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腳可是真猛,比包青天都要猛!”
小說故事到了這一步,京城裏的聽衆無不震驚,豬腳的膽子實在大到沒邊了。
京城百姓自然對朝堂上的事情有所了解,自古以來最難的就是對付貪官污吏。
他們往往不是單獨一個人,而是一個圈子一個山頭,清理官場的貪官污吏,得罪人不說一般都沒啥好下場。
就是大名鼎鼎的包拯包青天,也是以斷案爲主,他的傳奇故事裏也很少針對貪官污吏的。
豬腳的瘋狂舉動,給聽衆的感覺,就好像秋後的螞蚱,正在做臨死前最後的掙紮。
故事裏,已經涉及到了三品實權大員,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很容易引發官場動蕩的。
若是大半朝臣集體向皇帝施壓,做皇帝的一般都是将豬腳這樣的不安定因素解決,用以安撫數量衆多的朝臣。
好在,豬腳隻是針對和漕幫有利益糾葛的官員,打擊面并不廣泛,不然此時怕是已經寸步難行,甚至有生命危險。
就是錦衣衛内部,都将豬腳定義爲瘋子,太過猖狂了。
可豬腳依舊因功升遷爲錦衣衛千戶,放在朝堂上,也算是實力不俗的存在。
圍繞在豬腳身邊,也形成了一股不弱的力量。
跟着豬腳混的小弟,還有豬腳的頂頭上司,已經逐漸形成了一張關系網絡,自然也不會叫豬腳輕易出事。
若是豬腳更進一步,那也是錦衣衛響當當的高層!
身份地位到了豬腳這等層次,還願意不惜冒險折騰的,錦衣衛自然要好好保護起來。
真到了要豬腳發力的時候,也有一把足夠好用的鋒利尖刀。
豬腳對此心知肚明,卻也不真在意。
他有自己的堅持和底線,不是真的有問題的官員,他也不屑于親自出手針對。
此時,以豬腳的能量,已經足以威脅到漕幫的根本利益了。
漕幫的根本利益是什麽?
大運河的民航掌控權,甚至部分漕運份額。
漕幫的民航掌控權暫時不好找到突破口,可漕運份額他卻是能夠插手的。
沒别的原因,他可以針對漕運衙門。
隻是随便下力氣查探一番,漕運衙門就被整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不少衙門裏的核心官吏被錦衣衛帶走。
然後,豬腳遭遇高手的強力圍殺!
誰也沒料到,豬腳的武藝竟然已經更進一步,直接反殺一波,然後将事情牽連到漕幫身上。
這件事情發生後,整個錦衣衛系統都震動了。
竟然有勢力敢于派人圍殺錦衣衛千戶,就跟錦衣衛直接開戰也沒什麽差距了。
若是錦衣衛沒點反應,那就要叫人小瞧了。
然後,由錦衣衛指揮使親自下令,漕運衙門一系列官員,還有漕幫幫助等高層全部擒拿送入大牢。
劇情到了這裏,聽衆卻是暗暗砸舌,豬腳還真是拼啊,爲了拉漕幫下水,竟然以身爲餌,就不怕出現意外麽?
另外,情節裏的朝堂争鬥,還有錦衣衛的行事作風,以及地方官員的污糟不堪,叫人聽了感覺心情複雜得很。
早知道朝堂諸公沒一個幹淨的,隻是沒想到朝堂竟然污糟到了那種程度,簡直叫人不忍聽聞。
什麽狗屁的仁宣之治,還不如明太祖和明成祖時期的高壓治政,一旦給官員松綁那是各種幺蛾子不斷,隻是絕大部分都沒有暴露出來,影響到朝堂運轉以及對地方的治理罷了。
說白了,就是稅能收得上來,朝廷有銀子擺平某些事情,看起來一團和氣罷了。
本來以爲,《大運河》的故事将就此結束,雖然算不得出人意料,卻也算是相當精彩了。
隻是沒想到,小說故事顯然沒有按照正常套路行事。
錦衣衛剛剛将漕運衙門和漕幫高層清掃幹淨,還沒等他們動手嚴刑拷打,結果就被内閣大佬救走。
漕幫幫主更是在三天後,直接點名宴請豬腳。
豬腳滿心郁悶赴宴,還以爲會是鴻門宴,結果全然不是這麽回事。漕幫幫主很明顯是在他跟前赤落落的炫耀,告知他一個深層次的道理。
吃過菜喝過酒後,漕幫幫主直接道明豬腳真實身份,并沒有直接招呼刀斧手滅口的意思,而是端着酒杯輕笑道:“我知道你恨漕幫入骨,恨不得漕幫徹底滅絕!”
“隻是很可惜,我告訴你一個事實,隻要大運河還在,漕幫就不會滅亡!”
“漕幫麾下百萬曹工,一旦沒有漕幫約束會是什麽後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識相的話,老老實實當你的錦衣衛千戶,否則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将手裏酒杯狠狠砸在地上,臉上慢慢的猙獰殺意毫不掩飾,眼中全是譏諷嘲笑。
豬腳失魂落魄從酒樓出來,顯然被漕幫幫主的話給刺激到了,感覺未來一片絕望。
正如漕幫幫主所言,隻要大運河還在,還是大明的水運命令,漕幫就不會滅亡。
百萬曹工衣食所系,就是紫禁城裏高高在上的皇帝,都不敢輕言怠慢,一個不好可是動搖國本的大事。
而聽衆也被震撼到了,他們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情節。
百萬曹工!
難不成,漕幫麾下真的有百萬曹工麽?
難怪漕幫聲勢驚人實力強勁,原來他們的幫衆數量,已經達到了恐怖的百萬之衆。
聽衆們此時的心情很是震動,根本就不會自我分析曹工和漕幫幫衆的不同之處,隻覺得他們都是一夥的。
這一刻,他們覺得豬腳完全沒了報仇雪恨的可能,就是加上整個錦衣衛系統,也不敢輕易觸碰這樣的火藥桶啊。
要說聽衆裏,反應最爲激烈的,自然是當今了。
當今聽到這一番故事情節的第一時間,立即派遣皇室密探,還有各種密諜組織,查探真實漕幫的具體情況,看看是否和小說故事裏一般,拿捏了百萬曹工?
真要是如此的話,當今眼神深邃閃爍冷冽寒芒,那就要好好整頓一番漕運系統了。
至于漕幫,那也是必須要打壓的存在,不然一旦被有心人利用,那還得了?
至于如何打壓漕幫,當今自然想到了不少辦法,就是不清楚小說故事裏,那位錦衣衛千戶能不能想清楚了。
或者說,寫出《大運河》故事的甯府賈蓉,有沒有這樣的眼光和能力了。
事實上,小說《大運河》到了這裏,應該可以結束了。
雖說主線是豬腳報仇雪恨,實際上說的是漕幫的驚人勢力。
大運河的民航幾乎被漕幫把持,就是漕運他們都有不小份額,這是多大的勢力和能量?
不僅如此,大運河沿岸城鎮幾乎都有漕幫據點,幫衆數量衆多,和地方官府的往來十分密切。
甚至可以說,漕幫能夠動用這些地方官府的部分力量。
通過種種手段,漕幫在航運上,以及作爲繁華水運城鎮的地頭蛇,攫取了海量利益,編織了一張巨大的利益網絡。
按照現代時髦的說法,就是漕幫自成一個閉環小生态。
而被漕幫攫取的海量利益,本來應該是朝廷和運河沿岸城鎮百姓分享的,結果白白便宜了漕幫所結利益聯盟。
但凡完整聽過《大運河》小說的聽衆,哪一位不會心中升起波瀾,對于小說裏漕幫的聲勢和力量感慨莫名?
至于豬腳,其實動手殺害他一家的兇手,在來回不斷的拉鋸過程中,基本被他全部弄死。
可他心中不爽,這些家夥之所以敢于肆無忌憚,動辄滅人滿門的底氣,就是漕幫的巨大聲勢和能量。
所以,他之前一門心思要漕幫完蛋,爲此甚至不敢成婚留下血脈後代,甚至多次以身爲餌不惜甘冒風險,目的就是要打擊漕幫并将之摧毀。
可漕幫幫主的一席話,讓他的希望徹底破滅。
一時間竟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感覺之前的努力和奮鬥是那麽的可笑又可悲。
對方一句輕飄飄的‘百萬曹工’,讓他明白漕幫是不可能被摧毀的,就是朝廷和皇帝也不會答應。
若是百萬曹工沒了活計,折騰起來的後果可是相當嚴重的。
賈蓉爲了維持馬甲‘排山倒海’的名聲和影響力,自然不可能直接讓小說就此爛尾,那是很敗人品的事兒。
豬腳可不是尋常人,到了錦衣衛千戶的時候,已經算是心硬如鐵能力卓絕的一代豪雄。
迷茫隻是暫時的,沒有幾天就徹底恢複過來。
說白了,漕幫隻是他想要幹翻的對象罷了,生活可不僅僅隻有殺戮和陰謀詭計。
他能夠爬到錦衣衛千戶的位置上,自然不是真正的獨夫。
手下不少弟兄都是心腹,他本身也是錦衣衛内部一個小山頭的大佬,有些事情不可能視而不見,需要考慮的東西多了去,自然不可能讓他頹廢太久。
豬腳很快就轉換了思維,其實他還要感謝漕幫幫主的提醒,不然他會繼續做那看起來威風凜凜的無用功。
既然不能覆滅漕幫,那以削弱或者瓦解漕幫的方向思考,自然又有另一番計較,而且施展的話也要比以往輕松簡單得多。
畢竟豬腳在錦衣衛混迹多年,見慣了官場的各種手段,自然而然也都學會了靈活運用。
其實想要分化瓦解漕幫,相當的簡單容易。
隻要鼓動漕幫各大分舵舵主自立山頭,來一個聽宣不聽調,就能讓漕幫直接從一個規矩嚴密的幫派勢力,變成松散的幫派利益聯盟。
其實,這樣的操作對于漕幫分舵實權大佬,以及和其關系緊密的地方官府衙門,都是相當有利的事情。
最簡單的道理,能夠獲取的利益更多了,他們怎麽可能不樂意,隻是以往沒有實力強勁的外部勢力鼓動而已。
另外,針對漕幫總舵,鼓動那些實權大佬争奪幫主之位,同時不停擴張手裏掌握的力量和利益,便足以讓漕幫總舵處于不停的内耗之中。
這兩手一出,漕幫不說徹底廢了,可實力和聲勢都将大不如前,絕對沒有底氣再和豬腳嚷嚷什麽‘百萬曹工身家所系’之類的屁話。
到了那時,‘百萬曹工’将被漕幫各地分舵,還有總舵的實權大佬們徹底瓜分,想要重新聯合起來,也不是那麽簡單容易的事情了。
如此,漕幫能夠聯合的利益方,也不可能聚集力量,對朝廷的威脅自然下降許多。
甚至,朝廷稍有不滿,隻要在漕幫内耗的過程中拉一拉偏架,就足以叫漕幫吃不了兜着走。
豬腳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小說就在豬腳因功升遷,成爲錦衣衛實權大佬之一的時候結束。
酒樓茶肆的聽衆們,也不由自主的長松了口氣。
感覺怅然若失,卻又心情甚爲愉悅。
果然,‘排山倒海’寫出來的小說就是夠味道,讓他們在聽書的過程中,心情跟着跌宕起伏。
不僅隻是感覺爽快,同時也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小說裏,描述的地方人文風景,還有地方官府的行事作風,江湖上的一些門道等等等等。
若是出門行商,雖然不可能盡信,卻也可以當做參考,避免許多的麻煩事兒。
另外,就是告訴聽衆們一個道理,不管是好官還是壞官,都不要輕易信任。
小說裏,豬腳唯一的一次牢獄之災,就是出自所謂的清官,好官之手。
豬腳當俠客的時候,無意中救了某位清官一命。
因爲對方的名聲不錯,豬腳一位大家都是同路人,所以也沒有隐瞞自己的一些行爲。
誰知道,那位清官覺得豬腳行爲太過,還導緻不少劣迹斑斑之輩死傷,這些都應該是官府的職責。
于是,将豬腳送入大牢清醒清醒,做一個良民不好麽?
豬腳差點氣炸,以其強悍武藝輕松越獄,然後找到那位清官指責對方恩将仇報不當人子。
誰知道,那位清官的一番話,讓豬腳徹底明白了,官場之人行事,第一就是維護官場的正常運轉秩序,然後才是對與錯好與壞,沒什麽道理好講。
不知道旁人是什麽想法,反正不少聽衆心中膽寒,哪裏還敢信任官員的操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