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海渡城,城牆皆是開采數千斤甚至數萬斤的巨石壘砌而成,用牛羊等獸的骨頭、皮毛,加上瀚海草原一種特有的野草鐵蓮子,熬煮成膠,填塞到縫隙之中,使得五米多厚的城牆渾成一體,堅固異常。
而進出渡口的東西寨門,更是用千年堅木包覆一寸厚的鑄鐵闆制成。
要說一枚淬金重鋒箭,經天機連弩射出,威力堪比辟靈境劍修弟子,斬出的一道金鋒劍芒。
以沁海渡城的堅固程度,哪怕是最薄弱的寨門,一名辟靈境劍修弟子,想要将一劍将寨門斬開,無疑是癡人作夢。
但是,十名、二十名、乃至上百名、三百名辟靈境劍弟子,同時禦劍攻來,沁海渡城的寨門,還能抵擋得住嗎?
二十六架天機連弩,每架天機連弩每息十二箭的恐怖速度,一起咆哮起來,淬金重鋒箭仿佛金屬風暴籠罩過來,沁海渡城的包鐵寨門,幾乎就在三四息短時内,就被撕爛……
到處都是飛濺的鐵片、木屑,
然而黑燕軍的目标,不單單是撕裂城門。
天機戰弩的咆哮并沒有停止,仿佛暗金色河流一般的淬金重鋒箭,瘋狂的往城門兩側的城牆上籠罩過去。
守軍依靠來抵擋箭石的垛牆,在淬金重鋒箭前,脆弱得就跟豆腐塊似的,石崩磚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崩瓦解,西寨門形成的缺口也迅速往兩邊擴大。
在天機戰弩停止咆哮之時,以西寨門爲中心的百餘步寨牆,已經是面目全非,殘牆矗立在煙塵跟風中哀嚎。
左鹫、元亥第一時間從西城樓上撤出,但他們眼睜睜看着西城樓垮塌,看着西城樓及兩側城牆,以及西寨門後預備随時替補上城牆的精銳共千餘人裏,差不多有一半的将卒,連同這一段城牆,一起被淬金重鋒箭所形成的金屬風暴所摧毀。
他們所做的精鍛鐵戰甲或獸皮鱗甲,并沒有給他們提供任何有效的防護,隻有少數人憑借精良的淬金重盾,或極其過人的反應速度,或早年從燕州人族那裏搶奪過來的護身法寶或道符,逃過一劫。
即便有這一段城牆守軍,還有四五百人未死,但身上都留下恐怖到極點的創口,血如泉湧。
這是什麽恐怖殺器?
左鹫、元亥内心在震抖,在悲号,他們做好血戰到最後一人的準備,也能夠接受巨大的犧牲,甚至他們二人戰死在沁海渡,也無怨無悔,但都沒有接戰,在短短二十息時間内,未來的拓跋汗國最精銳的近千蠻勇,就這樣連同這一段堅如金石的城牆被摧毀了?
左鹫、元亥傻愣愣的看着這一切,一時間不明白,黑燕軍掌握着怎樣的大殺器。
由于閻淵率黑燕軍殘部北上,進駐赤眉湖,赤眉湖以北的蠻族,包括拓跋和克烈二部已經有幾年沒有南下寇邊了,同時他們與潼河以西的蠻族缺少聯系,還是以傳統的目光,去衡量燕州人族的精銳戰力。
而堯山一戰,陳海并不想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在堯山主導這一切,也沒有将大量的重彈弩送入堯山,這使得左鹫和元亥二人對近年來強勢崛起的天機戰械,并沒有清醒的認識,以緻壓根都沒有進行額外的防禦,第一時間就被打蒙在那裏。
直至看到黑燕軍兩翼的戰騎,集結成攻擊戰陣,要通過撕裂的缺口,殺進沁海渡城,左鹫、元亥才驚醒過來。
不管怎很難說,沁海渡事關八萬精銳的歸路,絕不容有失,左鹫與元亥都有身死道消的覺悟,看到諸将蠻卒還驚惶未定,心存驚懼,左鹫讓元亥留在後陣坐鎮,他拿起一面巨盾,親率扈衛去堵西寨城門被摧毀後有三四十步寬的缺口,同時也做好讓這瘋狂的箭陣撕碎的準備。
左鹫所持的這面巨盾,也是淬金鐵打造,镌刻符篆,隐隐牽動天地間的神秘力量,堅固異常,這些年随左鹫南征北戰。
左鹫每步戰時,皆會持之沖鋒陷陣,甚至能擋住道丹境劍修所斬出的庚金劍芒,但在如此恐怖的箭陣中,能支撐多久,左鹫實在是沒有信心。
左鹫的擔心是多餘的,黑燕軍前後經曆多年的消耗,回收、補充極少,目前淬金重鋒箭的極有限。
剛才爲了撕開缺口,重創拓跋軍的氣焰,一下子就用掉他們手裏三分之二的淬金重鋒箭,目前就剩下三千多支淬金重鋒箭。
每架天機連弩就剩兩個基數的儲備用箭,需要留一些應付最惡劣的局面,不再到生死關口,閻淵怎麽都不會舍得再用——要不是這次奪城的時間太緊迫,閻淵還真舍不得奢侈将這麽多的淬金重鋒箭浪費在撕開敵軍城池缺口上。
而此時已經成功從敵城撕開缺口,該是兒郎們奮力撕殺了。
經過兩日的原地休整,黑燕軍的前鋒精騎早就徹底恢複了精力。
他們也知道此戰關系到赤眉湖畔數十萬族人的生死存亡,第一波上陣的五百餘戰騎,都抱着必死的心态,往前沖去。
缺口還是太窄了,容不下太多的戰騎沖刺、踐踏,閻淵直接派重甲騎沖上去,也是不希望敵軍有在缺口前站住陣腳的機會。
這五百精騎,人馬皆披淬金鱗甲,而在側後翼,又更有五百将卒下馬步戰,持戰戟、堅盾,掩護重甲騎陣的側翼,往缺口處沖鋒。
這時候才有數十精銳,随左鹫沖到缺口前,左鹫抓起一支精鍛鐵矛,就攜風雷之聲怒擲出來,仿佛一道黑色的閃電橫過虛空,下一瞬就到黑燕軍沖擊的陣列之前。
雖然最前列的兩名尉将,都及時祭出兩張盾甲符,但瞬息間撐出四面六甲秘盾去封堵像閃電般擲來鐵矛,但四面六甲秘盾一起被左鹫擲出的鐵矛刺穿。
鐵矛直到将一名重甲騎連人帶馬射穿,才止住去勢。
左鹫的強悍可見一斑,然而沁海渡城内,有他如此之強的蠻将,僅他一人而已,元亥的實力,還要稍差他一成。
左鹫的悍勇,并不能阻止黑燕軍重甲騎陣沖刺的步伐。
更多的守軍才從剛才的打擊中恢複過來,這時候又聽到重甲騎沖鋒的聲音。青狡馬、披淬金鱗甲、連人帶馬,足足有三千斤重,但五百重甲騎将速度提升到極緻之時,大地都震顫起來,似乎兩側的城牆随時都會繼續垮塌下去。
這也是黑燕軍極盛之時,所留下來的遺産,閻淵手裏到最後,也就剩不到一千精銳重甲騎而已——要不是這次留給他奪城的時間太短,他絕舍不得讓重甲騎在這麽狹窄的空間裏去沖鋒。
這時候才有三四百黑蠻甲精銳,在手持巨斧的左鹫身後列好防禦陣型,緊緊的握住手中的長矛,時刻準備着即将到來的沖擊。
大風驟起,潼河掀起了巨浪,狠狠的拍在岸上,碎成水花。
而如浪潮般洶湧而來的黑燕軍,卻又是另外一種局勢,他們胯下的青狡馬像飛馳的戰車一般,披裹着淬金鱗甲,毫不顧忌如林的槍林矛陣,直接狠狠的沖撞過來。
矛與盾甲,糾纏着永恒的強弱話題。
當普通的精鍛鐵戰矛,遇上防護力高出一整個層次的淬金鱗甲,還需要去猜測結局?
精鍛鐵戰矛,刺不穿黑燕軍人與馬所披的淬金鱗甲,而精鍛鐵戰矛的尾端,又死死的抵住在地上,在強悍到令左鹫都穩不住下盤的強力沖擊下,這些精鍛鐵矛,在瞬間就彎折、崩斷。
而在如林槍林矛陣之後的盾牆,也根本就抵擋住三四千斤重物、飛速的沖擊。
再精銳的黑蠻甲,沒有趁手的戰矛、重盾,也抵擋不住這樣的沖勢。黑燕軍這邊隻有極少數的青狡馬一聲悲鳴,就被兩丈長的長矛刺了個對穿。
看到守軍陣型頓時潰敗,左鹫憤怒的咆哮着,揮舞着巨斧就身前一名黑燕軍戰騎,連人帶馬劈成兩截,鮮血迸散一身。
而這時候,左右尉将禦騎過來,與左右扈從簇擁下,十數支重鋒矛,一起朝左鹫刺來。
左鹫巨斧如輪一般飛快的揮舞,但以他的勇悍,想要同時擋住十數重鋒矛的怒刺,也是不易。
兩名尉将,與左右扈從,根本不玩其他的花招,手裏的戰矛就是以極緻的速度怒刺過來,快得像十數道閃電,從三個方向,将左鹫進攻的可能性完全封住。
左鹫沒想到讓人族一個明竅境初期、一個辟靈境巅峰武修,率領十數通玄境精銳打得狼狽不堪,也是氣得大吼,激發随身秘藏的一枚重甲符,拼着受十數戰矛的一擊重創,硬生生沖上去,一斧就将那辟靈境巅峰武将的左臂齊根斬斷。
而在這時,左鹫突然感知到有一縷凜冽的殺機自頭頂侵淩而來,顧不得再補上一斧将那武将徹底殺死,摧動全身的真元,凝聚金芒四溢的拳印,往頭頂轟去,在半空與閻淵從十裏外祭禦殺來的靈劍對撞一下,尖銳的氣流沖擊聲,幾乎要将耳膜撕裂開。
然而就在左鹫與閻淵所禦靈劍對轟之際,左右又是十數重鋒矛怒刺過來。
左鹫肌膚虬結,像鐵一樣封鎖起來,同時身子暴退,但他退回到己方扈從中間,發現兩腋已經被刺開七八個口子,也虧得他極其強悍,這些口子都不算深,心想自己真不該托大,竟嫌戰甲累贅沒有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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