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轅門,姚文瑾猶豫了一下,還是和陳海道:“陳侯,文瑾還是想留在首陽山,随閻将軍征戰四方。”
陳海回轉過頭來,負着手饒有興緻的問道:“哦?我不會限制你的行止,但跟在我與蒼遺師兄身邊,無疑對你的修行更加有利,你爲什麽要選擇留下?”
“我的身份非常敏感,回到榆城嶺之後,也隻能小心翼翼,不能暴露太早行藏,”姚文瑾說道,“而眼下大劫将至,每個人都應貢獻出自己的力量,才有可能度過。我雖然連明竅境修爲都沒有恢複,但留在首陽山,總要比回榆城嶺束手束腳,更能發揮作用。”
看着姚文瑾傷疤猙獰交錯的臉上滿是堅毅,再想想兩年前那個意氣風發、一心想做诤臣卻不識世務的他,陳海不由得一陣唏噓,心想姚文瑾要能道心磨砺得澄明通透,不要說恢複修爲,或許都有望登上天榜。
這些年來,他奪舍占據姚氏一具殘軀,要是能還姚氏天榜強尊,雙方也算是扯平了。
姚文瑾祭煉一樽血魔傀儡充當護随,閻淵也知道他的身份重要,陳海也不用擔心他留在首陽山會有安全上的問題,但還是囑咐了幾句,就和蒼遺往潼口城而去。
陳海随意的一席話,黑燕軍頻頻往西面的草原出擊,令散落在草原上的各個部族人人自危;而整個潼河西岸,除了鐵崖部控制的堯山周邊和左勝王穆苛控制的黑石城周邊,就沒有更多的選擇了,從而也使得黑石汗國的實行更加錯綜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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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海和蒼遺趕到潼口城的時候,正是中午時分,遠遠的在空中就能看到潼口城雄踞在潼河之畔。
經過兩年的持續建設,築鐵而成的潼口城,城牆總算是建了有十米高了,這時候天機學宮的弟子,又在城牆上篆刻大量的道篆,牽動天地間神秘的力量,使得城池更加的堅不可摧。
潼口城、雁蕩城以及在榆城嶺一線築造的諸多堅城,名義上是防範妖蠻南侵的第一道防線,因而所有的農田、水利、道路建設,都集中在潼口城以南到橫山以北這千裏縱橫區域。
新建的雁蕩城,成爲橫山府及龍骧軍的軍政中心。
在雁蕩城的南面,是新築的數十裏長的大堤。
入冬後,雁蕩湖的水面很小,但四周新築的一圈大堤,足有三四百裏長,蒼遺十分的不解,要知道大堤所圈占的土地都極其肥沃,完全可以利用起來耕種。
陳海雖然沒有親自參與雁蕩湖堤的建設,但之前周景元他們拟定的築堤藍圖是清楚的,跟蒼遺解釋道:“潼河浩然往北,逶迤兩三萬裏,開春後,河流是從南往北一節節解凍——上遊的河道先解凍,下遊卻還凍得結結實實,必然需要有大湖能蓄容上遊來水,才不至于洪水滔天……而雁蕩原荒廢百年,到處都是沃土,将足夠多的湖面、灘地預留下來蓄洪,剩下也有足夠的土地能安置上千萬平民。”
看被冰封了的河面、湖面上,無數的爬犁駝運着沉重的貨物來來往往,在雪原上拉出一道道或深或淺的痕迹以及雁蕩城内大大小小的鑄造工場林立,蒼遺也相當震驚,沒想到短短兩年時間,陳海能令這片荒蕪的土地,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陳海與蒼遺往雁蕩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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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海出關的消息很快傳開,在自己房中悶悶不樂的房奚俨知道後大喜過望,喚上幾個劍侍匆匆往龍骧都尉府趕去。
陳海假借閉關的名義前往堯山,一去就是兩年,這段時間,除龍骧都尉府以及橫山府治都遷到雁蕩城來,陳海卻始終都沒有露面。
兩年間,内廷頻頻傳消息過來,要陳海赴燕京叙職,隻是周景元等人皆說陳海閉關沖擊道丹,不是妖蠻大舉侵來,又或者帝君親自下诏召見,誰敢擾他的潛修?
房奚俨作爲監軍使,随龍骧都尉府遷到雁蕩城,近兩年來也是苦苦相候。
房奚俨趕到都尉府後,登堂入戶,剛要往議事廳所在院子走去,卻聽見铿锵一聲,守在議事殿外面的甲卒斧钺交擊,硬生生的攔住了房奚俨的腳步:
“陳侯正與黃雙他們商議秘事,非召不得入内。”
房奚俨身後的劍侍見狀就要發作,被房奚俨攔了下來,無論如何,隻要陳海出關了就好。交代了甲卒如果陳海散會之後盡快通知他,就帶着幾個随侍找一處院子自去候着。
議事廳内,陳海一身素袍,坐在虎踞之上,看着座下的黃雙、孫幹、蘇原、吳蒙、周景元等人,志得意滿。
從堯山回歸之後,有蒼遺這個妖胎巅峰的坐鎮,可以保證龍骧軍不懼任何頂級勢力的壓制,而龍骧軍包括諸妖在内,可以直接調動的道丹級高手就有九位之多,甯婵兒的蘊道天丹練成之後,龍骧軍甚至可以再增加兩名道丹高手。
這樣的實力放眼整個金燕諸州,也可以真正跻身一流宗閥之列了。
接下來黃雙等人一一向陳海彙報了兩年龍骧大營的情況。
聚泉泉淬金礦産能這兩年又提升三成,天機學宮此時每能從瀝泉總管府分得了近八百萬斤的初級淬金鐵——而北線的運輸線要是能穩定下來,雁鳴城每年還能額外從黑山獲得兩百萬斤的中級淬金鐵。
兩年來,由于不得不天機學宮輸送大量的天機戰械提升軍備,華陽宗被迫放開通道,任流民向榆城嶺湧入。
由于橫山城以北有更多的工作機會,更肥沃的土地和礦藏,天水郡大量的失地貧民北上,遷入到橫山與榆城嶺之間,開荒辟土;再加上陳海與文勃原等人形成的協議,燕京這兩年也流放大量的囚民過來。
此時,雁蕩、橫山、潼口諸城,遷民規模高達四百萬,共開墾六千餘萬畝的糧田,論規模,都抵得上半郡之治了。
由于大量的資源,都用在開礦築城以及安置流民、開墾荒地上,龍骧大營的規模這兩年過去,除了風焰飛艇增加到十艘外,兵馬總數以及所裝備的天機戰械都沒有明顯的增加。
這倒是内廷對橫山這邊放心的主要原因。
千頭萬緒,林林總總,直到月上西樓,陳海與諸多嫡親的會談才算結束。
陳海絲毫沒有一絲的疲憊之感,現在他已經可以斷定,隻要是這一套決策機制一直延續下去,哪天就算自己消失了,龍骧軍和雁蕩原一樣也會保持現在的勢頭發展下去,最終也能成爲抵禦羅刹血魔入侵的堅固防線。
散會之後,各人手上都是一堆的事情,就各自散去了。
陳海伸了伸懶腰,漫步向門外走去,蘇绫臉皮薄嫩,并沒有跟随鶴婆婆他們去堯山,今天回來之後,也沒有見她露面,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想起蘇绫搖曳的身姿和予取予求的可憐樣兒,陳海心中一蕩,腳步就加快了幾分。
剛出門就聽見有人呼喚自己,陳海扭頭看去,卻是房奚俨。
陳海心想燕京那邊的形勢可能已經是十分危急了,但益天帝隻要一天未死,燕京形勢就不會徹底的亂掉,他還不想太早去燕京見文勃源他們,不理房奚俨一臉谄笑,一撩袍服,淡淡的說一句:“本侯今天有些累了,有何事情明天再議。”
言語之中,威嚴自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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