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呱躁了!”鐵鲲這一刻心裏煩躁不安,大吼一聲,制止陳海繼續他在耳邊大聲的呱躁下去,摧動身下的雪狼,猝然間也将速度提到極緻,同時舉起手裏的淬金戰戟,往左鹫那杆朝他胸刺來、有如黑色閃電般的戰矛迎去!
“要不是看你的心神,被左鹫強烈的戰意壓制住,我需要這麽呱躁嗎?”陳海比劃着嘴形無聲嘀咕道,但他壓住身下獒狼沖刺速度的同時,也伸手往姚文瑾那邊拔了一下,免得姚文瑾沖得太快,陷入四面接敵的混戰之中,到時候他再想掩藏住身份,又要保姚文瑾安然無險,就太困難了。
姚文瑾對妖蠻從來都不存什麽好感,不需要陳海提醒,他也會将速度稍稍壓下來,隻是看到鐵鲲出手的樣子,他心裏震驚無比。
鐵鲲一出手,手裏的戰戟就接連刺出九道戟影,幾乎在眨眼之間同時完成,而且九道戟影所透漏的氣機似江河湖水般滔滔相連不絕,以緻戟影就像巨浪一般,一道比一道猛烈,如九疊怒潮一般瘋狂的洶湧起來,往左鹫朝他當胸刺來的戰矛卷過去。
“裂天戟!”看到這一幕,姚文瑾震驚的看向陳海,他這段時間也開始修煉十二裂天戟,自然認得出鐵鲲出手就九道戟影斬出,是裂天戟中與十步斷水斬齊名的一式絕學怒潮九斬,而且鐵鲲還将這式戰戟絕學修煉到極緻,從中參悟出怒潮真意。
燕州的武道絕學,初入境界,通常隻能摧動自身的氣血精元提升威力,唯有極個别的絕學,修煉到極緻,能夠從中參悟到武道真意,舉手投足之間,與天地氣機契合,就能夠将天地元氣融入戰技之中斬殺強敵。
陳海在基礎武道秘形基礎上,所推演出來的十二裂天戟,便是燕州這種堪稱最爲頂尖的武道絕學了。
明竅境在六識感知提升到神識層次之後,能通過神識與天地元氣的感應,将天地元氣納入術法神通施展出來,威力極其強大,但在天地元氣混亂的戰場之上,一方面神識想要駕馭天地元氣極爲困難,同時成千上萬精銳戰卒的殺伐意志凝聚成一起,形成殺伐兵氣,對明竅境的神魂會形成極大的壓制,這使明竅境以上的玄修強者,在戰場之上,通常隻能依賴自身的真元法力施展術法神通,所能發揮的作用,受到極大的壓制。
而在戰場之上,武修從武道絕學之中參悟出武道真意,實際是将武道修煉到合道、入道的境界,這時候就能通過相對應的天地氣機,将部分天地元氣融入絕學戰技之中,提升武道絕學的威力。
雖然武道絕學的出招講究一個“快”字,極瞬之間所能融入的天地元氣相對很有限,卻能夠不受殺伐兵氣的影響。
這一增一減,就使得武修在戰場之上,比玄修發揮的作用要更大一些。
當然也因爲武道絕學的出招講究一個快字,因爲每一式絕學,氣機相接的戰技越是密集、頻繁,最後所能疊加納入的天地元氣就越是磅礴,威力也是越強。
鐵鲲出手就是九道戟影,一道強過一道,就是像怒潮一般,每一道戟影都将更多的風煞罡元融入進來,以緻在第九道戟影斬出時,竟是将左鹫乘禦青蠻巨獸怒沖上來的身形,硬生生的擊退一步。
說實話,鐵鲲這時候竟然暴發如此之強的戰力,不僅他左右的鐵崖部蠻将都是大吃一驚,身形硬生生被打頓下來的左鹫,更是覺得不可置異。
論肉身的強悍程度,左鹫絕對要強過鐵鲲一籌不止,但鐵鲲九道戰戟斬來的感覺,不僅快得難以想象,同時還玄奧得難以想象,第一擊,氣力明明還差他一大截,左鹫自信能一個打殺鐵鲲兩個都綽綽有餘,但到第六擊時,斬來的戰戟就重如萬鈞崖石,氣力已不在他之下;而到第九擊時,左鹫不僅被硬生生擊退一步,雙臂竟然還被震得發麻。
也恰在雙方都認爲鐵鲲要比左鹫弱,所以鐵崖部借着局部兵力占優,有兩名蠻将從左右殺出,準備與鐵鲲一起合力去戰左鹫;而克烈部局部兵力處于劣勢,戰力強悍的蠻将要照顧更多的地方,也沒有想過左鹫有被鐵鲲壓制可能,故而這一刻,克烈部并沒有哪個蠻将,想着要與主将左鹫聯手。
因此在這一刻,左鹫雙臂被鐵鲲震得發麻之際,竟然沒有人替他擋住兩杆從左右如閃電如毒蛇刺來的戰戟。
“咔嚓!”
左鹫所穿的魔蛟戰甲,堅韌無比,替左鹫擋住緻命的兩擊,但鐵鲲的左右副将,也都有着堪比人族明竅境巅峰武修實力,戰戟斬出,有開山斷石之威,雖然沒能刺穿左鹫的戰甲,但聽着咔嚓兩聲脆響,在這兩式重擊,也是令左鹫側胸骨斷裂。
左鹫托大之下,在名聲還沒有怎麽揚起的鐵鲲手裏,第一個回合竟然就受到重創,這說出去誰會相信?
姚文瑾也是難以置信。
他通過公開的資料,早就知道鐵鲲早期是柴氏控制的蠻奴,在陳海到燕京後,才從柴氏那裏落到陳海的掌握之中,但一直到逃離秦潼山,鐵鲲在陳海膝蓋服侍,也就短短不到一年時間而已。
陳海竟然将燕州無數人爲之瘋狂的武道絕學,傳授給一名蠻奴。
姚文瑾之前覺得鐵鲲在黑石汗國的身份及地位都不高,陳海不大可能是冒險過來找他,這時候突然意識,陳海此次冒險北上,很可能想見的就是鐵鲲,隻是眼下時機還不适合,才沒有直接表明身份。
“吼!”左鹫他自己都不相信第一個回合就會大意受創,怒吼一聲,一道猿魔般的虛影在他身後凝聚成形,在這一瞬間,左鹫予人的感覺,身形似乎拔高了許多,體内爆出更澎湃的力量,使得兩腋的傷勢,都會影響到他實力的爆發。
陳海眼眸微微收斂起來,他知道左鹫身後那道有如猿魔般的虛影,妖蠻視之爲血脈力量徹底爆發所形成的蠻魂,但實際上與宗門玄修在踏入道丹境之後所修煉的元神相似,隻是妖蠻不知道收斂之法,在激發血脈力量時,體内的血脈氣機洩漏出來,才會凝聚形成這道虛影。
要說左鹫修煉過十二裂天戟一類的武道絕學,此時絕對能将鐵鲲打得跟狗一樣,畢竟單純從血脈力量的激活上,左鹫要比鐵鲲高出一個等級,但妖蠻的武道修煉,還是簡陋了一些,鐵鲲還是能勉強接住左鹫爆發血脈力量之後施展的攻勢。
而隻要鐵鲲能将左鹫纏住,一方面左鹫雙腋的傷勢就會漸漸壓制不住,而在接下來一盞茶的時間,鐵崖部狼騎占據兵力上的絕對優勢,特别是剛才一接手,左鹫就受創,雖然發生的時間極短,但這極短的時間,就已能讓鐵崖的蠻将蠻兵抓住機會,将優勢擴大到更大。
當然,這還不至于讓鐵崖部獲得碾壓性的大勝,陳海将身後所背的一張戰弓取出來,取出一支鐵箭,随手就朝左鹫瞄準過去。
這張戰弓普通之極,是用拓木制成。
因爲妖蠻的制弓技術談不上精良,不要說煉入能增強弓力的篆符了,整張戰弓的處理都很粗暴,保養也有欠缺,此時弓臂蓄力就隻有三五百斤的樣子,是其他蠻兵不用的棄弓,才臨時給陳海用,以緻陳海生怕力氣稍大一些,就直接将戰弓拉崩裂了。
而搭在弓弦上的鐵簇箭,用鐵也沒有經過精鍛,鋒銳程度不能跟河西最爲普遍的精鍛重鋒箭相比,更不要說比重鋒淬金箭了。
然而陳海開弓,卻沒有想過要将弓弦上的箭射出,隻是朝左鹫指去,又好似左鹫與鐵鲲鬥得太快,他遲遲找不到射箭的機會。
這一幕令鐵崖部的蠻将看了焦急不已,心想這老漢真是糊塗了,想想他什麽修爲,即便能射中左鹫,還不是給他撓癢癢?
然而左鹫此時卻絕不好受,就覺得有一縷比鐵鲲剛才那一式怒潮九斬強出數倍的殺機,像狂濤般侵淩過來,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三五個呼吸,他就再難以維持身後的猿魔虛形,這時候再也難以壓制體内的傷勢,張口狂吐一口鮮血,整個人再次被鐵鲲所施展的怒潮九斬從座騎上擊飛出去……
這一幕,是左鹫所部蠻兵蠻将絕不願看到的。
擔心左鹫有事,克烈部兩員蠻将禦獸往後回撤,使得克烈部騎陣的前部,頓時間就像是被折斷刃口的戰戟,眨眼間的功夫,前部就有數十蠻兵像是滾雪球被斬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