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時,他們自身氣機都被嚴重擾亂,以他們明竅境的修爲在短短數瞬間内都如抓瞎一般,甚至都無法摧動己身體内的真元施展術法神通,或摧動法寶靈劍去抵擋,隻能眼睜睜看着那密如雨瀑的雷霆轟劈下來,将整座雷陽谷都覆蓋在内。
以他們的修爲,即便是以肉身扛住第一波雷瀑覆蓋自然不是什麽問題。
而從秦潼關殺出重新聚攏到屠重錦身邊的殘卒,絕大多數人也都有通玄境中後期的底子,傷亡還絕談不上慘重。
然而,在秦潼關外,陳海借給他們的那批坐騎,隻是普通的良馬,并沒有什麽青狡馬之類的異種騎獸,在如此密集的雷瀑覆蓋之下,就像是被扔進油鍋裏的魚蝦,頓時就被劈得個稀哩嘩啦。
近百匹良馬當場暴斃,剩下的坐騎或殘或驚,都驚恐四竄,或倒在地上拼命的掙紮、抽搐,馬背上的将卒被掀翻在地。
到處都是肢殘血噴的慘狀,仿佛修羅地獄。
屠重政、屠重錦都吓得魂飛魄散,他們所部傷亡還算一般,但就在他們前面,是從潼北府諸縣抽調精壯民勇組成的辎重營,兩三萬人都沒有什麽修煉底子,瞬時間都被劈成焦炭,橫七豎八到處都是死屍,慘不忍睹,隻有極少數人活着,看着滿地焦屍都失魂落魄沒有丁點反應。
這些人即便戰後能活下來,大概多半會瘋掉。
屠重政、屠重錦他們還不知道赤眉教的底細,但知道能駕馭如此磅礴天地雷罡元氣的,如果是人,那至少得是修爲臻至道胎境巅峰的陸地神仙才行。
這樣的人物,大燕帝國境界就隻有一人,那便是傳說中已經活了将近千歲的魏子牙。
而魏子牙都已經有七八十年沒有走出神陵山,即便在神陵山裏,也已經有七八十年都沒有露面,像陳玄真進學宮,擔任奎狼宮的大祭酒,都沒有機會見魏子牙一面。
魏子牙在大燕帝國就是傳說一樣的存在,雖然他在天榜裏排名第一,但世人都公認他的地位應該要淩架于其他的天榜強者之上,但他到底現在還活不活着,誰都不知道。
叛軍裏怎麽可能會有與魏子牙這種陸地神仙比肩的人物存在?
而叛軍裏真要有這麽一位陸地神仙級的存在,直接将衛於期當成蝼蟻捏死,令他們乖乖投降就是了,又何苦大開殺戒,将數萬西園軍精銳、十數萬府縣民勇都要活活劈死?
屠重錦、屠重政絕不相信叛軍有這樣的存在,那隻能往頂尖宗門才能擁有的絕世大陣上去想。
他們所踏入這處山谷,名爲雷陽谷,天地間雷罡元氣額外充沛,即便不祭用法寶或凝聚道篆接引,大晴天甚至都會有雷霆劈下來,也是部署雷法大陣埋伏強敵的絕佳之地。
但是,什麽雷法大陣,會擁有如此恐怖的天威之力?
屠重錦、屠重政見識也不算淺,也一時想不到天罡雷獄陣,但這無礙他們認清叛軍所布大陣的威力,而這種感覺也絕不令他們好受。
他們心裏清楚,再有一次如此恐怖的雷瀑密集覆蓋下來,沒有凡夫俗子及騾馬駝獸分攤雷霆天威,他們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秦潼關千餘殘卒,隻怕就沒有幾人能活了;倘若天威雷瀑第三次覆蓋過來,即便是他們想要活命,也要看老天賞不賞臉了。
天地仿佛靜止了數瞬短時,直到兩翼山谷裏暴發如山崩海嘯般的嘶吼聲,屠重錦、屠重政才驚醒過來:叛軍埋伏兩翼山嶺的伏兵朝雷陽谷沖鋒,雖然他們很快就會陷入叛軍的刀山劍海之中,但這也意味着他們可以稍稍松一口氣,剛才的天威雷瀑不會再來一回,隻要殺出重圍,他們還有活路!
“叛軍所布雷法大陣不完整,不能再次逞威!快收攏戰馬!”屠重錦大叫道,嗓門破音般尖銳,提醒左右被雷劈蒙了的将卒。
上千匹戰馬,劈死劈殘逾半,其他戰馬都四散驚走,但他們不能失去機動性,還是要先盡可能将其他受驚的戰馬捉回來。
現在所有人都被劈蒙了,大營那邊一片混亂,他們完完全全毫無察覺的踏入叛軍設下的煉獄陷阱,猝然間就受到如此慘烈的打擊,屠重錦、屠重政根本就不指望衛於期、姚啓泰等将還有能力重整戰陣、收縮防線。
而叛軍這時候如山洪狂飚般殺出,顯然也沒有打算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他們想要活命,隻能盡可能收攏身邊的精銳嫡系,直接往南突圍。
陳海率部北進的消息,屠重錦、屠重政他們是早就清楚的,屠子骥在寫給他們的信裏,很多事都說得含糊,但還是及時告訴他們第七都将卒每天北進的進展。
他們這時候也倍加清晰閥主屠缺最初讓屠子骥所捎的話是什麽用意。
這一切竟然都在閥主的預料之中!
閥主屠缺竟然早就猜到叛軍不簡單,他們疏乎大意會受大挫,而如閥主所說,陳海真要是他們最後的解鈴人,他們這一刻就應該千方百計盡可能多的帶領殘兵敗卒殺出重圍,去跟陳海彙合。
陳海真要有像閥主所看重的那般有非凡之能,那或許還有重整陣腳的機會。
流民叛軍大多數還是烏合之衆,其中有數股頭裹黑巾的精銳戰力,要比地方武備強出一截,但也不能跟虎贲軍相提并論。
西園軍既便新編,諸多戰卒都還沒有怎麽經曆血腥戰場的錘煉,但在正面戰場上擊敗叛軍裏的黑巾精銳,也不是難事,但這時候,近五萬西園軍悍卒,在天威雷瀑的覆蓋下,将近五六千将卒給一道道銀鏈似的雷柱直接劈死,其他人都呆站在原地被吓得魂飛魄散。
或殘或驚的戰馬在雷陽谷裏四處沖突亂竄,辎重車翻得到底都是,
四周的民勇傷亡之慘狀,看到觸目驚心,無數将卒都絕望的等着下一波雷瀑往他們的頭頂覆蓋過來。
下一波雷瀑終究沒有降臨,而待有如洪流的叛軍從對面的山嵴後面殺出來,這時候數萬将卒才稍稍回過神,但這時候、這種情形下,誰都不奢想還能收攏、重整陣形。
南逃!
所有活着的人,包括華哲棟、刍容這些眼高于頂的天之驕子們,腦海裏也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往南逃。
雷陽谷北面是叛軍的一處大寨,也是西園軍這次強攻的目标,就算沒看到有上千黑袍身影這時候禦劍殺出,他們也清楚裏面埋伏有叛軍的精銳重兵,絕非他們這些七零八落的武将能夠抵擋。
他們同時也不清楚雷陽谷兩翼的山嶺裏,到底有多少叛軍的伏兵,他們隻能選擇往南逃。
雷陽谷的南面就是潼北府,是他們穿過并進入雷陽谷的地方。
衛於期之前再怎麽狂妄輕敵,也不會對後路坐視不理,此時還能确認潼北府境内,并沒有大規模叛軍埋伏抄斷後路,更重要的,陳海所率西園軍第七都将卒也應該進入潼北府境内,唯有與第七都将卒彙合,他們才有重整陣腳的機會。
這時候誰要是跑得稍慢一些,就會陷入叛軍刀海戟林之中,萬劫莫複。
衛於期看大勢已去,場面絕非他所能挽回,在諸多扈衛的族擁下,隻能驅禦碧晴僻水獸也随大流往南逃去。
“衛於期,老朋友相見,怎麽就急着離開?”
衛於期轉頭看去,卻見一件黑袍淩空罩來,所過之處空間都微微扭曲起來,看似一件風吹就跑的黑袍,這時候卻重如山嶽般朝他頭頂碾壓過來。
衛於期聽不出黑袍之後的聲音是誰,當年他雖然參與了剿滅道禅院的戰事,但他當時還隻是小喽喽一個,都沒有機會與天師鞏青、鞏梁這樣的人物碰面。他這時絕不敢有一絲怠慢,祭出戮神鞭,金光燦燦就往當來罩來的黑袍抽去。
黑袍仿佛一頭有靈魂的兇獸,頓時間就要将衛於期的戮神鞭吞噬進去——戮神鞭要是這麽容易被卷走,就不算是地級法寶了,一蓬蓬金光亂顫,一陣強過一陣,沖擊吞卷過來的黑袍,要将黑袍撕成粉碎。
黑袍陡然縮回原貌,仿佛一片烏雲浮在三五百米高的半空中。
這時候諸人才看到一個枯瘦無肉,仿佛蒙皮骷髅似的黃衫老者站在烏雲似的黑袍之上,伸出鳥爪似的手掌往下面的大地按過來。
數百丈方圓内都有空氣被無盡巨力壓爆的轟鳴聲,衛於期自然無懼這樣的壓力,但他身邊的嫡系扈衛感受卻完全不一樣,個個都覺得有無窮的巨力從四面八方湧過來,直覺渾身的骨頭都要被擠碎。
黃衫老者一掌轟擊的範圍太廣,甚至都不能将通玄境的武修壓在肉餅,但他接連數掌的用意,還是要爲後面殺上來的精銳教徒争取更多的時間。
衛於期隻是摧動戮神鞭,将這無形的巨掌擊成粉碎。
黃衫老者這時候直接伸手往戮神鞭抓過來。
黃衫老者比普通人怪異不到哪裏去,手臂略長一些,也不過膝蓋,但在這一刻,黃衫老者鳥爪似的怪手,隔着三四百米的虛空,直接将戮神鞭抓到手裏,又猛的往回收去。
戮神鞭是衛於期的命|根子,怎麽甘願被黃衫老者奪走?
“還認得我這個老朋友?”黃衫老者開口再問。
衛於期見黃衫老者一對三角老眼閃過詭異的光芒,下瞬驚醒過來,卻見千餘黑袍身影已經殺入他的扈衛營,沒想到這黃衫老者實力強橫異常,還會盅人心神的邪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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