大的石椅之上,一手托着下巴,随意地說:“你可是要問我爲何不跟人族戰上一場,就退了回來?”
姚老根連連誇贊匕炎察心思缜密,料事如神,将匕炎察誇得飄飄欲仙。
匕炎察此時也來了興緻,跟姚老根解釋道:“我踏出血霧魔淵,看那人族陣型嚴整、早就有了準備,貿然攻過去,傷亡肯定不小。而都顔烈這個蠢貨,被人族突襲了這麽一下,就害帝國在魔淵數月的部署毀于一旦,搞得五位魔尊非常被動,血霧魔淵之中的籌謀幾乎功虧一篑。迫不得已之下,五位魔尊隻得施展大神通強行穩住天域通道,這樣我等才能不怎麽受反噬的踏入這方世界。然而代價不是沒有,至少三月之内,五大魔尊都不能再次出手。而天域通道因爲五位魔尊這一次的強行幹涉,接下來的一個月内都會變得狂暴不堪,就連最低級的魔兵怕是都不要想能踏進來。如此說來,就算我頂着傷亡,将血霧魔淵之外的數萬人族軍隊統統殺掉,沒有後續的增援,一樣會被那綿綿不絕的人類軍隊繼續堵住缺口,還不如先暫時按兵不動,先将都顔烈那個蠢貨沒完成的事做完。”
姚老根點點頭,就很知足割下都顔烈的一截大腿,就謝恩退出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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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血霧魔淵之中戰了一日一夜,雖然不算時時刻刻遊走在生死線上,但在神識不能及遠的血霧魔淵中,精神就需要時刻緊繃着,就算強如陳海也困頓不堪。
安排人迅速處理血魔鱗皮和新營地構築等諸多事宜之後,陳海和董甯溫存了一會兒,就踏入準備好的靜室之中。
陳海剛剛将氣息運轉兩個周天,就覺得識海深處傳來一絲難察的波動。
神魂契約之間是一種非常神妙的聯系,雖然陳海與姚老根的實際距離超過百裏,隔着濃密的血霧也沒有辦法直接通過神識傳遞聲音、圖景,但通過神魂契約特有的絲絲波動,加上雙方約定好的密碼,傳遞信息還是極方便。
有了姚老根這張底牌在,陳海對魔淵内部的一切将不再一無所知,對将魔劫拖延個一年半載,陳海把握就更大了。
第二日一早,陳海神清氣爽地走出靜室,來到中軍大帳中,舅父陳烈、董甯、鶴真人和韓慶元他們也早早就在大帳中等候,準備商議下一步應該要做的事情。
董甯今日穿了一身雲青色宮裝,上面繡滿了鳥雀花紋,看起來貴氣無比;一張鵝蛋臉上不施粉黛,明眸顧盼之間,湛湛生輝。
董甯偏坐在大帳正中的虎踞案後面,身旁還放着一把椅子,見陳海進入帳中,一雙丹鳳眼蓦然一亮,語笑盈盈地看着陳海。
陳海也不客氣,舉步就走了過去,在董甯身旁坐下,看了看同案而坐的董甯,這一瞬間仿佛回到當年他在地球的課堂之上。
陳海搓了一下手,說道:“我們這一次踏入血霧魔淵,魔兵組織之嚴密、戰力之強,大家都已經看到了,特别是之後增援過來的前哨魔兵,要比第一波更強、更難纏,好在數量不多,大概還在三五千而已。此外,血雲荒地裏的幾個大魔頭逆天行事,強行穩定天域通道必受反噬,而天域通道也會變得極不穩定,我估計一月之内,魔淵内不可能再有任何魔兵進入,這就給我們下一次對魔淵的清剿,争取到寶貴的時間……”
目前也僅有蒼遺、董甯等極有限的數人知曉甯海城的存在,但其他人也都知道道禅院隐脈就是爲抵禦魔劫而存在,對陳海對血雲荒地能了解這麽多、這麽深,判斷如此準備,也不覺得奇怪。
盡管知道不太可能有魔物已經滲透到燕州、混入人族之中,而眼前的這些人都是能信任的老班底,但是人多畢竟嘴雜,很可能會無意間将一些絕不能此刻洩漏的秘密洩漏出去,陳海還是極謹慎的,沒有将姚老根的事情公布于衆。
“也就是說我們至少會有一個月的平靜期爲下一步的清巢做準備。現下從燕州趕赴來的增援還要十天左右才能趕到,諸羌部族的援兵的時間會拖得更長,但我們這邊要盡可能快的做好随時再次清剿血霧魔淵的準備,有些戰術需要進行演練,兵甲戰械的配備也需要調整,不至于進入魔淵之後,被打得措手不及……”
林林總總一番話直到午時,新戰事安排才算結束。
衆人散去之後,陳海握住董甯的青蔥玉手,一臉歉意地道:“真想多陪你一些時間,隻是……”
董甯柔聲說道:“隻要你在,我便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