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關才兩個月,就将院子裏那兩三百株伏苓、芝草等藥草就差不多都吃完了;沒有靈藥及時補充精氣,他修煉速度就驟然降了下來。
一天下午,陳海修煉基本腿法、基本步法後精筋力盡,咬了一小截伏苓草,恢複精氣,想着是不是要跑到山上的藏經院,找一些藥草種植的書,認真研究一些。
他現在需要種一些生長快、附加值更高的靈藥,才能将這塊藥田的潛力充分發揮出來,以支撐他後續的修煉,但想到他現在還沒有丁點的宗門功績積累,卻又無法再從藏經殿換任何一本秘訣出來。
“陳強的這座院子,我開口讨要了多次,都讓周鈞那狗賊百般推脫,他這時卻讓區區一個剛入道院的初級弟子住進去,我倒要看看,這個初級弟子是什麽來頭……”
陳海正想着好好打理藥田的事,院門外卻傳來嘈雜的斥罵聲,說話者氣憤異常,氣勢洶洶。
聽了這話,陳海心裏一沉,他在這院子裏關門閉戶苦修三個月,都沒有跟鐵流嶺的其他道兵弟子接觸,沒想到麻煩自己還是找上門來,而聽這些人罵罵咧咧的語氣,竟是要來奪走他這座院子。
雖然才到鐵流嶺獨處三個月,陳海已經充分體會到獨門獨院又擁有一塊靈泉藥田的好處。即便他這時候隐約猜到周鈞當初安排他住進這裏的用意是什麽,但哪裏會願意拱手将這極利他修行武道的院子裏讓出去?
“砰!”
陳海心裏還想着要用什麽說辭才能将來人擋回去,三寸厚堅木劈成的院門這時候卻已經被人從外面一腳踹得粉碎,木屑碎片往院子裏濺飛來。
陳海閃避不及,臉頰讓一塊門闆碎片擦過去,伸手抹去,臉頰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陳海心裏再想息事甯人,以圖安穩修煉,這時候臉色也陰沉下來,就見五六道身影,氣勢洶洶的要沖進院子裏來,看到收拾利落後的院子,眼睛裏都流露貪婪跟不忿的神色。
爲首那名青年,狹長的臉雖然也有幾分豐神俊朗之姿,但他陰戾的眼神,像條毒蛇似的掃過來,令陳海感到極不舒服,而看此人穿一身紫色袍衫,陳海心知他在鐵流嶺是跟周鈞地位相當的高級道兵弟子。
紫袍青年的身後,還有五人都穿青衣袍衫,都是跟着過來鬧事的初級道兵弟子,也可能是這青年的家奴随扈。
一道身影站在青年的左邊,剛剛才踢碎院門的腳收回來,身量極其魁梧,仿佛一截鐵塔,半步跨入院門,臉卻被門楣擋住。
比起這道身影,紫袍青年與其他幾名随扈就像是侏儒一樣矮小。
很快就見這道身影的身子一矮,頭從門楣後伸過來,待陳海看清他的臉頰覆蓋一層金黃色的絨毛,也是吓了一跳。
這巨漢臉上長滿細密的絨毛,頸脖上則覆蓋着細密的鱗片,絕非陳海所理解的正常人類。
再看他裸露的手臂部分,同樣都覆蓋一層細鱗,而長滿黑粗鼻毛的朝天鼻孔,就像臉上開了兩個窟窿,極其醜陋,銅鈴似的眼珠子滿是兇焰似的血絲,就像一頭随時會失控,會将在場所有人都吞噬掉的兇獸。
妖蠻!
傳說妖蠻是遠古大妖的後裔,也是金、燕諸州北境最大、最嚴峻的威脅,在太微山脈的北部的大漠深處,就有好幾個強大的妖蠻部族聚集。
以太微宗弟子爲核心的武威軍,在太微山脈一線,近百年來不知道與這幾家妖蠻部族展開了多少次血戰,陳海沒想到道院竟然會有妖蠻。
難道妖蠻巨漢是受這青年控制的蠻奴?
雖然妖蠻諸部是燕、金諸州北境最嚴峻的威脅,但頻頻發生的戰事裏,大燕帝國所俘虜的妖蠻戰俘,并不會統統處死;特别是一些武力值高的妖蠻或者擁有修煉潛質的妖蠻,以及有一些極其美豔的特殊妖蠻,會用秘法禁锢神魂,控制爲蠻奴。
雖說大燕帝國的族閥宗門,都嚴禁控制他人的神魂,但妖蠻以及一些妖獸、靈獸都不在此例,甚至大燕帝國的高門宗閥,都以豢養上品血脈的妖蠻爲榮。
這座院子雖然有四五年沒有住人,但前主人陳強是鐵流嶺道院的核心弟子,院門都是用鐵流嶺千年才長成的上等硬木制成,非普通的雜木能比,陳海就算踢出風雲腿第一式絕學的萬鈞錘踢,也沒有把握一腳将院門踢裂,更不要說踢得粉碎了。
由此可見這妖蠻巨漢的一腳,爆發出來的力量是何等的恐怖。
陳海暗感這妖蠻的武力值,足以抵得上通玄境後期甚至辟靈境的武修了,道院裏隻怕唯有那些紫衣道兵弟子才能承受這一腳;而紫袍青年的修爲,不會比這妖蠻更高,手下卻有如此強悍的蠻奴使喚,從側面說明紫袍青年的來頭很不同一般。
鐵流嶺兩千多道兵弟子裏,估計不會有幾個人,有資格能擁有這麽強悍的蠻奴。
再看這妖蠻巨漢铠甲下緊繃的肌肉,像小山一樣隆起,蘊藏着難以想象的雄渾力量,似乎随時都要爆發出來;而更令人生畏的,是妖蠻巨漢充滿血絲的眼睛裏,對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他的主人,都充滿了滅殺的仇恨……
隻是妖蠻巨漢神魂都受控制,不能違抗青年的意志罷了。
爲首青年站在門口沒有吭聲,妖蠻巨漢也似鐵塔似的矗在那裏,卻是一個身材幹瘦的初級道兵弟子鑽進來,指着陳海的鼻子呵斥過來:
“你是什麽人,怎麽不知道規矩,這座院子裏豈是你這種身份的人能随意住進來的?”
在鐵流嶺,初級道兵弟子的地位,雖然要比玄衣、紫衣道兵弟子低一個層次,但太微宗及武威軍内關系複雜,即便是作爲低層武道培養的初級道兵弟子,也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出身宗閥大族(平民裏隻有資質極優秀的子弟,才有機會進入道院修煉)。
對方既然敢直接找上門來,不可能不做一點的調查;而假定對方做過調查,知道他是太微宗第三代真傳陳烈的外甥,還肆無忌憚的直接踢門,最大的可能陳青已經将風聲放到鐵流嶺。
雖然對方都恨不得将手指戳自己鼻梁骨上來,陳海卻沒有意氣用事。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很微妙,要是陳青有意借刀殺人,他此時處理不好,很可能會在陳烈回太微宗之前,在鐵流嶺就失去立足之地。
陳海此時進也不是,退了不是,心裏暗想,周鈞到底是什麽态度呢?
周鈞早就知道自己是陳烈的外甥,當初将他安排住這棟院子,應該就是想着借他的身份,對抗眼前的紫袍青年,但周鈞爲什麽沒有出現?
難道周鈞知道他劣迹斑斑後,放棄他最初的計劃?
陳海暗暗頭痛,沒有理會幹瘦弟子的咄咄逼人,而是暗中打量身穿紫袍青年,一時間也沒有什麽穩妥的應對之策,暗暗焦急,隻能硬着頭皮面對這群人無禮的呵斥,冷然說道:
“姚興原本在濺雲崖伺候,兩個月前才到鐵流嶺來修煉,也不知道這裏到底有什麽規矩,但周鈞師兄安排我安排住進這座院子,想必周鈞師兄自有他的道理。”
陳海不管周鈞現在到底是什麽想法,現在他隻能将周鈞拖進來;也一定要将周鈞拖進來,他才有可能保住這棟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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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夥人踹門沖進來,就巴不得陳海忍不得氣,上來就跟他們大打出手,卻沒想到風聞中性情乖戾的姚興既沒有沖動的大打出手,也沒有畏懼他們的強勢而退縮,竟是還想着将周鈞當成一顆軟釘子丢出來。
幹瘦青年雖然也看不起廢物一樣的陳海,但陳海都無反抗的意思,在道院之内,他還真不能就拿陳海怎麽樣,愣怔之下,隻能轉身看向爲首的紫袍青年。
“我現在就要你出去,你怎麽說?”紫袍青年見陳海不亢不卑的擡出周鈞來,陰柔的盯着他的眼睛,嘴角露出嘲諷之意。
他都不需要親自動手,一個命令,鐵奴就能将眼前這個不識擡舉的家夥撕成粉碎,他就不信世間真有不怕死的人,何況還是眼前這個被陳族放棄的廢物!
青年瞳光有淡淡的威壓傳遞出來,陳海心頭竟有微微壓抑的感覺。
陳海暗感此人應該是修煉到通玄境中後境了,神魂都要比普通人強大一些,才會給人精神壓迫的感覺。
雖說此人的修爲,在太微宗也隻能算小角色,但在鐵流嶺,在他面前卻可以說高深莫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