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天城的玄武大街有幾座官營的酒樓,這條街上的安保相比靖天城其他區域也更嚴密,此處便是燕國提供給外國使臣的落腳之地。
尋常時間官營酒樓若無外國使臣居住,也會對外開放,不過齊國議和使團一來,幾座酒樓便被住得七七八八,爲了安全,也就直接謝絕了外客。
何雲霄在燕國接待使的指引下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朝陽通透,裝修雅緻,确實不錯。
即便是住慣了奢華居所的王公貴族,面對這等敞亮雅緻的客房,也挑不出甚麽毛病。更何況是何雲霄這等不太講究的現代人。
“齊使大人有任何問題都可以直接詢問小吏或者店裏掌櫃,大人在店裏的開銷由燕國朝廷負責,隻要您不要一些超出規格的東西,酒樓是不會向您收費的。大人若無其他事情,小吏便先告退了。”
“等一下。”何雲霄叫住燕國接待使,“你幫我問問範梓弱和姜無憂住在哪?”
“是。”
燕接待使出去片刻後又回來。“大人,範大人住在甲樓甲三号房,姜姑娘則住在乙樓乙三号房。”
何雲霄面色古怪起來。
燕國官營酒樓一共就四所,自己三人硬是被分到三所不同的酒樓裏。好像有人在刻意操控一樣。除了夢寶,還有人不喜歡自己接近弱寶?
“那我能不能申請調換一下房間?”何雲霄問道。
燕接待使立馬道:“各位大人所住的房間規格也是禮儀一環,都是禮部規劃好的,大人若要調換,還需和禮部官員商量。小吏沒有替大人申請調換的權力。”
“那我出去住總可以了吧?”何雲霄道。
燕接待使仿佛早就背熟的答案,立刻答道:“大人,燕國國内對議和之事非議頗多,難免會有行事偏激之人,大人還是住在官營酒樓安全一些。”
何雲霄一陣無語,看着接待使的意思,是擺明了勸他住在這不要亂動。
“那我出去逛逛總不妨事了吧?”
燕接待使道:“那是自然。不過入夜後小吏建議大人還是待在酒樓安全一些。”
……
何雲霄總感覺那燕國接待使話裏有話,問别的還好,一問換房間的事情就勸他别動。
何雲霄暫且沒想明白,于是便請弱寶幫他去想。
弱寶的意思比較保守,到了燕國,聽他們安排便是。
既然“我的大腦”都同意對方的提議,那何雲霄本人也沒什麽好說的。
“梓弱,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範梓弱略微思索,便道:“莫非是南宮姑娘?”
何雲霄笑道:“正是!”
此次齊燕議和能夠快速推進,多虧有南宮玉兒幫何雲霄送信給李湘君,範梓弱聽何雲霄提過此女後,便很客氣地說,該多謝她。那時何雲霄和弱寶都沒想到自己能親自來燕國。
此番親自來了,去聽風樓道謝也是應該。
弱寶換了身衣服,拿上些朋友送她的書畫,再叫上“好妹妹”姜無憂,三人一道去了靖天城的聽風樓。
何雲霄着急來見南宮玉兒,除了道謝這等虛的東西以外,還有更實在的事情。比如拉她去見杜音韻,用名人效應爲蘭花銀行在燕國的投資開路。
齊燕和談能談下來,兩國有一個較長的和平期,做生意肯定是不虧的。随便倒賣些特産都能賺上不少差價。比如齊國的瓷器、織布,燕國的獸皮、藥材。
何雲霄三人來到靖天城聽風樓後,即刻被請去貴賓室稍息,三人落座半刻,輕紗掩面的“首富女兒”便趕到了房間裏面。
南宮玉兒隻聽說“張靈山”帶着兩位姑娘來拜訪她,便匆匆趕來。
從前,她隻驚歎于“張靈山”的武學天賦,二十出頭的年紀可與宗師交手,實屬不凡,未來可期。但當她打聽清“張靈山”的來路時,她便更爲吃驚。
張靈山是幌子,何雲霄才是他的真名。
侯府公子外加武道奇才?
後來她又聽說何雲霄在戰場的戰績頗豐。
侯府公子外加武道奇才外加大将之姿?
再後來,何雲霄寄給她一封求和之信,指名道姓請她送給燕皇。然後燕皇還真就聽他的了……
南宮玉兒的性格使她相比普通人更在乎收集信息。可她越是收集何雲霄的信息,便越是覺得此人不凡。
不說别的,南宮有自知之明,她雖有本事給燕皇送信,可卻對說服燕皇全無信心。但何雲霄偏偏能做到。
而且他信中還說,齊燕兩國之和平全在姑娘之手。言語中仿佛能斷定齊國朝堂一定會支持和燕國議和。要知道,宵月長公主的心思連遠在衛國的父親都探知不到,何雲霄憑什麽能夠斷定?
南宮玉兒知道的越多便越是心驚,原本她以爲探聽信息,可以消除未知和恐懼,但當這條經驗用在何雲霄身上時,她發現這經驗竟失效了。越是打聽何雲霄的事情,未知越多,恐懼越多,好奇越多。此人就像無底洞一般,有太多秘密了。
南宮玉兒站在門外深深吸氣,自以爲做好了面對何雲霄的準備,可當她走近貴賓室,真正看見何雲霄時,又愣住了。
侍女說,何雲霄帶了兩個姑娘。她下意識覺得是“張靈柔”和“楚楚”。沒想到,竟然不是?
他換了兩位新的姑娘?
南宮玉兒愣愣地看着弱寶和憂寶,一時間沒有動作,隻剩驚駭。
若說那日見過的“張靈柔”和“楚楚”還是青春美少女,那現在這二位,便是儀态萬千的“大家閨秀”。
美的類型雖是不同,但美的程度卻差不多。都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南宮玉兒不是沒見過美人,不說别的,她自己也挺好看,爲了向父親證明實力,這才戴上面紗,讓旁人關注她的成績而非相貌。想看美女就照照鏡子嘛。可她沒想到,何雲霄這人,不僅事業出衆,家境優渥,皮囊英俊,帶美人出行,還得是成雙成對的換着帶。
而且這幾位美人,光是看氣質便知她們不是“花瓶”。
“南宮姑娘。”何雲霄笑着跟許久不見的南宮玉兒打起招呼。
明明是在她的地盤,南宮玉兒卻有一種局促的感覺。
“張公子。”
“在下姓何名雲霄,此前迫不得已化名張靈山,還請姑娘見諒。”
南宮自不會在意,道:“公子說笑了,誰都有不便之時,南宮豈會介意?這二位姑娘是?”
“哦,這位是尹京範府的範梓弱姑娘,這位是姜無憂,她應該算是燕國郡主吧。”
南宮玉兒:……
範梓弱的名字她是知道的,至于姜無憂,她雖不清楚,但她清楚燕國郡主是什麽含金量。
在燕國,由于燕皇是三家輪換制,所以一般沒有公主,全是郡主。燕國郡主的含金量比齊國的長公主低,但比齊國的郡主高得多。畢竟齊國的郡主沒本事當公主或者皇後,但燕國郡主卻有可能。如果一代隻有一位的話,那皇後是闆上釘釘的。
更何況此前沒有聽說過姜家還有郡主,但聽說過這屆燕皇要成婚,因爲姜家一直沒找到人,加上突然打仗才沒結成。
莫非……
看着從侍女手中接過茶杯,殷勤替“姐姐”和“相公”擺上茶具的姜無憂,南宮玉兒不知現在的自己是個什麽表情。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燕國皇後現在在宮外服侍别的男人?
“南宮姑娘?”何雲霄輕聲喚道。
不止南宮納悶,何雲霄也很納悶,一段時間不見,本來挺機靈的南宮玉兒怎麽好像變得呆呆傻傻,不太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