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孫馨逸的罪名定下,孫守備的全家上下的功績都不夠将功贖罪的,忠烈之名更是蕩然無存,甚至,若是皇帝想追究的話,孫家九族恐怕都逃不過這一劫。
爲了一個孫馨逸毀了孫家,實在太不值了。
可孫馨逸不但通敵,甚至還親手殺死了自己的親侄兒,要是這樣都輕輕放過,天理何在?!
偏偏孫馨逸是孫家遺孤,這雁定城滿城上下都看着呢,若是擅自處置又不給個說法,恐怕也難以向這些不知情的百姓和滿城将士交代。
南宮玥微微蹙眉,心中有幾分爲難。
提到孫馨逸,蕭奕的眸中閃過一道冷芒,口中則若無其事地說道:“李守備和景千總方才找過我了,希望我能把孫馨逸交給他們處置,我答應了。”
南宮玥心中一動,隐隐感覺事情似乎不像蕭奕說的那麽簡單,脫口問道:“他們打算如何處置孫姑娘?”
“阿玥,這事你還是别管了,會污了耳朵。”蕭奕淡淡道,“總之不會輕饒了她,更不會因爲她而毀了孫守備的忠烈之名。”
蕭奕不想再談孫馨逸,晃了晃他和南宮玥交握的雙手,給了她一個不滿的眼神。
南宮玥不由失笑,不再多想,牽着蕭奕的手走進了屋子裏。
主子們一進屋,屋子裏候了好些時候的畫眉就迎了上來,禀道,沐浴用的熱水和替換的衣裳已經準備好了。
這一切當然是爲蕭奕準備的。
經過雨瀾山的那場殊死大戰,蕭奕雖然精神奕奕,脖子以上形容昳麗依舊,看來與往常沒什麽差别,但是肩膀以下卻是滿身的狼藉,一襲衣袍和戰甲有不少地方都被鮮血所染紅,身上更是散發着濃濃的血腥味,讓人望而卻步。
也虧得世子妃不嫌棄世子爺。幾個丫鬟都是暗暗心道。
南宮玥親自去淨房裏服侍蕭奕沐浴梳洗。
淨房裏沒有窗戶,點了一盞八角宮燈籠,燭火透過半透明的薄紗發出朦胧的光芒,昏黃的光暈一圈圈地發散開去,照得小小的淨房半明半暗。
裏頭熱氣騰騰,袅袅的白色水霧從偌大的浴桶中升騰而起,彌漫彌漫在四周,丫鬟還特意在浴桶中放了些艾葉,以洗去身上的血腥氣。一身潔白的中衣疊得整整齊齊,放在一邊。
南宮玥先服侍蕭奕脫下了外袍,然後把手伸進浴桶裏替他試了試水溫,對她而言,這水溫略略有些高,但是對蕭奕來說就是恰恰正好。
她正要轉頭招呼蕭奕,就見一道不着一絲半縷的身形已經輕松地一下子跳進了浴桶裏。
“嘩啦啦啦……”
原本丫鬟備的熱水正好在他泡進浴桶後,可以溢到胸口,用來泡澡再舒服不過……不過被蕭奕這麽一跳,立刻有不少熱水“嘩啦啦”地溢了出來,水珠四濺。
南宮玥就站在浴桶旁,冷不防地就被四濺的水珠濺濕了臉頰和大半的衣裳。她穿了一件柳色的衣裙,被水濺濕後,衣衫就有些半透明,隐隐可以看到衣衫裏面玫瑰色的肚兜,透着一絲旖旎。
蕭奕笑吟吟地看着南宮玥,故作惋惜地歎道:“世子妃,你的衣裳濕了,不如與本世子共浴如何?”說着,他歪了歪頭,烏黑的長發傾瀉而下,柔順地落在他的肩膀上,胸膛上,發尾隐于水汽氤氲的熱水中。
他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勾了一下,眼神中帶着一絲希冀,更多的是誘惑,妖媚惑人。
如果這家夥是個女子,應該是個妲己再世吧?
南宮玥腦袋放空,魂飛天外地想着。
小小的淨房中靜了一靜。
“臭丫頭?!”
這一聲幾乎是有些幽怨了,好像在說,我在你身邊,你居然還跑神了?
南宮玥定了定神,一眨不眨地看着蕭奕,那黑亮的眸子仿佛在說,乖,别鬧了!
蕭奕也是毫不閃避地回視,好像在無辜地爲自己辯護,他哪裏胡鬧了!他要和他的世子妃沐浴,那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南宮玥繼續與他對視,半眯眼眸,眼神堅決極了。
要是和他一起共浴,那是他沐浴,還是自己被“洗”呢?
南宮玥眉角一抽,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
不一會兒,世子爺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心道:世子妃能給伺候着梳洗,自己就知足吧,要是把世子妃氣走了,那自己豈不是就成了孤家寡人的小可憐了?
“嘩啦啦……”
淨房裏的水聲再次響起……
這一洗,時間就有些久,起初淨房裏還有嘩啦啦的水聲傳來……不知何時水聲停了,但是丫鬟們等了又等,等了又等……主子們還是沒有出來的意思。
這大概就是,小别勝新婚吧。畫眉默默地想着。
百卉和畫眉在外頭的堂屋候着,也不敢進去……
約莫一個時辰後,畫眉準備的吃食總算是英雄有用武之地,幫主子們把幾樣的簡單的吃食擺在窗邊的案幾上後,畫眉立刻手腳利落地退下了,視線沒敢亂瞟。
明明現在是初冬,但是屋子裏卻熱得好像是爐子燒似的。
蕭奕大口大口地吃着金絲卷餅,笑眯眯的目光不時地落在南宮玥略顯紅腫的櫻唇上,整個人就像是偷了腥的貓兒似的滿足極了,嘴角翹得高高的。
南宮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隻能借着吃東西的動作消極地避開他的視線。
内室中,靜悄悄的,隻有食物咀嚼的聲音,和外面寒風偶爾拂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蕭奕一口氣吃完三個金絲卷餅,而這時,南宮玥才剛吃完了一個。她起身給他沏了熱茶,讓他漱口、消食。
淡淡的茶香缭繞在房間裏,靜谧的氣氛本來閑适悠然,可是不知不覺中,就多了幾分欲言又止的遲疑。
南宮玥看着蕭奕略顯糾結的眉目,心中一動,直接開口道:“阿奕,你什麽時候再走?”
蕭奕眨了眨眼,難掩訝色地看向南宮玥。他本來還在想要不要明天再跟她說,免得她今晚太過憂慮。
南宮玥本來心頭還有些沉沉的,但是看着他這副表情,反而放松了下來,對着他挑了挑眉尾,給了一個得意洋洋的眼神。
這個很難猜嗎?
這次他們雖然全殲了南涼大軍,但是登曆城尚未收回,而且,她和外祖父研制的口罩也尚未派上用場……
口罩,沼澤……
想着,南宮玥的心底泛出一絲苦意,面上卻是不顯。
蕭奕戲谑地伸手在南宮玥發頂摸了摸,仿佛在說,我的臭丫頭可真聰明!
南宮玥無語地眉頭抽動了一下,無奈地歎息,你以爲我是家裏的小白小橘嗎?
蕭奕又飲了口熱茶,當茶盅放下後,他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他走到南宮玥身旁,拉起南宮玥的手坐到了羅漢床上,緩緩地說道:
“臭丫頭,我三天後就要出征……”
雖然早有準備,但是南宮玥的心還是不自覺地一顫。
三天,才三天,比她預想得還要早一點……
蕭奕繼續說着:“屆時小白會去永嘉城主持大局,這一次,我可能要至少一個月才能回來。……你就先回駱越城吧。”把南宮玥一個人留在這雁定城裏,蕭奕實在有些不放心。
南宮玥的嘴唇不自覺地抿成了一條直線,隐隐猜到蕭奕此行的目的了……
她沒有多問,心裏明白接下來才是他們南疆和南涼之間的殊死之戰。
不,不止是南涼,還有百越……
她相信,赢的當然是阿奕!
這廣闊的領土将會是阿奕新的天地!
她能做的,就是相信他,還有……等着他回來。
内室中又一次安靜了下來,南宮玥靜靜地依偎在他懷中。
夜漸漸地深了。
一夜缱绻……
等到南宮玥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亮了,床榻上隻有她一個人,她抱着薄被猛地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幾乎要懷疑昨晚是她的夢。
“臭丫頭……”坐在窗邊的蕭奕聞聲看來,他正姿态慵懶地坐在窗邊,手中拿着一本兵書,帶着幾分漫不經心。
南宮玥傻愣愣地看着窗邊晨曦中的昳麗青年,在柔和的陽光撫觸下,他烏黑的發梢像是閃着光點似的,在兩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笑了。
一看南宮玥醒來,蕭奕随手丢下手中的書,大步走到塌邊,攬着她光裸的肩膀,笑吟吟地說道:“你醒了?要再睡一會兒嗎?或者我讓丫鬟趕緊備早膳?”
他醒來已經好一會兒,一個人有些無趣,盯着她安詳的睡顔許久許久,還是不忍心吵醒她。
她是真的累了吧。這種疲勞是來自身心上的雙重疲勞,所以平日裏淺眠的她睡得這麽沉……
于是蕭奕就乖乖地自己起身,也不去練武,安靜地在陪着她。
在他的大掌撫上她光裸的肌膚時,南宮玥頓時打了個激靈,原本還有些迷糊的眼神頓時變得清明起來。
對上他略顯灼熱的眼眸,南宮玥忙不疊道:“阿奕,我餓了。”
她是真的餓了,不像精力旺盛得不似凡人的蕭奕,南宮玥自認隻是個普通人而已。她一看蕭奕已經幹了八九成卻還帶着一絲濕氣的發梢,就知道這家夥已經醒了很久了。
人與人真是不能比啊。
南宮玥心裏歎道。
幸虧南宮玥反應機敏,兩人總算在巳時過半時出了屋子,一路往前院去了。
出征在即,南宮玥帶着他去看看已經制好的口罩。
兩人手拉着手并肩而行,一邊走,她一邊說道:“……到昨天爲止,約莫一萬八千的口罩都已經制好,也晾好了,還差最後一批……”
話語間,兩人走進一個院子裏,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那偌大的庭院中,密密麻麻的、數以千計的白色口罩挂在一條條晾衣繩上,迎着清晨的微風,飄舞着,發出簌簌的聲音。
韓绮霞則忙着把一些被風吹得粘在一塊兒口罩分開。
“……林老太爺,您看這驅蟲藥……”
不遠處的一張石桌旁,披着一件狐襲鬥篷的官語白正和林淨塵說着話,聽到動靜,兩人一起擡頭看了過來。蕭奕不禁皺了下眉頭,向林淨塵施了禮後,就毫不客氣地說道:“小白,你風寒還沒好,怎麽就出來了呢!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怎麽就不遵醫囑呢!”
一旁的小四暗自點頭,頭一次覺得這個不靠譜的蕭世子說得沒錯。
面對數道銳利的目光,官語白笑了,有些無奈地說道:“……我隻是風寒,昨日喝過藥,今日已經不咳了。”
官語白身子素來虛弱,林淨塵隻覺得他今日說話有些沒有氣力,倒沒想到他又病了,聞言幹脆直截了當地給他把了脈,過了片刻才颔首道:“……從脈象來看,确實沒有大礙了,但官公子,近來寒風乍起,你也不能掉以輕心了。”
官語白點頭應了一聲,連小四都在後面一本正經地又點了點頭。
蕭奕聽林淨塵這麽一說,才總是放下心來,和南宮玥一同在林淨塵的身旁坐下,問道:“小白,外祖父,你們剛剛在說什麽?”
官語白含笑道:“我正想讓林老太爺幫忙配制一些驅蟲藥。南涼那邊多蛇蟲鼠蟻,即便是一隻小小、不起眼的螞蟻,都有可能是毒蟻……南涼當地也常有人因爲被毒蟲毒蟻啃咬,而丢了性命。”
官語白所慮不無道理,南宮玥沉吟一下,說道:“外祖父,不如咱們就配制一些藥粉,再讓那些婦人趕制些香囊出來,把藥粉放置在香囊裏,挂在腰間,倒也能起到驅蟲的功效。”這香囊不需要繡花,隻要用粗布縫制起來便是,動員全城的婦人全力趕工的話,三日應該也差不多了。“隻是,這口罩……”若兩邊一起趕工,恐怕會顧此失彼。
林淨塵捋須笑了,說道:“阿奕,玥兒,你們瞧,這裏的正是最後一批。接下來,我們可以全力制驅蟲藥。”
南宮玥不禁驚訝了,本來按進度至少要今天下午才能煮好藥汁把這最後一批口罩晾上,沒想到外祖父他們的動作那麽快。
蕭奕更是如此,他的耳邊不由得想起昨晚南宮玥對他說的話。
如今才短短的不到半個月,兩萬多隻可避瘴氣的口罩就完成了,蕭奕可以想象南宮玥、林淨塵、韓绮霞還有其他很多人,必定爲此付出了巨大的精力,才能趕在他和大軍出征前完成了這一切。
外祖父應該也猜到了,猜到自己不日就要再次出征,所以昨晚他們在連夜趕工……
蕭奕環視着這滿院子的口罩,心頭溢出一股暖流,下意識地把南宮玥的手握得更緊了。
林淨塵笑吟吟地看着他們倆,說道:“驅蟲藥所需的藥材不多,我一會兒去藥庫裏盤點一下,多半是夠的,等那些大夫們一來,我們就能開始。”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伴着盔甲撞擊的聲音,顯然是有士兵急匆匆地跑來了。
院子裏的衆人都下意識地循聲看去,隻見竹子帶着一個身穿鐵甲的士兵小跑着進來了。
“世子爺,侯爺,”那士兵跑得氣喘籲籲,單膝下跪地禀道,“傅校尉率領一隊神臂營士兵去圍剿南涼殘兵的時候,遭遇伏擊……”
韓绮霞倒吸一口冷氣,面色劇變,急忙回過身來打斷了對方道:“傅校尉現在在哪兒?”
那士兵愣了一下,抱拳回道:“傅校尉現在正在傷兵營……”
他的話還是沒機會說完,韓绮霞就朝院子外沖去,眨眼已經不見她的背影。
院子裏靜了一靜,氣氛有些怪異。
南宮玥擔憂地看向了蕭奕,蕭奕唇角一勾,在石桌下拉了拉她的小手以示安撫。
官語白似乎也想到了什麽,饒有興趣地笑了。
那來報的士兵仍是一頭霧水,又怔了怔,然後回過神來繼續禀告道:“那三百南涼殘兵已經被傅校尉帶隊全部清剿!我軍無一陣亡,隻有三十幾人受了些輕傷……”
蕭奕應了一聲,就簡單地揮手示意那士兵退下去吧。
那士兵又匆匆離去,蕭奕又抛了一個得意的眼神給南宮玥,仿佛在說,我就說嘛,小鶴子沒事的。
昨晚,根據蕭奕最後得到的軍報顯示,流竄在外的南涼殘兵已經不足五百了。
蕭奕就讓傅雲鶴、華楚聿分别帶了一些有潛力的小将,比如于修凡和常懷熙等出城圍剿南涼殘兵,也好積累作戰經驗。這一次,圍剿南涼殘兵的主力就是有這些小将帶領的小隊,而傅雲鶴率領的一千神臂營主要是從旁觀察協助,若是己方的将士有生命危險,就即刻出兵救援。
對于這些小将而言,這絕對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畢竟大多數的戰争都有性命之憂,但圍剿殘兵相對簡單,卻又能積累實戰經驗。
南宮玥也握了握蕭奕的手,算是誇獎。
在場的四人中,有三人都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唯有林淨塵還摸不着頭,卻又隐隐感覺到似乎有什麽事發生了,才會讓這三個年輕人露出那樣的笑意。
迎上林淨塵狐疑的目光,南宮玥掩嘴一笑,心道:外祖父啊,明明和霞姐姐朝夕相處,親若祖孫,卻竟然什麽也都沒發現。
南宮玥意味深長地笑道:“外祖父,您又有外孫女快要出嫁了。”
這句話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透露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
林淨塵愣了一下,然後也想明白了,驚訝地挑眉,撫着長須思索着。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傅雲鶴人品如何林淨塵當然是看在眼裏的,足以爲良配。隻不過……
想到韓绮霞和傅雲鶴的出身,林淨塵皺了皺眉,他們倆本來是門當戶對,可是韓绮霞現在的身份卻有些尴尬。他從不在意這些繁文缛節,但是傅家呢?
霞姐兒好歹叫了他一聲外祖父,他自然也該看顧着些……不過玥兒剛才這麽說,難道是她心裏已經有數了?林淨塵若有所思地看了南宮玥一眼,心想:玥兒辦事一向穩妥,就且再看看吧。
幾人商量了一會兒驅蟲藥的細節,又一同用過午膳,官語白就被蕭奕趕回去休息了,而蕭奕自己則去了書房,盡管戰事還沒有完全結束,可爲了振奮士氣,總得要先論功行賞一番,蕭奕打算在今日之内就把名單定下。
蕭奕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走了,不多時,大夫們也都到了,這些日子,他們在林淨塵的親自指導下受益匪淺,聽說今日起要開始制驅蟲藥,更是精神一振,帶着學徒們就忙開了。
從藥庫取藥,曬藥,制藥……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等到蕭奕忙完過來接南宮玥的時候,已是申時,林淨塵猜到蕭奕就要出征,也沒多留他們,揮揮手就給打發了。
蕭奕牽着她的手,一雙桃花眼波光潋滟,口吻中帶着一抹撒嬌的意味說道:“……臭丫頭,我們……”
南宮玥臉頰一陣發燙,搶先一步說道:“我們出去走走吧。”她随便找了個借口,“我們去傷兵營看看霞姐姐和阿鶴他們在不在。”
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閑,他才不想去看那個礙眼的小鶴子呢!不過,蕭奕從來不會拒絕南宮玥,一臉委屈地應了。
反正去傷兵營也隻是個借口,兩人也不趕時間,随意地在雁定城的街道上漫步。
直到……
一陣馬蹄聲從後面追來,竹子匆匆而來,對上自家世子家嫌棄的目光,他硬着頭皮回禀道:“……世子爺,孫逸馨說她有一個天大的秘密,想換自己一條命……她說,王妃是被人害死的,她知道兇手是誰!”
竹子口中的王妃當然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蕭奕的親娘——大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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