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用高階武者破城的案例不是沒有,但一次用九名宗師境同時破城确實是曠古奇聞。
齊國布置在齊燕邊境的軍隊,零零散散足有百萬,這百萬大軍都湊不齊九名宗師,而燕國一次攻城,三十萬軍隊就動用了九名宗師。而且還是把宗師境的武者當攻城的消耗品用,燕國這般不計代價,足可見燕國上下對此次攻城的重視程度。
宗師境的武者不同于九品,宗師境非努力可達,是百萬人、千萬人裏出一個,是天賦、努力加機緣三項缺一不可才可成就。毫不誇張地說,每一位宗師境都是人中龍鳳。
要驅使這幫天才都算不易,更别說讓他們自願冒生命危險前去轟開城門。
然而燕皇做到了。
九位燕國的宗師境武者,在夜色和無數燕軍的掩護下,朝着城門狂掠過去。就像九隻貼地飛行的燕子。
屢次被貶職,如今隻有四品将軍官職的鄭老二,此時正在城牆上殺得不亦樂乎。
他有時甚至嫌燕軍來得太慢,主動跳下城牆和燕軍厮殺。
有宗師修爲兜底,任何數量的燕國士兵來犯,隻要進到城牆下鄭老二的攻擊範圍,不過是被砍瓜切菜的份。
宗師雖強,卻也是會累的。
鄭老二殺了一個時辰,便回到城牆上喝酒休息。
如今戰事緊張,楊武忙得團團亂轉,再也沒有功夫管他啦。
一掌拍開酒壇的封泥,鄭老二在兩軍的喊殺聲中抱起從廚房偷來的酒壇,也不用大碗,直接仰頭猛灌。
三大口烈酒下肚,呼出一口濁氣,鄭老二哈哈一笑,便道:“痛快!”
邊上一名小卒見酒也眼紅,仗着平時和鄭将軍關系好,于是道:“将軍,可是烈酒喝得爽了!”
“不錯!酒爽不假,這燕軍也夠意思!他奶奶。像這般不要命地攻城,老子也是第一次見。你們給我狠狠地殺,這波結束,老子去找老楊給兄弟們讨慶功酒!”
小卒剛欲開口讨酒,便看見城下幾個黑色的身影飛速跑來。城牆上射出的箭矢竟連他們的衣角都摸不到。
“将軍!燕軍的‘刀子’來了!”
鄭老二一瞧,果然如此,當即燃起鬥志,大叫道:“我軍九品何在!?随本将軍下場迎敵!”
九品者多爲将軍校尉,是軍官之職,連親自搏殺都不需要。何況燕軍高手來犯,在城牆上以逸待勞才爲上策。不過如今鄭老二振臂一呼,男兒血性奔湧上頭,哪還在乎主場客場。
鄭老二一馬當先率先跳下,五六個身影随之一同飛躍在空中。
鄭老二哈哈一笑,内力夾在怒吼中震耳欲聾,“燕國小兒!你爺爺來啦!”
他落地便找到最近一位黑衣“刀子”,二話不說,充滿宗師境内力的一掌平推而出。那人以拳回擊,兩人拳掌相交,一時間竟勝負不分。
“宗師?”鄭老二先是一愣,然後大笑道:“來得好!”
話音剛落,方才在他身邊一同落下的齊軍九品武者便口吐鮮血倒飛而出。九品的胸口深深凹陷下去,絕無任何生還可能。
另一位黑衣燕國武者緩緩收掌,雖收了掌卻沒收去内力。凝如實質的宗師境内力萦繞在他身旁,赤裸裸地展現宗師境的實力。
“将軍小心!他們……噗!”
又一位九品武者話未說完,便已經人首兩分,人死氣絕。
出手者亦是一位宗師,他手腕一抖,甩去劍身血迹。瑩白的劍身在皎潔的月光下反着幽亮的冷光。
宗師。
宗師。
宗師。
還是宗師!
足有九位宗師站在鄭老二的面前一言不發,而他身後,便是落月關緊閉的城門。
此刻,落月關城門前的氣氛仿佛凝滞。
九與一。
在他們背後的,是燕軍與齊軍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不過這一切仿佛與他們無關。
攻城是一處戰場,宗師是另一處戰場。
鄭老二笑了,即便這是一場必敗的戰鬥。
在無數人的目光下,鄭老二略微整理了儀容,要知道,他平時是從不在意這些的。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九名黑衣燕國武者無一人回應。
鄭老二笑得愈發大聲。
“哈哈哈!我輩武者當習浩蕩之氣,出言行事,無愧天地正義,畏首畏尾者,不過宗師境的夾尾之犬!會練武的挑梁小醜罷了!”
九品武者亦無言語。
鄭老二對他們的反應并不意外,宗師不過是武學境界罷了,與人無關。
“聽好了,爺爺姓鄭名九昌,大齊武威軍前鋒将軍是也!爾等可敢與我一戰!”
沉沉的夜色中,九人武器出鞘,正在此時,城牆上又落下一名男子。
鄭老二見此,喜道:“老楊,你也來啦!怎麽樣,剛才我講得怎麽樣?”
楊武的目光盯着九名燕國武者,道:“還行。”
鄭老二頗爲自豪地說:“上次去延邊城,我花二兩銀子找秀才寫的。怎麽樣?帥不帥?”
“有點貴。”
鄭老二不耐煩地說:“你就說帥不帥就行了。”
楊武的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個許久不見的微笑,“很帥。”
“小心,他們來了。”
九名燕國武者很有默契地一齊進攻,他們的鞋踩在燕軍的屍體和堅硬的沙石地面上,兩三步間,就把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一個恐怖的程度。
面對迅猛攻來的燕國武者,鄭老二和楊武沒有絲毫懈怠。
楊武抽出腰間佩劍,而鄭老二則彎腰撿起地上随處可見的長戈。
率先攻入二人身邊的是一名手持長劍的燕國武者,他與楊武碰了下劍刃,便略過他直奔落月關城門。
鄭老二反應很快,他仗着長戈長度的優勢直接原地揮舞,戈刃毫不留情地揮向長劍武者的腰部。
宗師交鋒,如有不慎非死即傷。長劍武者沒必要和鄭老二拼命,他腳步一滞揮劍硬抗長戈的一擊。
不等鄭老二把長戈收回手裏,三名燕國武者便如鬼魅般降臨在他周身。
三種截然不同的武功招式和内力,從三個方向朝鄭老二一齊打來。
高速移動的手掌擠壓空氣,發出刺耳的嗚鳴聲。
鄭老二咧嘴一笑,面帶不屑。若說他比這些燕國武者強在哪裏,唯強在他有必死之志!
這些燕國人畏手畏腳,還怕得要死選擇圍攻,如此瞻前顧後,豈會是他們鄭爺爺的對手!
鄭老二雙手一沉,将手中長戈木柄擰成麻花,随後從中一劈,把兩段尖銳的木刃拿在手中,而後便是順着敵人打來的方向反刺回去!
毫無花哨的搏命之法!
其中一人反應得快即刻收手逃了,另一人則頓時被鄭老二刺穿肚皮。
于此同時,還剩的兩道内力一同打在鄭老二身上,經脈震動之下血液逆流,一口鮮血當即噴了出來。
鄭老二露出被血染紅的牙齒,獰笑着手腕翻轉。中了木刺的那位燕國武者當即開膛破肚!内髒俱傷之下,即便是宗師也無法幸存。
“一個!”鄭老二大笑道。
雖同爲宗師,但鄭老二此刻殺神般的氣勢卻讓在場武者都是心中一顫。
那邊楊武亦是狠心搏命,趁着一衆燕國武者被鄭老二震懾之時,硬是以命換命搏掉一個。
齊國武者雖少,但兩方的戰鬥意志卻遠不是一個級别。
“廢物!”
又一名燕國武者來到當場。
他看起來年近七十,白發白須一身白袍。與其他人不同的是,此人身上毫無内力波動,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老頭。
鄭老二依然笑道:“來者何人?”
白袍老者輕撫白須,“老夫清虛子,燕國白玉觀上任觀主,受吾皇之托助燕軍攻城。”
“大宗師?”
“正是。”
鄭老二擦了一把嘴上的血迹,笑道:“上一世代的大宗師出手幹預俗事,不怕被太虛門追殺嗎?”
白袍老者輕笑道:“吾皇乃萬古明君,老夫用一身殘軀助吾皇萬古功績,助我燕國一統九州又有何妨?”
“你是不錯,此身不入軍旅,亦有大宗師之才。如今可惜了。老夫給你個全屍。”
清虛子白袍震動,一道極快的内力之波掠過鄭老二的身體,他瞬間氣絕。
楊武怒吼道:“老二!”
“聒噪。”
再一道内力之波從清虛子的白袍中來,于是楊武也當場氣絕。
“爾等去追殺出城報信的斥候,此處交給老夫。”
“是。”剩餘的七位燕國宗師一閃而沒。
白袍老者并無多餘之動作,踏前一步的同時一掌拍出,雄渾如實質的内力形成巨大的手掌,直直地撞在落月關厚實的城門上。
轟!
撞擊産生的巨大聲波和氣浪,甚至将城門附近的地面一掃而空,堪稱刮地三尺。
最先出事的,是城門後堵門的守兵,他們各個被震得内髒粉碎七竅流血。在門後倒塌一片。
而後,堪稱牢不可破的落月關城門,便在這位舉世罕見的大宗師武者的一擊之下直接粉碎!
衛國身爲小國富國,之所以可以在齊燕兩大國之間一直生存,便是因爲它擁有一位大宗師境界的武者。
一旦衛國有失,隻此一人便可拉整個齊燕皇室陪衛國殉葬。
這便是大宗師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