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裏還沒有什麽動靜,陳青他們繼續往深處走去。
地宮裏的火把早已落到水裏熄滅,但有一枚夜明珠嵌在石縫裏,散發出微光。
光線很昏暗,但這對陳青她們來說,已經足夠能看清蛇穴地宮裏的情形。
陳海正跌坐在挑出水面的一截斷石上,姿态難看,渾身濕透,七竅有血迹滲出,滿臉是血,裸露出的皮膚也被割破無數的小口子,殷紅的鮮血正往外淌。
陳海整個人淹淹一息的趴坐在那裏,随時都會從斷石栽到水底。
吳蒙吓了一跳,沒想到陳海真是在修煉過程中走火入魔才搞出這麽大的動靜,深深後悔沒有及時進入蛇穴地宮,反而極力阻攔陳青、陳肅他們進來。
吳蒙與周鈞、葛同一起飛上斷岩,都不敢輕易就将陳海攙起來。
看陳海沒有性命之憂,陳青松了一口氣,但又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你修爲不足,就想強行開辟靈海秘宮,又不找人護法,竟然還下令吳蒙守在外面不讓我們進來,現在看來純粹是你自作自受。
陳青就是性子單純些,沒有什麽城府,因爲紫菱之事對他心生厭惡,說起來本性不壞,陳海有時候惱她亂事,但對她卻沒有什麽成見,對她也沒有像對陳彰、蘇紫菱那麽戒備。
這時候聽她冷嘲熱諷,陳海抹開一臉的血水,嘿然而笑,說道:“雖然吃了些苦頭,但還是叫我修成了……”
“少侯爺踏入辟靈境了?”吳蒙驚喜問道。
陳海此時滿臉滿身都是血水,濃密的絡腮胡子與濕亂的長發又遮住半邊臉,蛇穴地宮裏又光線昏暗,吳蒙、周鈞他們一時都沒有看出陳海竟然已經成功開辟靈海秘宮,隻以爲陳海是修煉出了岔子,已經走火入魔受到嚴重的反噬了。
陳肅、蘇紫菱既驚且疑,他們乍眼看陳海滿臉血水的樣子,絕對是走火入魔的迹象。
也隻有吐吸入體的磅礴靈氣不受控制,從體内往外反噬,從四肢百骸以及七竅渲洩出來,才會形成這樣的傷勢,肉身就相當于一隻皮囊被暴烈的靈氣割破。
陳海明明走火入魔了,怎麽可能就“修成”了?
隻是陳海此時的傷勢,又不像是走火入魔那般嚴重,陳肅、蘇紫菱都困惑不解,不知道陳海修煉時到底遭遇了什麽才如此的異常。
陳肅驚疑過後,雖見陳海傷勢沒那麽嚴重,倒也沒有太放心底去,隻是覺得還是有必要派人告訴少主陳彰一聲。
這兩三年間,陳海消耗大量的資源重修武道,這時候就算險之又險的成功踏入辟靈境,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換作一名資質普通的凡人,在六七萬點宗門功績的靈藥用下去,也應該能開辟靈海秘宮了。這也是絕大部分宗閥嫡系子弟,都能入上七峰修行的關鍵。
開辟靈海不是難事,用丹藥資源堆也能堆得出來,在後續的修煉中,天賦及根基的差距才能漸漸顯現出來。
陳肅能确認陳海是在四條靈脈的基礎上開辟靈海秘宮,根基就已經差了别人一截,将來應該不能對少主陳彰構成實質的威脅。
蘇紫菱秀眉微蹙,心底的疑雲始終不能解開。
依照秘信所述,陳海修爲被廢得極爲徹底,甚至有關之前修行的記憶也都被大能用秘法抹除。照理來說,用太微宗上七峰的修行之法,想重新開辟靈海應該沒那麽簡單,陳海怎麽就能在兩三年的時間内,就順利再度踏入辟靈境了?
而墜崖之事,陳海有沒有看出疑點,蘇紫菱也無法确認,但她覺得從這一刻起,必須要加倍警惕起來,她雖然不知道鐵流嶺道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眼前的陳海,已經不再是剛到太微山時意志消沉的那個姚氏棄子了。
陳海修行不走尋常路,從根本上就逆着丹鼎訣秘要所記載的辦法,另辟蹊徑開辟靈海秘宮,但蛇穴地宮裏的靈氣終究是有限,在陳海靈海秘宮化虛爲實将要成形之際,他彙聚到玄竅間的百骸精氣還沒有一部分沒有融入真元漩渦之中。
靈海秘宮化虛爲實,與靈脈相接,這部分百骸精氣沒有能納靈海、靈脈之中,失去控制在髒腑間反噬沖擊,在陳海的體内尋找渲洩的出口,造成的傷勢,與走火入魔之後,靈氣在體内失去控制沒有什麽區别,也難怪别人會誤解。
陳海也是傷得不輕,但那部分百骸精氣失控,也是在靈海秘宮最終成形之後,對最柔弱的髒腑沖擊,也被限制在最低水平。
陳海自然無需跟他人解釋什麽,陳青施展辟水訣分開水道,他在吳蒙、周鈞攙扶下,先回東苑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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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卧房,确認陳海沒有大礙,吳蒙、周鈞、葛同、周景元等人才離開,留陳海在房裏休養。
陳海盤膝而坐,再以内視之法内觀腹臍處,就見靈脈交錯所成的那一片昏朦虛無,已經被淡淡金芒所籠罩。
這便是所開辟的靈海秘宮,是介入虛與實之間的存在,隻是還沒有納入一滴真元,才沒有顯現出來。
陳海确認身上的傷勢不那麽重要,就迫不及待的服用蘊靈丹修煉真元。
三天三夜過後,陳海再也無法融煉更多的真元時,靈海秘宮仿佛一片金色湖泊,在那一片淺淡金芒中則徹底的顯形出來。
陳海不知道在六條靈脈或八條靈脈基礎上所開辟靈海秘宮的上限有多廣闊,但知道他此時所開辟的靈海秘宮,絕不會比上七峰的尋常内門弟子稍差,應該已經無限接近四脈靈海的上限了。
很多人,比如說周鈞、陳青、陳彰等人,都是在六條靈脈基礎上晉級,但他們照丹鼎訣所記載的秘要修煉,所開的辟靈海秘宮根本不可能達到六脈靈海的上限值,實際效果都還差陳海一截。
靈海秘宮深闊與否固然重要,但修成玄壁之堅固,猶不能忽視。
陳海無法再修煉更多的真元時,靈海秘宮在金芒中徹底成形,真元仿佛洶湧的湖水,但四周八方有一層明顯的邊界,受到無形的約束,無法沖突出去。
這層無形的束縛,就是玄壁。
施展術法或玄功絕學時,真元被摧動,會對玄壁形成強烈的沖擊,玄壁一旦承受不住這樣的沖擊,真元沖入最柔弱的髒腑,這時候的反噬将是最緻命的。
陳海以手作戟,十步斷水斬,一步一斬,待到第十斬時卻引而不發,直摧動靈海内磅礴真元瘋狂的卷動起來,仿佛狂濤怒浪在瘋狂的發作。
即便是如此,受到沖擊的玄壁猶然紋絲不動,絲毫沒有破裂的迹象。
上品玄壁!
已經過去三天,陳海身上的傷勢也大體痊愈,他這一刻就想推窗長嘯一般,他選擇這種極兇險的辦法開辟靈海秘宮,能得到這樣的結果,果然是不負所望。
“少侯爺……”
外屋侍侯的兩名婢女聽到屋裏的動靜,推門進來看陳海已經生龍活虎的下床來,斂身請安道。
陳海回到東苑時,這邊就已經安排了兩名婢女、仆婦貼身照顧他的起居。
雖說這些侍婢都是從藥師園寨城附民裏選用的良家女,但内府的事情,周景元、葛同他們插不上手,陳海對陳肅安排的事情,總有些不放心。
這兩個年齡都隻有十四五歲的女孩子,臉蛋白皙、五官秀麗,看着年齡小,但身段都已經長開了,炙熱的夏季,都穿得輕薄,絹絲裙衫,胸部已經頗有模樣的聳起,眉眼間難得更有幾分妩媚,出身普通的附民家庭,這樣的女孩子都可以說是極品了。
請過安後,兩個女孩子,一個走進來幫他麻利的整理床鋪,一個端來清水侍候他洗漱,陳海問道:“你們叫什麽名字?”
“紫菱姐說我們倆家裏的名字太俗氣了,到府裏就讓我們倆一個改叫容兒、一個改叫鵑兒,以後就在少侯爺屋裏侍伺。”叫鵑兒的婢女性格比較開朗大方,聲音清亮似黃鹂鳴叫,聽到陳海問答也不怕生,一骨腦将蘇紫菱安排她們東苑侍候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而容兒卻有幾分生澀或者說羞澀,在陳海面前都不怎麽敢擡起頭來。
陳海洗漱過,感覺饑腸辘辘,沒有再服用丹藥補充精氣,讓兩名婢女從廚房找了一些吃食過來,一邊喝着稀粥,一邊有一茬沒一茬的詢問藥師園内府的事情。
這兩名婢女都是藥師園附民子女,能選用到内府侍候,已經算是極好的出身。
目前,葛同擔任亭尉,主要負責藥師園寨城及昭陽亭範圍内的治安與防務,但寨城裏的其他事務,包括寨城、私苑的修建等等工造事務、附屬村寨及附民、奴工的管理、地租田稅等等,則主要是陳肅負責;而藥田、鑄造場更是由蘇原直接派遣具體的人手管理。
此外除孫幹、蘇原等人私苑都各自委托親信看管外,陳海與陳彰的私苑,與陳烈、陳青在藥師園的府邸,都屬于昭陽亭侯府的内府一部分。陳肅作爲亭侯府的副總管,東苑的開支用度都要經陳肅之手,但東苑屬于内府那一部分的具體事務,則是由蘇紫菱負責。
蘇紫菱即便是奴婢出身,但也踏入辟靈境,又得陳青的信任,也有資格參與内府事務的管理。
這兩個女孩子,是蘇紫菱特意挑選出來,放到他房裏侍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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