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錢原從李進那裏出來以後,又是馬不停蹄地趕往皇宮軍營。
持着令牌,錢原順利見到了二十三歲的禁軍統領,在整個大齊都頗負盛名的楊哲。
“楊統領,李進公子約您同去春風樓。”
錢原恭敬遞上李進的令牌。
楊哲身着禁軍盔甲,一張英俊的臉龐威武不凡。
他接過令牌一看,果然是李進之物。
不過,聽到“春風樓”三個字,他卻面露不喜。
這個蠢貨!也不想想,你姑父我,是能去春風樓的人嗎?
李進的“姑父”,便是長公主的丈夫,這個自稱,可是大不敬之罪。雖然人人都知楊哲鍾意長公主,但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一定不能擺在明面上講。
即便是楊哲自己,也隻敢在心裏想想,尋常時候,連長公主的周身都不敢太過靠近,以免引起公主的誤會和反感。
見到楊哲面露不喜,錢原沒往深處想,隻道:“楊統領莫非以爲這令牌是假的嗎?”
楊哲不屑冷哼一聲,将令牌丢還給錢原。
“這令牌是長公主親自賜給李進的,豈能有假?還是你以爲,本統領眼神不好,真假不分?”
楊哲的壓迫感不是開玩笑的,一身盔甲加上九品修爲,即便是一句簡單質問,也讓錢原當場冷汗直冒。
錢原道:“不敢。隻是……”
錢原當場把前因後果給楊哲複述一邊,簡單說就是可以利用何雲霄替青樓舞女揉肩這事大做文章,削弱武慶侯何元豪,順帶削弱大丞相的勢力。
楊哲當然知道這一點,但這件事有李進去做就夠了,他根本不想和李進這種沒腦子的,全靠親戚關系的二代混在一起。
若此人不是長公主的表侄,楊哲搭理都不會搭理此人。
還有更深次的原因,就是他楊哲必須“潔身自好”,不然根本不會有染指長公主的機會。
但這個錢原顯然沒想到,李進這個小二代也沒想到,楊哲本人也不能說。
于是,楊哲道:“你覺得本統領想不到可以利用何雲霄做文章嗎?這等小事,李進自己還做不好麽?需要本公子去看?”
隻這三句話錢原便感受到楊哲的恐怖了,他終于想明白爲什麽李進一定要楊哲去“一睹本公子匡扶正道的風采”。
想來,李公子平日一定沒少受楊哲欺負吧?
但錢原畢竟是禮部尚書的門客,行事上,還是向着自家公子的。
錢原思來想去,試探說道:“公子可認識杜烈将軍?”
杜烈被判的是“叛國罪”,至于爲何“叛國”判案卷宗上語焉不詳。
事實上,杜烈的忠心,上至朝廷下至百姓,人盡皆知。但人死燈滅,杜烈将軍被處斬之後,就很少有人會提及他的事了。
當然,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楚家軍的舊部和受過杜烈恩惠的人。
楚家軍當年名震大齊,最矚目的成就,就是把北燕軍隊趕回硝山以北,收複河西失地。
錢原暗想:既然楊哲來自河西大族,那沒理由不接觸楚家軍。
果然不出所料,楊哲歎了口氣道:“當年,杜範二位将軍,教過我刀法。”
錢原一喜,立馬說道:“杜烈将軍之女杜音韻,今日便在春風樓首秀。”
“杜音韻”三個字,如同一塊石頭落入楊哲回憶的水池,濺起陣陣的漣漪。
五年前,楊哲十八歲,這一年他武道修爲已達八品,初入青雲榜,加上相貌帥氣,整個河西的姑娘都把他當做夢中情郎。
每次出門,騎着駿馬走在街上,常常叫許多未出閣的姑娘駐足觀看。這種百花簇擁的場面楊哲早就見習以爲常。
直到,父親帶着他來到尹京拜會老友。
那一年,杜音韻隻有十三歲,也是“尹京春蘭”之名剛剛傳遍尹京城不久的時候。
楊哲在杜府,一見杜音韻便驚爲天人。
絕色的面容在十三歲的時候已經初露端倪,再配上淡漠的性子和出塵的氣質,活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女。
更重要的是,杜音韻對楊哲完全不感興趣。不管是他此前無往不利的英俊相貌,還是超強的武學天賦,還是滿肚子的墨水文章。
這樣的愛答不理,反倒更激發了楊哲對杜音韻的喜歡。
甚至在快離開尹京時,他還去求父親,讓父親去向杜将軍求親。
杜烈沒有直接拒絕,他隻說等音韻大一些再看看。
楊哲回河西之後,再面對各種投懷送抱的美女時,便下意識将她們與杜音韻對比,結果就是一陣索然無味。
日思夜想,苦苦等待之下,沒想到沒等到杜烈同意,反而等到了杜家出事。
杜家出事之後,楊哲還沒有斷了念想。多方打聽,有說杜音韻自盡的,有說杜音韻被關的,有說杜音韻被押在教坊司的……
到這個時候,楊哲才算徹底放棄。
直到他參加科舉,一眼看見鳳辇上的孟清淺,那心底已經熄滅的愛慕之情,才又開始熊熊燃燒。
眼下,錢原口中,“杜音韻”與“春風樓”并列,便立時讓楊哲面目猙獰。
他抓住錢原的衣領,喝道:“你胡說!”
錢原沒想到這位統領反應如此之大,立馬解釋道:“楊統領,我騙你作甚!本來杜家破敗,杜音韻被押入教坊司是準備自盡了的。當時杜烈剛死,沒人想觸朝廷眉頭,能贖杜音韻的大員不想贖,想贖的公子哥沒能力。後來不知道春風樓樓主是什麽來路,竟然把她從教坊司贖出來了。”
“這都是三年前的事了,楊統領兩年前才來尹京,不知道很正常。就算是尹京人,若不是特别關心,根本不會知道這種事。”
楊哲繼續問道:“後來呢!”
“後來就沒消息了,據說是被雪藏起來學習音律,然後前不久春風樓放風出來,說是有一位新花魁,就是杜音韻。隻不過,杜音韻消失了将近三年,關心她的人就更少了。”
楊哲松開錢原的領子,将他丢在一旁,轉而怒喝道:“備馬!”
身着便服的楊哲騎着駿馬,馳騁在尹京城夜色下的街道。
冷風不斷吹在他的臉上,讓他激動的心情略微冷靜下來。
去尹京城找杜音韻是個沖動的決定,但那時候,楊哲已經沒辦法冷靜了。
一想到杜音韻清冷出塵的樣子,他的心裏就像是有火在燒。
那位淡漠清冷的姑娘,可是差點成爲他未婚妻的女人。
當初,她是将軍之女,他是望族子弟,兩人門當戶對。
現在,一位青樓花魁,一位禁軍統領,兩人雲泥之别。
冷靜下來的楊哲已經看清了杜音韻事件的端倪,杜音韻之所以能被别人從教坊司贖出來,很大的可能就是十年前楚天燭事件剩下的舊部在暗中運作。
楚天燭死後,範煜隐退,剛正不阿的杜烈就是所有楚家勢力的頭領。
所以,即便杜烈隻是四品将軍,也依然可以與二品的何元豪“門當戶對”。
馬背上的楊哲,已經給自己這次去春風樓的行動,找好了充分的理由。
爲了長公主,去拉攏楚家軍舊部。
當然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将這位杜家遺珠收爲禁脔。
一群垃圾纨绔想動我楊哲的女人?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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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不明了不知曉,天體的秩序。兩位大佬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