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時狂風大作,妖鳄騰飛之際兩股激烈無比的水流帶起來,在半空化作數以百箭的淩厲水箭往兩艘戰船怒射過來。
吳蒙等人祭用符篆,數道六甲秘盾瞬時就在船頭凝聚出來,将水箭擋住,但外圍還有不少水箭射入船體,蘇绫就聽到“撲撲撲”的鑽透聲傳來,心裏震驚,這妖鳄好強,柔弱無力的水凝聚成箭,竟然能射穿堅厚的船闆;也虧得吳蒙他們訓練有素、早有準備,不然不要說與妖鳄惡鬥了,上百名烏合之衆,定會被這頭兇殘之極的妖鳄殺得片甲不留。
這時候妖鳄又趁在淩空翻身之際,又将鎖死它軟肋的赤髓銅索咬在嘴裏,想要憑借巨力将兩艘船拉散架,再帶着鈎鐮槍及銅索逃入湖中。
鐵嘴巨鳄在水底還是不好借力,真要讓它竄上岸,短肢粗壯而有力的扒住石岸猛拉銅索,赤髓銅絲纏繞成的銅索是極其結實,或許不會被拉斷,但那艘運兵船的船頭多半會被拉散架、拉爛掉。
然而吳蒙他們也早有準備,除了槳手外,百餘扈衛持弓,便一陣暴風驟雨般的箭雨往妖鳄覆蓋過去。
六甲秘盾符、金剛秘甲符,防禦力不弱,更主要是娴熟煉制這些防禦符篆的制符師相對較多,使得這類符篆量大價廉,也是戰陣裏最爲常用的符篆,也的确極其好用;然而一些攻擊類符篆,即便是同層次的,卻因爲煉制者少,數量稀微,價格甚至要上揚數倍、十數倍不止。
常規性的弓弩戰械,這時候要能比攻擊性符篆發揮出更大的作用來。
事實上,要不是戰機不容有失,更多時候吳蒙他們還是依料堅盾抵擋水箭攻擊,防禦類符篆還是太昂貴了,一場惡戰都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才夠。
一波箭雨雖然絕大多數都被妖鳄那堅不可摧的烏沉黑鱗擋住,特别是妖鳄那身烏沉黑鱗還泛着玄光,有着額外強悍的防禦力,然而聚泉嶺所鑄的羽箭,三棱箭簇都進行特别的處理,鑽透力極強,隻要妖鳄還有軟肋,就不可能毫無顧忌。
就算玄修弟子施展防禦術法能将周身遮擋得毫無破綻,但聚泉嶺特制的尖銳箭簇,猶能加倍消耗其真元法力。
蘇绫就見船頭架着一架巨弩式的戰械,在鐵嘴巨鳄竄上岸的同時,吳蒙等人穩過船身,齊寒江親自操控弩械,就見一道黑影射出,貼着鐵嘴巨鳄的猙獰頭顱上空,就散開一面廣及數畝的大網罩了下來。
鐵嘴巨鳄措不及防,被大網兜了一個結實,瘋狂扭動,卻被大網越收越緊。
就在蘇绫感歎大網怎麽也如此結實,就見大網“刺啦”一聲就已經被妖鳄撕開一道數米長的大口子。
雖然大網也是用赤髓銅絲編成,但捕網需要有足夠柔韌的度,收攏起來又要足夠的小,能直接用弩械發射,極細的網線自然遠不能跟手指粗細銅索比強韌度,能堅持短短數瞬才被撕開,就已經體現出聚泉嶺超凡的煉器能耐了。
然而大網雖然撕開一道口子,鐵嘴巨鳄想要掙紮出來卻是不易,而且吳蒙也沒有指望大網能将妖鳄完全困住。
吳蒙、葛同等十數人的速度皆不慢,趁着鐵嘴鳄被大網纏實的數瞬短時,飛撲過去手裏的戰戟戰矛已經不知道往鐵嘴鳄側頰、妖瞳以及下腹軟皮等要害處刺捅多少下!
這時候丁爽又指揮諸漿手,劃動船槳往聚泉嶺東麓的河道裏快進,将受創還被破銅網纏住短肢、巨尾的鐵嘴鳄拖入相對狹窄的河道。
隻要妖鳄無法潛入深水裏,吳蒙、葛同等人離開戰船從左右圍攻上去,就犀利無比。
而近河岸,更是有周景元率百餘扈衛簇擁十二架車弩沖下來。
考慮到妖鳄激怒後,有可能撇開陳海他們沖上聚泉嶺大肆殺戮,周景元、丁爽等人率百餘扈衛在聚泉嶺山腳下嚴陣以待,不給妖鳄有機可趁。
車弩有半人高,架在兩輪之上,卻由四名壯漢推動着快速移動,車弩已經上滿弦,三支寒光閃爍的弩箭仿佛獠牙探出來——車架兩側還各挂着十八支巨箭。
每支弩箭都粗如短槍,箭簇是用精髓淬金鐵鑄就,再經特别的處理手段淬過火,鋒銳無比,五百步内輕易就能破開術法或符篆凝聚的六甲秘盾或兩寸厚的精鍛鐵闆,這時候也能從鐵嘴鳄相對的軟柔下腹射入,再給以緻命的重創。
那頭妖鳄的體積太龐大,像座小山,五百步範圍都不需要刻意的瞄準,窺到機會,三十六支短槍|弩箭就往其腹下軟皮射去。
另一頭鐵嘴鳄也是發了瘋想救同伴,與陳海一前一後殺入狹窄的河道……
吳蒙他們不擅長在聚泉湖底湍急的水流裏搏殺,此前就沒有辦法潛入深湖之中,與陳海一起圍殺兩頭鐵嘴妖鳄。
這時候一頭妖鳄已經被他們殺得沒有還手之力,看到另一頭妖鳄竟然不知死活的也被陳海誘入狹窄的河道,吳蒙與葛同一左一右,各持寒霜淬金戟逼上來,要與陳海一起聯手,斬殺這第二頭妖鳄,徹底解決聚泉湖底的湖害。
“這頭妖鳄,我來解決!”陳海出聲阻止吳蒙、葛同插手,要他們負責解決第一頭妖鳄,剩下的這頭妖鳄,他還不急着想殺死。
吳蒙、葛同折身再往第一頭妖鳄殺去。
妖鳄的生命力太頑強,攻擊手段要比明竅境後期的武修差很多,但生命力絕對比明竅境後期的武修強出十數倍、數十倍。
這種妖獸常常是最難用将卒圍殺,幾乎每一個環節都不能出差,稍要疏漏,己方就會死傷一片。
吳蒙、葛同還是加入圍殺第一頭妖鳄的戰場,就見這頭妖鳄血如漿湧,已經将兩三百米的河道染成赤紅,卻還是奮力的掙紮,蘇绫都懷疑兩艘看似堅固的運兵船,下一刻就會随時解體,她都隻能龍骨在咔咔咔的作響。
周景元、丁爽沒有直接沖上去助陳海,這時候則帶着人沿河道組成一道封鎖線,防備第二頭妖鳄沖開陳海的封堵,往河道上遊沖過去。
這場惡鬥,将聚泉嶺東麓的山腳攪得面目全非,河岸邊崖岸垮塌、無數巨樹摧折,大概是看到同伴已經淹淹一息,沒有救出的可能,體型稍小的那頭妖鳄橫沖直撞再往聚泉湖那邊殺去。
陳海雖然強悍,但孤身一人還是沒有辦法将這頭側頰刺入六棱鈎鐮槍的妖鳄截住,不過也沒有讓吳蒙、葛同他們過來相助,而是袖手看着這頭妖鳄潛入聚泉湖底。
蘇绫完全不知道陳海想幹什麽,竟然放一頭跟聚泉嶺結成死仇的妖鳄逃走,飛過去看陳海經此一戰,竟也是傷痕累累。
陳海雖然得太尉府賜玄級下品靈甲火雲甲,但水火相克,火雲甲在湖底發揮不出多大的防護作用。
而其他低級的靈甲防護力有限,還影響在湖底搏殺的靈活性,陳海就索性沒有穿護甲,穿一身貼身衣裳入水搏殺,這時候就剩一條内褲都不算完整,胸膛、大腿、胳膊到處都是恐怖的傷痕。
蘇绫心裏對陳海的怨恨難消,但見陳海如此情景,也知道他開始也是趁兩頭妖鳄輕敵,才将六棱鈎鐮槍刺入妖鳄體内,實際真要在水湖惡鬥,陳海都未必能其中一頭妖鳄的敵手,不然也不會擋不住一頭妖鳄突圍出去。
真是魯莽冒險的家夥!怎麽就不讓兩頭妖鳄咬死在湖底?
“快将衣裳穿起來!”蘇绫見陳海裆下隐約露出來的物什,跟他魁梧的身材一樣,都大得驚人,無意識瞥見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挖掉,粉臉紅燙從儲物戒裏取出一套袍裳給陳海扔過去。
陳海不願無謂的消耗一絲真元法力,所以從來都不用儲物戒,但不管是遇到什麽惡戰,蘇绫都不願出力,多餘的真元法力剛好用來維持儲物戒的空間法陣禁制運轉。
陳海随決将長袍紮在腰間,第一頭妖鳄雖然已經被殺得淹淹一息,但還在掙紮,他要防備第二頭妖鳄什麽時候再突然殺過來。
“逃走的那頭妖鳄已視聚泉嶺爲死敵,稍恢複氣力就會上岸來襲殺人獸,聚泉嶺能時時防備這頭妖鳄?你這以後還能靜心潛修?”蘇绫瞥着美眸問道。
“吳蒙、葛同率兩百精銳,要是連一頭妖鳄都防不住,那真是太無能了,”陳海撇嘴一笑,說道,“待我好好歇兩天,再入聚泉湖找這妖鳄再殺一場,感覺甚是痛快!”
陳海有心除了妖鳄,除了聚泉湖裏有着難以想象的資源不能浪費不開發,除了要打通聚泉嶺與潼北府城的水路聯系外,陳海他本人也有心想借聚泉湖底那湍急的水流修悟戰戟及武道真意。
不過在聚泉湖底要沒有強敵相搏,陳海心想他修悟武道真意就缺少足夠的壓力。
他們現在已經将一頭妖鳄除掉,還留下一頭妖鳄也就不會再是什麽威脅。
蘇绫這才知道陳海放走妖鳄,實是要借這妖鳄錘煉武技,以及借這妖鳄錘煉聚泉嶺的防禦體系,想及陳海留她性命,也是借自己錘煉他的道心,這時候心裏對這妖鳄多少滋生出同病相憐的情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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