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霄隻好耐心給解藥姑娘解釋。
“李姑娘,假設,此時齊國的油鹽糧價當場翻一倍,齊國當如何?”
現在不是盛世,齊國百姓本就不太富裕,若是連這些必需品的價格都要翻倍,那大多數家庭都是承受不起的。
孟清淺歎息道:“那時會餓殍遍野,民不聊生。”
何雲霄點頭道:“正是如此。假設齊國敗了,朝廷便印大量的金銀券當做賠款丢到燕國去。同時收緊邊關貿易,力察走私,阻止齊國貨物流向燕國。朝廷這邊需要繼續印金銀券,拿白紙印的東西到燕國大肆購買各種物資。
這一來一回,彼時之燕國,錢多貨少,百姓手中的儲蓄不增加,但各種物品的價格卻會錢變多而水漲船高。最終,燕國百姓吃不起飯,便會自發起來造反,而我齊國,隻需坐視燕國内鬥,空耗國力。”
孟清淺蹙眉沉思,她來回思考,此計似乎真的可行。不僅可行,還是最絕的不動刀兵的攻心之計。
更令她不敢相信的是,何雲霄竟能如此滔滔不絕,如此設身處地爲齊國着想,這樣缜密的思路,必不是随便想的,而是思考許久才能産生的答案。
孟清淺擡頭何雲霄,看他面帶微笑的輕浮模樣,不由得想到他自己說過的話“爲什麽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爲我對這土地愛的深沉”。
孟清淺相信,此番話,絕不是一個真正無情無義隻能能講出來的。
【李清夢好感度由35變爲50】
何雲霄雖然纨绔、無賴、好色……
孟清淺越想越沒底氣。何雲霄雖然熱愛齊國不錯,但他一身毛病也是實打實的。算了,就當他是個滿身缺點的忠臣吧。
在李清夢好感度的來回波動之中,何雲霄貌似發現了一條規律。
似乎隻要自己涉及齊國,便能很容易調動解藥的好感度。說齊國壞話便立馬掉好感度,說齊國好話,好感度又馬上漲回去。
解藥這姑娘,雖然是一肚子壞水兒,但她在當孟清淺心腹爲齊國做事這塊,确實是沒的說。算得上心系大齊,鞠躬盡瘁,盡心盡力了。
金銀券的發展潛力,和未來幫齊國代替銀票,統一貨币的作用,今天已經全部告訴李清夢了,至于她接下來将不将政策紅利告訴自己,讓大齊銀行快速發展,便全看她和孟清淺的意思。
“李姑娘,你考慮的如何了?”
孟清淺一動腦便想吃蜜餞,若不吃就會頭痛,但此處偏偏沒有,她隻好蹙着眉頭,不停揉着太陽穴。
“何公子,清夢今日頭疼,明日我們再談如何?”
何雲霄笑道:“姑娘是饞甜食了嗎?”
“公子有嗎?”
何雲霄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有,但是,咳咳,剛才,咳咳,等姑娘淨手的時候,我正好看見院中種着不少好吃的。”
孟清淺此前被何雲霄撞爛的心防此刻依然是破爛的,她現在若沒有鈴铛幫助穩固心神,再面對何雲霄時,一旦想到何雲霄送她的“粉紅牡丹花手絹”,便會連話都說不完整。
聽見何雲霄再提“淨手”,孟清淺霎時間紅上俏臉,纖手無意識地摸上胸口的鈴铛,道:“那去看看吧。”
何雲霄所說的“好吃的”,其實是一種紅色的花朵。現代叫“一串紅”,齊國叫什麽何雲霄卻不知道。
何雲霄小時候家裏窮,沒得零食也沒得玩具。每年夏末初秋的時候,田地裏生長的一串紅便是難得的“珍馐”。
兩人來到近賢院花園裏種植的一串紅旁,何雲霄先給李清夢演示了一邊這花的吃法。
抓住花瓣把紅色的花朵整個揪下來,然後将花朵白色的根部放入口中吮吸。不知吸入口中的是花蜜還是什麽,總之可以嘗到一絲清涼解渴的甜水。
孟清淺模仿着何雲霄,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花,然後把這花放在口中……
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此後她就不需要何雲霄教了,手起花落,手起花落,活活讓她折騰了一大片一串紅。
何雲霄在旁邊看得哭笑不得。
要麽怎麽說解藥賊“壞”呢。若是南珠在此,她絕不會這樣折騰漂亮的鮮花。梓弱、音韻、無憂都不會,楚楚更是懶得動,潇潇有可能但不會折騰這麽多。在折騰這方面,還得是解藥這個“壞種”最能折騰。
何雲霄眼見解藥在他面前撒歡似的作弄鮮花,便取笑她道:“姑娘今日‘偷吃果子’,也不避人了。”
谷謎
孟清淺嘴裏含着花朵,瞬間意識到何雲霄在說什麽。
他在說當初鹿角書院,果樹下“偶遇”的事情。
被破過防的孟清淺,對何雲霄的挑逗沒有半分還手之力。尋常人一輩子都未曾見過的,宵月長公主的羞态,此時已經是不知多少次出現在何雲霄的面前。
隻可惜何雲霄隻看得見“李清夢”,看不見“孟清淺”。
一抹醉人的羞紅浮現在孟清淺的臉上,當初的尴尬和現在的尴尬一齊出現,反複揉虐她可憐的自尊心。
孟清淺嘴裏含着花朵,撇過頭,含糊不清地說:“清夢這次又沒有偷吃别人家的果子。”
何雲霄盯着李清夢看,發覺她确實是女主級的容貌。至少穿上女裝,畫些妝容,并不一定會比其他女主要差。隻是她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非但天天穿着男子衣服。
此時的解藥要是能身着女裝,然後羞答答地低着頭含着花朵,倒也是蠻可愛的。
不過,一旦想到她的各種手段,可愛的畫風便陡然驚悚了起來。
下午已然過半,大齊銀行的事情商量不定,何雲霄得赴楚楚的約,不能再耽擱了。他對李清夢道:“李姑娘,銀行的事情咱們改日再談吧,我下午還約了朋友,便不久留了。”
孟清淺拍了拍衣裙,笑道:“何公子,清夢送你。”
何雲霄:?
我怎麽感覺解藥今天有點溫柔啊?因爲我把金銀券的潛力告訴她了?還是又在憋什麽壞水兒?
“李姑娘,你對我這麽好?”
孟清淺有心感謝何雲霄這個心系大齊之人,卻面不改色地說:“送客人出門,乃是禮數,算不得好。”
何雲霄試探着說:“不然,你還是罵我兩句吧,你現在這樣,我不習慣。”
本宮拉下臉來送你出門,你還不習慣了?
孟清淺陰沉着臉,“何雲霄。”
“啊?”
“你給我滾。”
“好嘞。走了啊,不用送,明天見。”
孟清淺看着何雲霄和她頑皮告辭的樣子,發自内心地笑了笑。
這家夥純屬沒心沒肺,對他和顔悅色反而沒用,就得擺出譜,常給他點顔色瞧瞧。
孟清淺走回殿中,道:“來人。”
一侍女立馬低頭小步候命。
“手絹洗了嗎?”
“回主子的話,洗幹淨了。還沒曬幹。”
“拿來給我。”
“是。”
侍女猶疑片刻道:“主子,奴婢過來時發現,院中的花被人糟蹋了不少,主子您看……”
孟清淺面不改色地說:“此事是武慶侯家公子,尹京矚名纨绔何雲霄幹的。”
“那……”
“不過,他也算是本宮手下,看他爲本宮辛苦做事的份上,本宮決定暫且放他一馬。”
“是。”
“還有,被糟蹋的花,要換些新的補上去。”
“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