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可能?
苗明成、蘇崇虎皆疑惑的望嶽弈然看去,這令嶽弈然更羞愧難當,絕口再不提與陳海單打獨鬥之事,卻也無疑是默認陳海在鹿河源饒他一命。
這一刻,硬着頭皮與葛玄喬、陳海走得親近的趙晉,内心也是震驚萬分。
掌握真意雛形,是開辟祖竅識海的基礎,但在踏入明竅境之後,随着對道之真意更深層次的參悟,祖竅識海還有兩次增強的機會。這不僅意味着更敏銳、強悍的神識感應,意味着對天地元息更強的駕馭能力,同時也意味着更強的精神念力。
然而除非刻意收斂,不然明竅境前期、中期以及後期修爲,通過眼瞳都能看出明顯的征兆來。
陳海此時處于從明竅境前期往中期跨越的過渡期,論修爲境界比趙晉還要稍遜一籌。說及宗門玄修的實力,涉及到所修玄訣、所悟真意以及所禦法寶靈劍等等因素,修爲境界僅僅是一個參考,但也不會差得太離譜。
說實話,陳海與齊寒江在鹿河源,惡鬥嶽弈然與黑蛟,趙晉都覺得極奇震驚,甚至猜想嶽弈然是受别的牽制才無奈撤走,卻怎麽都沒有想到,陳海有斬殺嶽弈然的機會,卻饒了嶽弈然一命。
陳海有斬殺嶽弈然的能力,卻沒有下手,趙晉對這個卻不費解,心想陳海手下留情,主要還是不想将事态搞大,不希望妖神殿與太微宗直接卷入這場戰事,這時候卻不知道妖神殿領不領這個情了。
陳海冷冷一哼,沒有再看嶽弈然一眼,而是淡然往苗明成、蘇崇虎看過去,言外之意,這時候隻有苗、蘇兩人有資格跟他邀戰。
苗明成是金州早就成名的地榜強者,蘇崇虎作爲妖神殿的大弟子,也于數年前已經踏入道丹境,即便沒有陳海對嶽弈然手下留情這事,他們都沒有臉站出來跟陳海邀戰。
要是一點規矩、一點底線都不講,武威神侯董良一人前來,妖神殿不都得跪服?
陳海站在斷崖之巅,沒有直接進入南澗峽與吳蒙、冉虎他們彙合,但相距數千丈,不妨礙他們能直接通過神念交流。
苗明成、蘇崇虎、嶽弈然卻是不知道陳海到底在跟崖下的精絕軍先鋒精銳在交流什麽,他們三人也彼此商議着、猜測着。
此時南澗峽下,八十餘戰禽、四百餘甲卒,雖然都是精絕都護府扈衛營的精銳,個個都有通玄境以上的武修底子,冉虎、吳蒙、齊寒江都有明竅境初期的修爲,實力可以說不弱,但在一場大規模的戰事之中,這點精銳依舊不夠用;嶽弈然也不相信陳海憑借這點人手能做什麽。
張雄、孔鵬他們的反應速度不慢,黑山軍數千精騎此時正在馳往南澗峽的路上。像苗明成這樣的道丹境強者,視野即便被綿延山嶺以及層層疊疊的雲霧遮擋住,還是能從大地隐隐極微的震動裏,感知到數千健馬鐵蹄錘擊大地的動靜。
苗明成能感知到,葛玄喬自然也能感知到。
很顯然,即便是河西下了血本,給精絕軍編三四千匹最精良的青狡馬,但再精銳的騎兵,在茫茫沙海深處連續行進一千六七百裏,氣血、體力都會消耗極巨,哪怕就剩最後兩三百裏路程,速度也沒有辦法拉上來了。
就算馬能吃得消,以通玄境修爲爲主的精銳騎兵,也扛不住。
嶽弈然暗暗估算着,精絕軍最接近鹿城的那一批騎兵,以此時的前進速度,大概要拖到深夜,才能趕到南澗峽東側,那就要比張雄、孔鵬所派的精騎整整晚兩個時辰。
隻要張雄、孔鵬能有一人親率三五千精騎趕到南澗峽,嶽弈然相信他們有兩個時辰的寬裕時間,是足夠攻下南澗峽的。
很快,嶽弈然就看到陳海他們下一步的動作了。
吳蒙、冉虎這次帶來八十頭戰禽,有三十頭氣力最大的巨鹫卸下人馬兵甲戰械後,在南澗峽稍作休憩,在服食過補充氣血精元的靈藥之後,這時候又再度振翼往北飛去。
叛軍在北面,并沒有攔截這三十頭巨禽的空中戰力,哪怕僅有三十名精銳射手乘着巨禽北去。
此外,三百甲卒在南澗峽内側待命,負責砍伐樹木,連枝帶葉拖拽到峽谷的中間,盡可能制造更多的障礙;剩下五十頭兇猛靈禽很快也振翼飛起,就像一片黑雲集結于南澗峽西口的上空。
這時候就見一頭鐵鱗靈鷹往他們這邊飛過來,巨翼展開有十七八米寬,軀幹包裹在用赤髓銅絲編造、煉制的一副鏈甲之中,鏈甲雖然不是法寶,不能提供全方面的保護,但用赤髓銅絲所編煉,軀幹部位能有效抵擋劍芒斬劈及箭矢的攢射。
靈禽往敵陣俯沖起來,所遇到的最大威脅,多爲劍修所禦劍芒以及軍中箭陣的齊射。
此外,這頭鐵鱗巨鷹的後背,還系着一張可供六人站立、扶持的鞍座,但上面空無一人,顯然是專門飛過來接陳海的。
陳海飛身踏到鐵鱗鷹後背的鞍座上,從儲物戒取出玄胎鐵弓,在禦鷹往南澗峽西口飛去之際,虎目淩厲的掃了苗明成、蘇崇虎、嶽弈然三人一眼。
杜厲南安排在鹿開峽附近的眼線,已經看到有數十頭妖神殿靈禽從南面逼近鹿開峽。
妖神殿有禦獸法門,同時又能從烏鞘嶺及大金山的南面絕域深處,捕獵到血脈更強悍的幼獸,兼之幼獸、幼禽都是陪伴精英弟子共同成長,有特殊的法門,能讓弟子與靈獸的心魂相通,因此妖神殿所出的靈禽、靈獸戰力通常都要強大得多。
相比較之下,河西所能批量豢養的黑羽靈鹫,隻能算是很普通的低級貨色了。
此外,這次潛伏在鹿開峽以南深山裏的妖神殿神弟子,都有辟靈境以上的修爲。
也就是說,妖神殿潛伏弟子,哪怕第一批僅有三五十禦靈禽參戰,精絕軍此時集結于南澗峽内的四百悍卒也将無抵擋之力。
而且,從鹿開峽過來僅一百餘裏,青狡馬快速奔行也許需要一個時辰,但靈禽振翅而行極速,都不需要一炷香的時間。
這批妖神殿弟子逼近到鹿開峽,暫時卻又沒有越過鹿開峽,陳海猜測更有可能僅是苗明成對他們施加壓力,但不管怎麽說,他這時候必需先将黑山軍四十餘頭戰禽殺敗,難對他們形成威脅。
看到陳海足腳鐵鱗鷹當先撲殺過來,枯骨道人在松陽湖已經領教他射出即攜風雷之力的箭術,當時就有六名辟靈境玄修,分乘兩頭巨鹫,往枯骨道人身邊聚攏過來,看他們手裏皆持十數張光華隐隐的符篆,必是想着以多欺寡,一起助枯骨道人抵擋陳海神乎其神的箭術。
除此之外,黑山軍數十頭靈禽,也是分成兩隊,淩空飛于枯骨道人的兩側。
這些靈禽的後背,同樣系有供人站立、扶持的鞍座,每頭靈禽皆站有兩三人,一人持符篆,專門負責防禦,一人或兩人持弓弩。
河西或金州諸國,都有豢養靈禽的傳統,更不要說妖神殿了,但靈禽編入軍中,很少集中使用,主要也是高等級靈禽太難培養了。
也是在精絕軍編戰禽營,封鎖黑山附近的沙海,張雄、孔鵬才被迫将爲數不多的靈禽集中起來使用,還虧得有二十數妖神殿低級禦禽弟子加入,黑山軍的戰禽營才稍成規模。
當然了,張雄、孔鵬皆是老将,編成戰禽營之後,基本戰術也都能揣摩出來,更何況妖神殿的弟子在這方面積累有更多的經驗,核心就是要多攜帶防禦性及遠程攻擊性的篆符及弓弩。
看到這一幕,嶽弈然也是暗暗冷笑,也暗暗慶幸他們此前暗中補助黑山軍的二十多頭靈禽,雖然也不是什麽上古遺種,但也不是河西所豢養的黑羽鹫這樣貨色能比的,笑着問葛玄喬:“二十多年前,太微宗雙手沾滿鮮血,從我宗搶奪走幾種馴養靈禽的法門,過去這些年好不容易能養一些黑羽鹫,便以爲就能在這茫茫沙海裏讨到什麽便宜不成?”
葛玄喬默不作聲,安靜看着在南澗峽外即将接戰的兩隊戰禽,一臉肅穆,看不出悲喜。嶽弈然隻當葛玄喬憂心己方戰禽弱小,待到他想再多奚落幾句,但落在他的眼底,是精絕軍戰禽營将卒所持連弩匣口暴射而出的精芒,仿佛漫天星光一般,朝黑山軍的數十頭戰禽覆蓋而去。
嶽弈然直覺在這一刻天地都凝固住。
即便這些靈禽背上的黑山軍玄修們,每人都能第一時間祭出數張防禦篆符,将跨下靈禽完全籠罩住,但陳海務求第一時間重創對方,在接近到八百步距離内,都是命令三架連弩同時鎖住一頭敵禽射殺。
輕型連弩,重五百斤,每息射十二箭,三架連弩每息射三十六箭,三隻箭匣會在五息時間内完全射光,而戰禽的體型極爲龐大,幾乎不存在射歪的可能,要有多強的防禦,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封住最多達一百八十支淬金箭的瘋狂攢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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