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恰恰是當時混亂一片、人心惶惶,誰也都不願出死力拿下南城樓,最終才都被他們這點人手阻攔在池山城、最終在張懷玉、厲向海率騎營馳至時選擇歸降。
事後回想此戰,每一個人都替陳海他們捏了一把冷汗,甚至都難以想象那名明竅境的強者爲何到最後沒有出手,隻是這人在投降後,就率兩百多宗族北行到鹽川府城去面見武威神侯了,誰也不知道這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良禽擇木而栖!”
面對吳蒙、周鈞、沈坤等人的困惑,陳海則是淡淡一笑,人性并不難揣測,他看着窗戶漸漸透亮的晨曦,說道,
“稍有見識的宗族,應該都不難能看到鶴翔軍鎮蓑敗已是必然,不是被南面的武藏軍吞并,就是被武威軍一步步蠶食。我決意用計混入池山城,看似兇險到極點,但你們問問丁爽,他在看出疑點之後,除了窺探與逃命的念頭外,可曾想過要積極與城裏其他的宗族、軍吏聯絡,将我們圍殲于南城樓下?”
吳蒙、周鈞都往丁爽看過去,丁爽沒想到最虛弱的老底早就被陳海看透,老臉漲紅的說道:“少侯爺所說甚是,丁爽當時确實未敢有其他念頭……”
陳海微微一歎,說道:“我們守在南城樓,除了宗族在鶴川嶺以南的逃将外,那些被阻攔在城裏的南逃宗族幾乎都是按兵不動,即便是動,他們也是鼓躁潰兵沖擊南城樓,在那時候我便知我們有險無憂了。”
吳蒙、周鈞、沈坤、趙山等人感觸還沒有那麽深,丁爽老臉漲紅之餘,才是真正的心悅誠服。
他原以爲陳海隻是一個敢豁出去的賭徒,沒想到陳海敢用此策乃至敢在南城樓堅守到最後一刻都不棄逃,實則是對地方宗族心理進行過細緻入微的分析,可以說已經深入到骨髓了。
誠然,鶴翔軍看似龐大,但相比近百年内崛起的武威軍,已經有些老朽了。
鶴翔軍看似擁有兩位道胎境天榜強者,其中一位還在帝朝天樞院任職,但這兩位天榜強者巅峰期已經過去百年,進入盛極而衰的衰退期,而内部宗閥派系間的矛盾重重。
道胎境強者有八百年的極限壽元,但那是理論上的。通常說來,巅峰期過去,道胎境玄修進入衰退期,即便肉身、神魂沒有什麽暗傷,在最後兩百年的壽元裏,也随時都有可能會坐化辭世。
在這種情形下,鶴翔軍竟然都不克制貪婪,接受玉龍山叛降的投附,而不惜得罪正處于崛起過程中的武威軍及董氏,毗鄰武威軍、受威脅最迫切的地方宗族,早就已經是怨聲載道了。
所謂良禽擇木而栖,丁爽也希望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這事,我們自己知道便是了,不要拿出去吹噓了,吹出去别人也不會信……”
陳海又額外吩咐道。
他雖然不知道他們的姓名爲何沒有出現戰報之中,一方面他想如此也好,真要是太耀眼,以緻被武威神侯召見,有些秘密怕是難以掩藏,但他同時也想到可能是有人作梗,才會如此。
如此一來,他更不想再露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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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緻周密的周鈞,将戰功獎賞下來的法寶及丹藥,登記成一本冊子,遞給陳海;陳海冊子裏登記有一枚龍虎伐脈丹,心裏欣喜,與周鈞、吳蒙笑問道:“竟然有這樣的好東西,真可謂是天助我也啊!”
“這枚龍虎伐脈,師尊他特地力排衆議,爲你留了下來,”周鈞說道,“此丹就在師尊手裏,就等着你醒後取來服用……”
百骸十二主氣脈,皆需要修成靈脈,才算是大周天圓滿境界,辟靈境才算是圓滿,才有機會開辟祖識海,踏入明竅境。
十二主氣脈,對應十二靈脈,修煉難易程度,差異極大。
足少陽、手少陽兩條主氣脈,即便是平民子弟,天賦異秉者,甚至都不需要什麽資源,就能在三五個月内修成靈脈,但絕大對多數的玄修、武修,終于一生,服用金山銀山所煉制的靈丹妙藥,都未必能将十二靈脈都修全,将辟靈境修煉圓滿。
陳海在四條靈脈的基礎上開辟靈海秘宮,就意味着還要将其他八條主氣脈都修成靈脈,才算是大周天圓滿,但不管這些靈脈的修煉難易,他首先要将在姚氏被廢修爲時所留下來的諸脈暗傷給治逾了。
雖然池山南城樓一戰,陳海知道他有可能無意識間以血煉秘法吞噬他人的血肉精華,除直接提升肉身修爲之餘,還能消彌百骸諸脈留下的隐傷,但恰是如此,他更需要一枚有伐脈易髓之能的龍虎伐脈丹當掩飾。
龍虎伐脈丹的丹方并非絕密,太微宗有,賀蘭山等燕州頂級宗門都有,但煉丹之靈藥在洗經伐脈、換血易髓等方面皆有其效,可以說無一不是百年罕見的珍物。
陳烈倘若出面請宗門的宗師級藥師煉制龍虎伐脈丹,僅僅是這些百年罕出的奇珍,就需要消耗昭陽亭侯府這時一年的用度,陳烈就算再寵愛陳海這個嫡親外甥,也不可能讓昭陽亭侯府下面三五千嫡系都餓一年的肚皮。
誰也沒有想到,在池山城這批收繳的戰利品裏,竟然會有一枚龍虎伐脈丹。
其他的法寶、丹藥價值都不菲,但非陳海所急需,都可以,或者說也都應該用來賞賜周鈞、吳蒙、沈坤及趙山部屬;這些法寶及丹藥,陳烈之前就都移交給吳蒙、周鈞他們收藏了。
這些法寶多以護甲、護盾等防護型法寶爲主,這也是通玄境弟子所能祭用的主流法寶,畢竟靈紋劍等也屬于黃級下品法寶,但非辟靈境弟子不能持續祭禦。
陳海跟周鈞、吳蒙說道:“你們看有什麽法寶能用,先各挑三件過去;此外所有踏入通玄境的寇奴兵及丁爽等人,都賜一件靈甲護身。再各挑五件法寶送給趙師伯、厲師叔,盡可能讓寇奴兵、丁爽等人都能入道院修行……”
于武修而言,倘若能有護身法寶增加防禦力,面對玄修或劍修弟子,就有機會撲上去近身搏殺,即便攻擊力還要稍弱一些,但兩三名通玄境武修,總還是能壓制一名辟靈境中前期的玄修或劍修弟子。
陳海就優先将一些防禦法寶分給沈坤、趙山、丁爽、齊寒江等人,他手下寇奴兵再補足到六十人,戰力還能再提高一大截。
陳海心裏又算了算,東營兵馬這次從池山城總共繳獲一百五十多件法寶,他們這邊再去占了三分之一還多,再扣除進獻給大都護将軍府及都護将軍董壽的,猜想趙如晦、厲向海二人的戰功獎賞,可能也就三五件法寶而已,未必夠用來分給親近的嫡系部将、弟子。
陳海這時讓周鈞再各送五件法寶過去,除了感謝他們以往的維護之情,維持彼此的關系,也是想着厲向海、趙如晦也用不上這些低層次的法寶,實際上也分給厲向海、趙如晦手下的部将、親近子弟,相當于加強舅父陳烈這一系人馬的實力。
陳海還想着趙如晦、厲向海首肯能讓齊寒江、丁爽等人都能入道院修行。
雖然他能将在武道秘形基礎所創的幾種絕學傳給齊寒江等人,但也不能太泛濫而不受限制;而齊寒江、丁爽等人想在軍中正式擔任武職,在道院渡一層金,則是必要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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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吳蒙、周鈞等人的陪同下,走出院子,陳海發現池山城已然變成一座巨大的兵營。
除了貶爲奴兵的一萬多降俘外,東營将近三萬精銳都悉數進駐池山城。
陳海也就昏睡了五天時間,池山城除了城南加築了一道石牆外,東西兩翼的石嶺之巅,各有一座寨城正拔地而起。
這才五天時間過去,速度堪稱驚人,但陳海也能看出,這邊擔心鶴翔軍的反攻随時會席卷過來,隻能趕緊動用一切資源加強防禦。
看到舅父在諸将的簇擁,出現在西嶺之巅,陳海與吳蒙、周鈞二人就直接出城登山。
在池山恢複真元困難,蘊靈丹也隻能緩慢恢複極少量的真元,陳海這時候就不奢望直接禦風飛上西嶺,三人攀岩附壁動作也比猿猴敏捷,很快就爬上西嶺之巅,看到有幾個上七峰内門主事模樣的玄修,正祭禦靈劍淩空虛畫,一道道真元出劍端凝聚的虛影靈輝縱橫交錯,最終在半空結成一枚玄奧繁複的道篆印入生滿青苔的山崖。
這一瞬,天地嗡嗡震顫了一下,陳海就覺四周的天地元氣緩緩流轉起來,往印有道篆的山崖凝聚過來,讓人感覺這山崖在這一刻,要比以往數倍堅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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