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氏失聲尖叫起來,盡管方才已經聽蕭霓提過她的病症,卻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病”發的樣子。
癱軟在地上的蕭霓整個人就像是離了水的魚兒一樣大汗淋漓,痛苦地喘息不止,渾身如篩糠般顫抖着。
蕭霓心涼如冰,自己發病的頻率又縮短了……再這麽下去,她是不是要每日都服用那藥?!
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到頭?
韓绮霞本來已經走到了門簾前,正打算跟在林淨塵後頭進内室,卻被丘氏和桑柔的呼喊聲留住了腳步。
韓绮霞轉身,一見此情形,快步走到蕭霓跟前,她第一個直覺是蕭霓的哮喘又犯了,但是在她看清蕭霓的那一瞬,就立刻感到了不對勁……
韓绮霞微蹙眉頭,問道:“桑柔,你家姑娘這是怎麽了?”
這一句簡單的問話瞬間擊潰了桑柔的心防,她眨了眨泛紅的眼眶,淚如雨下,哽咽道:“韓姑娘,我家姑娘是不得已的,她真的不是存心要害世子妃,都是因爲顧姑娘的藥,那藥太可怕了……”簡直比毒藥還要恐怖!
桑柔一直陪在蕭霓身旁,那個藥的恐怖,除了蕭霓自己外,最有體會的就是桑柔了。
韓绮霞不解地問道:“藥?”
桑柔忙不疊地點頭,泣道:“顧姑娘一開始說是這是可以治姑娘哮喘的藥,也确實管用,可是後來,不知怎麽的,姑娘就離不開這藥了。……姑娘試過讓奴婢把她綁起來,也試過自殘,但是沒用,每一次‘病’發,姑娘都生不如死,爲了得到那藥,姑娘才會不得已聽了顧姑娘的指示……”
在桑柔的抽噎聲中,蕭霓顫抖得更厲害了,呼吸越來越粗重……
以蕭奕的耳力自然也聽到了蕭霓的痛苦掙紮,可是蕭霓生死與他何幹?
蕭奕頭也不回地進了内室,快步沖到南宮玥的榻邊,他的第一個動作就是以自己的額頭貼了貼南宮玥的額頭,然後釋然地笑了,長舒一口氣,道:“沒有再燒起來!”太好了!臭丫頭的燒褪下來就好!
“阿奕……我好多了!”看着眼前猛然放大的俊顔,南宮玥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兩拍,耳垂微微發燙,心想:外祖父還在呢……
南宮玥的視線越過蕭奕朝後方看去,對着林淨塵腼腆道:“外祖父,多謝您了……”說着,她嗔怪地看了蕭奕一眼,她不過是發燒而已,怎麽就驚動了外祖父呢!
南宮玥掙紮着想要起身,卻是渾身虛軟,立刻被蕭奕按了回去。
一看她的表情,蕭奕就知道韓绮霞應該還沒來得及來事情告訴她,眸色微沉。
蕭奕緩緩道:“阿玥,你是中毒了。”
短短的六個字,對于蕭奕而言,卻如此艱難。
他的心又像是被千萬根針紮似的,痛徹心扉。他要記住這次教訓,銘刻于心。上天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優待他!
中毒?!聞言,南宮玥難掩神色中的震驚,第一個想法就是自己是何時何地中的毒?!
蕭奕語調艱澀地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南宮玥越聽越是心驚,怎麽也沒想到下毒的人竟然會是蕭霓,那個還頗有氣性和铮骨的蕭霓!……可是爲什麽?
這時,一陣挑簾聲響起,衆人下意識地循聲看去,進來的是韓绮霞。
韓绮霞的眉頭蹙在一起,仿佛遇到了什麽很爲難的事,她先向南宮玥笑了笑後,又沖林淨塵說道:“外祖父,蕭三姑娘好像是犯病了,我替她診過了脈,但看不出脈象有何不對。”
韓绮霞的醫術還隻是剛剛入門,雖對診脈已有些許的心得,可若脈象過于複雜或隐晦,她就診不出來了。
唯一知道的是,蕭霓的情況非常糟糕,所以,她才會在這個時候進來向林淨塵求助。
韓绮霞又補充道:“方才,蕭三姑娘的丫鬟說,是顧姑娘用藥威脅了蕭三姑娘,她才會如此行事……”并把桑柔的那番話一一說了。
到底是什麽藥,才能如此輕而易舉的脅迫一個人?
林淨塵站了起來,說道:“我去看看吧。”
他挑簾走出了内室,去了外面的堂屋,韓绮霞也跟了上去。
此時,蕭霓仍舊側卧在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團,淋漓的汗水已經将衣裙浸濕了不少,身體不住的抽搐着。
百卉用力制住了蕭霓的雙手,蕭霓已經用指甲在自己的腕間抓出了一道血痕,一眼看去讓人觸目驚心。
平日裏性子沉穩的丘氏早就慌得沒有了主見,這時,她隻是一個擔憂女兒的母親而已。
“親家老太爺,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救救霓姐兒。”丘氏眼眶中的淚水終于抑制不住地淌了下來,她已經手足無措了。
“我先給她探個脈。”林淨塵給了丘氏一個安撫的眼神,在百卉身旁蹲了下來,韓绮霞也過來幫忙固定蕭霓的身體。
林淨塵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搭上了蕭霓的右腕,接下來,隻聽蕭霓的呻吟聲、喘氣聲回蕩在堂屋中,林淨塵凝神不語。
一息,兩息,三息……
韓绮霞在心底默默地數着,今天的第二回了,外祖父探脈的時間又超過了三息。
須臾,林淨塵終于收了手,問道:“小丫頭,你家姑娘每次病發都是這般模樣?”
桑柔擦了擦眼淚,抽泣着說道:“……姑娘最開始是哮喘發作時才用這藥的,當時隻需要小小一勺就能平複下來。可是後來,姑娘哮喘複發的頻率越來越急,很快就變得每隔幾日就要發作一回,發作時,就像現在這般,姑娘說就像有千萬隻螞蟻在體内爬,每次需要的藥也越來越多。再後來顧姑娘留下的藥吃完了,姑娘她實在沒有辦法,才會去向顧姑娘求藥的,然後……”
桑柔說着,失聲痛哭起來。
她也知道姑娘這麽做錯了,可是她更知道自家姑娘有多苦……姑娘本性善良,卻不想遇上了那顧姑娘如此、深沉又陰狠毒辣之人……
桑柔說話的同時,林淨塵感覺心頭似乎有什麽一閃而過。
他沉吟一下,道:“桑柔姑娘,你家姑娘的藥可還有?”
“還有……”桑柔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說道,“上次顧姑娘把環香給姑娘的時候,還給了姑娘一小瓶藥。”
林淨塵直截了當道:“你去拿來。”
桑柔面露遲疑,她看了看痛不欲生的蕭霓,又手足無措地去看丘氏。
看着女兒這副狼狽痛苦的樣子,丘氏早就哭得眼睛都腫了,她又一次拭去眼角的淚花,對着桑柔點了點頭。
桑柔提着裙裾,小跑着離開了,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她就像是身處于一片濃濃的迷霧中,看不到前路,那麽茫然無助。
桑柔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她幾乎是用盡了全力,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張小臉更是紅彤彤的。
此時,蕭霓已經被挪到了西梢間,她的口中被塞了一塊帕子,以防她咬住自己的舌頭,雙手和雙腳更是被棉布縛着,蜷縮着側躺在羅漢床上。她的額頭布滿了冷汗,發絲濕嗒嗒的粘在皮膚上,口唇早就一片慘白,看不到半點血色。
她不停地嗚咽着什麽,仔細聽去,像是在說“藥、藥……”
桑柔一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或者說,是她手中的那個小瓷瓶上。
“林老太爺,這就是那位顧姑娘給的藥……”桑柔恭敬地把小瓷瓶呈給了林淨塵。
林淨塵一打開那小瓷瓶的瓶塞,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掩不住臉上的驚訝之色。
難怪他剛才一瞬間覺得蕭霓的症狀似乎有些熟悉,原來如此……
韓绮霞更是脫口而出道:“怎麽會是它?!”
丘氏和桑柔一聽韓绮霞的語氣,又看林淨塵的眼神,哪裏不知道他們識得這種藥。丘氏急忙道:“親家老太爺,韓姑娘,你們知道這是何藥?親家老太爺,請您救救霓姐兒吧!”
“我雖然認識這種藥,但是對它還是知之太少啊……”林淨塵歎息着說。
這藥膏根本就是五和膏!
他們得到五和膏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單單從這藥味,林淨塵就能肯定,這正是五和膏。
林淨塵蹙眉看着狼狽如斯的蕭霓,理了理思緒後,對桑柔道:“你且與我細細說說,你家姑娘是何時第一次服用這藥,每一次又服用了多少的劑量……”
桑柔連聲應和,仔細慎重地與林淨塵一一說了起來,又弄了一個小勺子比劃劑量。
林淨塵的表情越來越嚴肅。
這五和膏正如他先前推斷的,具有緻瘾性。試驗用的老鼠因爲服的藥少,暫時的症狀隻體現在一旦斷藥就會焦躁不安。但是現在從蕭霓的反應來看,一旦劑量增加到某個程度,并頻繁服用的話,那就不止是焦躁了……
醫海無垠,博大精深,饒是林淨塵被尊稱爲天下第一神醫,還是總會見到一些令他震驚的病症!
林淨塵思索了思索了片刻後,道:“蕭二夫人,蕭三姑娘的病症是我生平僅見,隻能先試試!”
聞言,蕭二夫人黯淡的眼眸中閃現出希望的火花,福身謝過:“多謝親家老太爺!”倘若連号稱天下第一神醫的林淨塵都沒有辦法治好女兒的話,那恐怕就真沒有人可以救得了女兒了!
蕭二夫人從頭到尾都沒指望那位顧姑娘,那位顧姑娘也許有對症之法,但是女兒的遭遇已經說明了對方狼子野心,與虎謀皮是何下場,女兒此刻的狀況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據了……
她俯首握住了女兒的右手,柔聲道:“霓姐兒,娘親在這裏,娘親會陪着你的……”
蕭霓痛苦地“嗚嗚”着,她想要藥,想要藥……她下意識地用力,指甲狠狠地摳進了蕭二夫人的手背。
蕭二夫人從頭到尾一動不動,她有多痛,女兒的痛就是她的十倍,百倍。
“把蕭二姑娘翻過來!”
在林淨塵的指示下,百卉和蕭二夫人幫助蕭霓翻身,讓她趴在了羅漢床上。
不過就算她們用盡全力按住了蕭霓的四肢,蕭霓的身體還是在顫抖。
針灸下穴,差之毫厘,謬以千裏,衆人都明白在這種情況下,不利于醫者下針。不過幸而,在這裏的是林淨塵。他撚針下針,不過是彈指間,蕭霓的整個背部,四肢都紮滿了金針與銀針,一眼望去,看着就像是刺猬般,觸目驚心。
蕭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平靜了下來,呼吸和胸膛變得平緩,身體和四肢也不再顫抖,軟綿綿地癱在羅漢床上,兩眼閉合,似乎是睡着了……
蕭二夫人長舒了一口氣,看向了林淨塵。她很想問女兒是不是沒事了,但心裏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哪裏有那麽簡單!
下完最後一針後,林淨塵也是長吐一口氣,渾身的肌肉放松下來。雖然下針隻用了短短幾息時間,但是這幾息他卻是高度集中注意力,才能做到如此迅速,且每一針都準确到位。
韓绮霞把一方帕子遞到林淨塵手裏,林淨塵拭去額角的汗漬,道:“蕭二夫人,我暫時施針封閉了蕭二姑娘的感官,讓她不至于那麽痛苦。但是這隻是治标不治本,隻能讓她平靜幾個時辰,先熬過這一波……”
從老鼠的試驗來看,每一次斷藥隻要能堅持三四個時辰,就能夠熬過去。
但下一次的發作間隔隻會更加短,也更加難熬。
蕭二夫人面色灰敗地問道:“親家老太爺,那以後呢?”
林淨塵無奈地說道:“暫時隻能持續施針來緩解她的痛苦。”說着,他看向了手中的小瓷瓶,“這瓶中之藥的确能讓蕭三姑娘暫時獲得一時的平靜,卻猶如飲鸩止渴,服的越多,就陷得越深,不到性命緊要的關頭,決不能讓她再服用了。”
丘氏看了一眼虛弱的蕭霓,咬了咬牙道:“妾身都聽親家老太爺的。”
她話音剛落,就聽一陣挑簾聲響起,鵲兒快步走了過來,先給幾位主子屈膝行禮,然後對丘氏道:“二夫人,世子爺讓您先回去。”
鵲兒沒有提蕭霓,言下之意,自然是要把蕭霓要留碧霄堂。
丘氏沒敢問原因,但她知道,蕭奕把蕭霓留下來肯定不是爲了她的病,而是準備拿她當誘餌。
可就算如此,她也沒有别的選擇……
而且,女兒的病更是隻能指着林老太爺了。
丘氏咬了咬牙,儀态标準地對林淨塵福了福身,憂心忡忡地說道:“親家老太爺,那妾身就告辭了。”
林淨塵隻是微微颔首,丘氏又留戀地看了不省人事的蕭霓一眼,跟着離開了。
她那略顯伛偻的身影仿佛一瞬間就蒼老了好幾歲。
待丘氏離開東次間後,鵲兒又道:“老太爺,韓姑娘,世子爺請您二位過去。”
林淨塵和韓绮霞随鵲兒去了内室。
此刻,南宮玥已經被扶坐了起來,背後靠着一個大迎枕,蕭奕正坐在床榻邊,拉着南宮玥的手說着話。
當林淨塵和韓绮霞挑簾進屋時,南宮玥有些不好意思,想收回手,可是蕭奕卻抓着她的手腕牢牢不肯放。
“阿玥,外祖父又不是外人!”他振振有詞地說道,那理直氣壯的眼神仿佛在說,他們可是明媒正娶的,爲什麽要遮遮掩掩的!
看着這對金童玉女般的俪人,林淨塵和韓绮霞都是眉眼含笑,連原本屋子裏略顯壓抑的氣氛也因此緩和了不少。
丫鬟們機靈地搬來了兩把交椅,讓兩人坐下。
“外祖父,霓姐兒她到底是什麽病?”南宮玥表情有些複雜地問道。
提及蕭霓,林淨塵眉宇深鎖,說道:“蕭三姑娘的病是因五和膏成瘾所緻。”
“五和膏?!”南宮玥的神色中是掩不住的震驚,“外祖父,這……”
她還想問個究竟,卻被蕭奕打斷了。
蕭奕一手捂上她的額頭,一手則捂着他自己的額頭,擔憂地盯着她又開始泛紅的臉頰,說道:“阿玥,你的體溫好像又上升了……”
他話音剛落,内室中就騷動了起來,丫鬟們有的幫忙扶南宮玥又躺下,有的趕忙去浸泡白巾給她冷敷。
蕭奕握着她的右手,以強硬的語氣地說道:“阿玥,你病着,這些事你就别管了!”
他一霎不霎地看着她,他在這裏,又何須她在殚精力竭!
韓绮霞也是急忙附和道:“玥兒,阿奕說的是,這裏有我們呢!”她故意用玩笑的口吻說,“你就算信不過我,還信不過外祖父和阿奕嗎?”
“外祖父,阿奕,霞姐姐,我好好休息就是!”南宮玥微微一笑,雖然虛弱,可是笑容中确實掩不住的甜意。
“外祖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外孫女婿就不與您客氣了!”蕭奕鄭重其事地說道,“今日天色已晚,我先讓人帶您下去休息吧……接下來,怕是煩擾您在碧霄堂住上幾日了。”
林淨塵應了一聲後,笑了。他就喜歡蕭奕這爽快的性子,若是孫兒林子然怕是又要誠惶誠恐地客套個沒完。還是外孫女會挑外孫女婿!
鵲兒和莺兒就帶着林淨塵和韓绮霞先離開了。
幾個丫鬟早就猜到今晚林淨塵和韓绮霞會留宿,因此早就收拾好了院子供祖孫倆暫住。
内室中少了幾個人,一下就覺得安靜了不少。
南宮玥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有些昏昏欲睡了,強撐着說道:“阿奕,你剛回來,去休息一會兒吧,這裏有百卉和畫眉就夠了。”
蕭奕瞥了那兩個丫鬟一眼,突然甩掉了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躺在了床沿上,然後隔着錦被攬住了南宮玥的纖腰。
見狀,畫眉掩住小嘴,差點沒驚呼出口,心想:世子爺還沒沐浴更衣呢!這不是弄髒了好好的一床錦被嗎?
百卉拉了拉畫眉的袖子,示意她一起出去。
畫眉遲疑了一瞬,世子爺粗手粗腳的,能照顧好世子妃嗎?……算了,自己小心守在外頭就是了。
蕭奕根本沒理會兩個丫鬟,用手掌合上了南宮玥的雙眸,柔聲道:“快睡吧!等你睡了,我再去沐浴更衣……”
南宮玥乖順地閉上了眼,當眼睛看不到的時候,其他四感就會變得更爲敏銳,眼簾上能感受到他溫暖的掌心,鼻息間是他熟悉的氣息夾雜着些許汗味,耳邊是他平緩的呼吸聲……
呼——吸——呼——吸——
那拂在她耳際的溫熱氣息讓她感覺渾身暖洋洋的,她忍不住也跟随他的呼吸,心在那一呼一吸間,慢慢地定了下來,心底有一個聲音歎息着:
阿奕他真的回來了!
她沒有做夢!
她的身體也随之放松了下來,下意識地往蕭奕的方向微微地靠了靠。
隻要有阿奕在,她就沒什麽需要操心的,她心中暖暖的,甜甜的……
漸漸地,她的意識飄遠,思緒朦胧,終于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這一次,她略顯幹澀的嘴角卻泛起了一抹甜美的笑意……
内室中,又變得靜悄悄地,此刻卻是一種甯靜安詳的感覺,蕭奕盯着南宮玥恬靜的睡顔好一會兒,緩緩地把原本合在她眼上的手移開了,動作是那麽的小心翼翼,唯恐驚動沉睡中的南宮玥。
他又一霎不霎地盯着她好一會兒,腦海中浮現她溫暖如花的笑靥。
蕭奕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光芒,彷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劍!
他坐起身,輕手輕腳地出了内室,往前頭的書房去了。
朱興早就候在了門口,遠遠見到他就躬身行禮,“世子爺。”
蕭奕推開書房的門,一邊走一邊吩咐道:“你去辦幾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