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初來乍到的安家,駱越城的各府本還在觀望中,直到得知鎮南王會親臨,就連世子妃也會來,頓時也就不再猶豫,紛紛前往安府,以緻一大早安府的門口就排着一隊長長的車龍,把巷子堵得是水洩不通。
安家的正門大敞,安少夫人馮氏帶着管事嬷嬷正在二門處迎賓,這今日的來客一個個都是非富即貴,馮氏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貴人。
當南宮玥、蕭霏和周柔嘉的馬車抵達時,立刻被安府的人優先引進了門,馮氏更是親自領着南宮玥一行人往内院的花園方向去了。
繞過一座雁翅照壁後,一行人沿着一條鵝卵石小徑往前走着。
馮氏在前頭一邊領路,一邊給南宮玥她們介紹這院子裏的景緻,不一會兒,就看到一片嶙峋的假山,和假山旁一汪波光潋滟的小湖,湛藍的湖水在陽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澤。
這湖水倒也不稀奇,哪家的園子裏沒個池塘的,稀奇的是沿着湖邊建成的一道長長的紫藤花廊,一眼望去,那深深淺淺的紫色交雜在一起,美得不可思議。
等她們走到花廊中時,就發現這花廊兩邊還放着一盆盆争相綻放的牡丹花,牡丹喜光但忌暴曬,放在這遮陽的花廊中倒是恰到好處,而且紫藤花遠看如層層疊疊的雲彩般絢爛,但是近觀就相形遜色,也不至于搶了牡丹的風采。
一行人在花廊中都不自覺地放慢腳步,欣賞這好水、好山、好花……花廊的盡頭搭了一個大大的花棚,花香四溢,花棚一直連接到一個重檐式的涼亭,黃色琉璃瓦鋪在涼亭頂,陽光下絢麗閃亮。
此刻,那涼亭裏、花棚下一片語笑喧阗聲。
已經有不少夫人和姑娘到了,女眷們一個個穿得姹紫嫣紅,裝扮得珠光寶氣,一眼望去,可謂人比花嬌。
一看南宮玥一行人前來,四周的女眷紛紛站起身來,準備給南宮玥見禮。
安大夫人帶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率先迎了上來,對着南宮玥行禮後,安大夫人介紹道:“世子妃,這是我的三女,閨名知畫。”
安家三姑娘安知畫款款地上前半步,隻見她瓜子臉,烏黑的齊劉海下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櫻桃小嘴微微翹起,似是一個很愛笑的姑娘。
今日她穿了一件桃紅色牡丹花刻絲褙子,挽了一個牡丹髻,頭上戴着一支金累絲嵌寶牡丹發钗,這一身可算是應了今日“牡丹宴”的景。
南宮玥在打量安知畫,安知畫同樣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們三人,一下子就判斷出站在中間的少夫人一定就是世子妃了,而她右手邊還未及笄的姑娘十有八九是蕭大姑娘蕭霏,而另外一位少夫人的身份也不難判斷,必然是新進門的二少夫人。
安知畫表面上仍舊笑得燦爛,心裏卻是波濤起伏:久聞這位世子妃“賢名”在外,今日看來爲人處世果然滴水不漏。夫人小方氏才剛被王爺休棄,照道理說,小方氏的一雙子女蕭栾和蕭霏在王府必定地位尴尬,可是就算是如此,世子妃還是把蕭大姑娘和二少夫人給一起帶了出來,讓人挑不出錯處,甚至還會覺得世子妃這長嫂性子和善……
這位世子妃啊,要麽就是一個心慈心軟之人,要麽恐怕就是一個心機極爲深沉之人——倘若是前者,她又怎麽可能鬥得連自己的婆母都被休棄?!
安知畫越想越是警惕,不過如今世子爺在南疆勢大,整個南疆中,世子妃是最尊貴的女子,誰又敢得罪世子妃呢!就算她日後嫁進了王府,怕是也得敬着世子妃幾分。
後方的亭子裏,不少女眷的目光都投射到南宮玥一行人身上,之中有審視,有揣測,有疑惑……之前,春獵時有多少夫人雄心勃勃地想讓蕭霏當自家的兒媳,如今就有多少夫人心生悔意,甚至于暗暗琢磨着待會一定要和蕭霏劃清界限,以免惹得世子爺不快。
“小女安氏知畫見過世子妃。”
安知畫盈盈一福,笑吟吟地給南宮玥行禮,心裏猶豫地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打壓一下蕭大姑娘來讨好世子妃呢?
“畫表妹免禮。”
南宮玥含笑地擡了擡手,然後客套地誇獎了安知畫一番,什麽“知書達理、溫柔娴靜”之類,又從腕上拔下一個金鑲玉嵌珠寶手镯,贈于安知畫做見面禮。
安知畫雙手接過後直接戴在了腕上,笑着福身謝過。
跟着,亭子裏其他府邸的女眷也紛紛來給南宮玥請安。
待到衆女眷簇擁着南宮玥再次一一入席落座,已經是一盞茶後了,夫人、姑娘們又各自與熟人寒暄起來。
“蕭大姑娘。”常環薇微笑着上前,與蕭霏打招呼,完全沒注意到她身後的常夫人臉色有些僵硬。
以前常夫人希望女兒多多去和蕭霏套近乎,偏偏薇姐兒百般地不情願,而如今蕭霏在王府的地位如此微妙尴尬,女兒卻要不管不顧地撞上去。
可是想到春獵時蕭霏對常環薇的維護,常夫人又有些遲疑。
自家可不是什麽嫌貧愛富的人家,這若是因爲蕭霏一時落魄,就翻臉不認人,好像也太過勢力了一些……可兒子還在世子爺的麾下呢,和霏大姑娘太親近會不會惹世子爺不高興呢?
常夫人獨自沉浸在糾結的情緒中,常環薇已經在蕭霏身旁坐下了,沒一會兒兩人就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琴來。
對于四周這些女眷的心思,南宮玥如何不知道,卻也不想多說什麽,說多了,在有些人眼裏也不過是欲蓋彌彰。況且,她也不想給蕭霏找一戶隻可以共富貴卻不可以共患難的人家。
一輩子那麽短,又那麽長,誰又能保證自己一輩子可以平平順順!
南宮玥含笑地看了常環薇一眼,第一次對這位常姑娘留下了印象,常懷熙這個妹妹倒是可以往來的人,霏姐兒以後能再多個閨中密友也好。
之後,女眷們以南宮玥爲中心,寒暄客套着,看着和樂融融,至于每個人各懷着什麽心思,也就隻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衆人小坐了片刻,安知畫笑着提議道:“世子妃,難得今日小女與在場的幾位姑娘有緣相聚,現在離席宴還有些時候,客人們又還沒到齊,反正等着也是無趣,不如小女與幾位姑娘玩個小遊戲熱鬧一下,也彼此熟悉熟悉。世子妃若是覺得小女這主意好,可否賞個彩頭?”
她笑得比亭子外的陽光還要明媚燦爛,嘴角露出一對可愛的酒窩,配上那俏麗的容顔以及烏黑的大眼,讓一看就心生好感。
安知畫這一說,姑娘們都是交頭接耳,氣氛一下子活絡了不少。
今日的牡丹宴因爲世子妃在場,這些姑娘說話間難免就顯得有些局促,若是一起玩個小遊戲,也可以放松一下。
南宮玥也沒打算掃興,含笑問道:“畫表妹是想如何玩法?”
見南宮玥沒有反對的意思,安知畫放心地繼續說道:“擊鼓傳花。鼓聲停下時,繡球花落在誰的手裏,誰就要誦一句詩,誰要是在五息裏沒想到,就淘汰出局。”
這時,一旁的一位夫人笑着接口道:“世子妃,這主意倒是不錯,反正她們姑娘家陪我們在這裏坐着也無趣,還不如她們自己玩去。”
“是啊。”另一位夫人也附和道,然後提議道,“今日既然是牡丹宴,照我看,這詩句也該應個景才是,須得與牡丹有關。世子妃,您覺得如何?”
“于夫人這主意好。”南宮玥颔首道,“至于這彩頭嘛,誰若是赢了,我就賞她一套纏絲嵌三色寶石赤金頭面。”
有了世子妃賞的彩頭,一旁的姑娘們都更興奮了,叽叽喳喳地與各自的友人說着話。
安知畫連忙吩咐丫鬟去取繡球過來。
南宮玥轉頭看向蕭霏,低聲問道:“霏姐兒……”你可要一起去玩玩?
蕭霏搖了搖頭,她一向喜靜不喜動,所以喜歡琴棋書畫,卻對擊鼓傳花、投壺之類的遊戲沒什麽興趣。
南宮玥帶蕭霏出來也是想讓她散散心、賞賞花,别成天悶在王府裏,因此南宮玥也沒打算勉強她。
她對着蕭霏微微一笑,指着那邊的花廊道:“霏姐兒,我瞧着那花廊中的紫藤花開得如此好,不如你去采摘一些過來,泡些新鮮的花茶,豈不是應景?”反正蕭霏也不喜歡生人,還不如讓她随便玩玩走走。
蕭霏眸中一亮,她記得大嫂跟她說過紫藤花不但好看,還可以入藥,可以食用,用以做紫藤餅、紫籮糕,若是此刻是在王府裏,蕭霏都想“大動幹戈”地好好搗騰一下了。
她正要應下,卻聽一旁的安知畫搶在了前面,笑道:“世子妃倒與我想到一塊去了。我今日還準備了些紫籮糕、紫藤花酒,小酌怡情,待會兒世子妃可一定要嘗一嘗。”
南宮玥淡淡地應了一聲。
之後,蕭霏便站起身來,她身旁的常環薇興緻勃勃地道:“蕭大姑娘,我與你一起去吧!”
兩位姑娘攜手離去,一藍一翠的背影,纖細窈窕,看着好似姐妹倆似的。
安知畫看着蕭霏的背影,眸光一閃,心中越發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測。
這種事随便吩咐一個丫鬟去做就行了,偏偏讓蕭大姑娘去……果然,世子妃看着對蕭大姑娘好,其實隻是在做些表面功夫罷了。
恐怕世子妃把蕭大姑娘帶來這裏,最大的目的還是故意作賤和折辱吧。
她半垂眼眸,遮住眸中的異色。
不一會兒,安府的丫鬟們就陸續地上了紫藤餅、紫籮糕。
夫人們品嘗着糕點,兩個穿着一色藍紫色衣裙的丫鬟步履匆匆地把擊鼓傳花要用的樂器和繡球取來了。
雖然這遊戲名叫“擊鼓傳花”,但是這些名門世家爲了雅緻,經常用其他的樂器來替代鼓,比如琴,比如箫,比如瑟,比如今日安知畫選用的琵琶。
不過,吸引衆人目光的不是那琵琶,而是另一個小丫鬟手中的大紅繡球。
這說是繡球,其實是一朵巨大的紅色絹花,絹花外面又套了一個镂空的金縷球,那金縷球委實是精緻,上面以金絲勾勒出花形的紋路,在花蕊處以紅寶石鑲嵌,而且那一顆顆紅寶石是被包裹在一個個小巧如指頭大的金縷球中,手藝精緻繁複得不可思議,很顯然是出自名匠之手,而且還價值不菲!
姑娘們一見那繡球,都忍不住圍過去看,一位紫衣姑娘拿在手裏看了又看,愛不釋手地說道:“安三姑娘,你這金縷球是何處所制?我也想請人去制一個。”
安知畫微微一笑,眼中透着一絲得意,嘴上笑嘻嘻地說道:“這是我父親命人從海外給我帶回來的。大裕可買不着。”
誰都知道安家從事海上貿易,也難怪可以得到這種稀罕珍貴的玩意。
那些姑娘知道這個金縷球在南疆乃至整個大裕都是獨一無二,更羨慕了,一個個都拿在手裏好好地把玩賞鑒了一番,一會兒誇這繡球精巧,一會兒又誇安三姑娘雅緻。
安知畫含笑客套了一番後,就招呼幾位姑娘到花棚下玩耍去了。
丫鬟們已經按照姑娘們的人數把十幾把梨花木交椅上圍成了一個大圈,姑娘們一個個如放出籠子的雀鳥般,煥發着青春動人的神采。
一時間,氣氛很是熱鬧,涼亭中的衆位夫人也都看着花棚的方向,眉眼含笑地說笑着。
周柔嘉就坐在南宮玥的左手邊,笑道:“大嫂,這紫藤糕做得不錯,雖然略甜膩了些,不過配上這普洱倒是恰到好處。”
周柔嘉看着南宮玥茶盅中的熱茶隻餘一半,急忙吩咐丫鬟給她添茶,又把一小碟紫藤糕往南宮玥這邊送了送。
不遠處花棚下的安知畫看似在與身旁的一位粉衣姑娘說話,但實際上一直在留意着南宮玥那邊動靜,見周柔嘉一時與南宮玥低語,一時又殷勤地忙前忙後,安知畫心中對周柔嘉不屑,同時也心安了。
隻要看透了世子妃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樣的人就好。就怕對方不顯山露水,那自己才不知道該如何出手。
安知畫心中有了主意,見姑娘們都一一坐下了,便對着丫鬟吩咐了一聲,然後擊鼓傳花就開始了。
“铮铮铮……”
當铿锵有力的琵琶聲響起時,那繡球就從安知畫的手中抛出,落入她右手邊的粉衣姑娘手中,那粉衣姑娘想着自己是第二個,也不緊張,慢悠悠地打算把繡球傳給下一位姑娘,誰知這繡球還未脫手,琵琶聲倏然而止。
幾位姑娘和夫人都有些意外,怔了怔,安知畫卻是笑了,俏皮地比了下右手提醒道:“餘姐姐,五息時間。”話語間,五根纖纖玉指已經收起了一根,變成了四。
那餘姑娘隻是有些意外,很快就反應過來,随口說了一句衆人都是朗朗上口的詩句:“唯有牡丹真國色。”
這遊戲越是開頭越簡單,越到後頭,大部分的詩句都被人誦過了,那才越考驗人。
餘姑娘念了詩句後,琵琶聲就再次響起,金紅相間的繡球在姑娘們的素手之間一起一伏地抛動着……
姑娘們也不時念出“何人不愛牡丹花”、“絕代隻西子,衆芳唯牡丹”,“紅酥點出牡丹花”等等的詩句,之中也有姑娘因爲一時情急,隻能黯然出局。
丫鬟們不時地搬走了空椅,待到一炷香後,這花棚下已經隻剩下了九把交椅,也就是九位姑娘了,其中也包括安知畫。
當遊戲進行到此刻,大部分衆女朗朗上口的牡丹詩句已經被其他姑娘念過了,雖然也沒到無詩可用的地步,但是也要提防别的姑娘搶先說了自己準備好的詩句,即便這隻是一個小小的遊戲,但是不知不覺中,氣氛不禁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待餘姑娘念出“雅稱花中爲首冠,年年長占斷春光”後,琵琶聲再次響起……
這時,摘了一籃紫藤花的蕭霏和常環薇說笑着回來了,花廊之中,看看湖水,聞聞花香,摘摘紫藤,還真是讓人不由得心緒放松下來。常環薇還約了蕭霏哪日去浣溪閣裏賞畫、品茗。
兩位姑娘一邊說笑,一邊沿着花廊朝這邊走來。
安知畫眼角飛快地瞥了蕭霏一眼,眸光一閃,接着飛快地使了一個手勢,那彈琵琶的丫鬟立刻心領神會,在繡球落入安知畫手中的那一刻,驟然按住了琵琶弦。
“铛——”
安知畫似是緊張地低呼了一聲,手中的繡球脫手而出,在半空中滑過,摔落在地面上,然後骨碌碌地朝蕭霏和常環薇滾了過去,直滾到了距離蕭霏一兩丈遠的地方……
安知畫忙站起身來,撫了撫裙裾,然後對着蕭霏福了福,活潑地吐了吐舌頭笑道:“蕭大姑娘,我剛才手滑了一下,可否麻煩你幫我撿起來?”
安知畫說得俏皮,說得随意,仿佛隻是請蕭霏随便幫一個忙而已,可是在場的夫人們也都不是傻子,一瞬間,就從安知畫的這句話中聽出了挑釁的味道。
這附近又不是沒有安府的丫鬟,安知畫非要讓蕭霏一個堂堂的王府嫡女去彎腰替她撿繡球,那不是存心折辱對方嗎?
看來這安家三姑娘瞧着是性子活潑,實際上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不過大部分的夫人也是等着看好戲,或是拿茶盅,或是吃點心,或是故作賞花狀,都想看看世子妃到底對蕭霏是個什麽态度,而姚夫人、田大夫人她們幾個對南宮玥的爲人處世是有幾分了解的,知道世子妃的性子,絕非落井下石之人,安知畫此舉恐怕有讨好世子妃的意圖,卻是要弄巧成拙了。
蕭霏目光清冷地看着安知畫,表情不變,既無惱怒,也無羞辱。
她早不是從前那個孤芳自賞的“蕭霏”了,當然也體會到四周這一道道目光中隐藏的些許嘲弄、些許冷淡、甚至些許惡意。
安知畫與蕭霏四目對視,笑得更燦爛明媚了,十五芳華的少女隻需要笑容妝點,就比那些名貴的首飾脂粉衣裳,更爲嬌豔奪目。
時光在這一瞬間,似乎停滞了一瞬,四周寂靜無聲,仿佛連風也靜止了。
真是欺人太甚!常環薇微蹙眉頭,上前半步,卻被蕭霏按住了。
蕭霏的目光自安知畫身旁移開,朝涼亭裏的南宮玥望去。
蕭霏雖不在意什麽安家,但是安家畢竟是大哥的親戚……
南宮玥對着蕭霏微微一笑。
蕭霏瞬間心裏有底了。
安知畫同樣随着蕭霏的目光看向了南宮玥,自然也看到了南宮玥那細微的表情動作,卻以爲世子妃是對自己的贊賞,心下更爲得意。
這時,蕭霏動了。
安知畫嘴角的笑意更深,隻等着蕭霏俯身撿球,卻不想蕭霏直接一步踩在了那個繡球上。
“咔擦——”
那镂空的金縷球嬌貴得似一朵嬌花,根本就經不起折騰,蕭霏這随意的一腳下去,金縷球瞬間被踩扁,原本價值千金的珍寶,瞬間就近乎一文不值了,隻剩下那幾顆大紅寶石在陽光中依舊熠熠生輝。
四周再次安靜了下來,誰都看得出這是蕭霏的回擊,簡單粗暴,又透着一絲蔑視,仿佛在與安知畫說,以你的身份,還不配我與你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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