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才剛拐入王府所在的巷子時,就看到人頭攢動,蕭霏還不知究理,掀開車簾往外看去,不解地問道:“大嫂,外面這是怎麽了?”
南宮玥猜測這個時間,喬若蘭也應該被帶回來了,隻是不知道怎麽能引起如此多的圍觀。
南宮玥吩咐了一聲後,百卉下車去瞧了,沒一會兒就回到馬車,禀報說道:“世子妃,是喬表姑娘來了……”她猶豫地看一眼蕭霏,南宮玥立刻明白,可能在蕭霏這個未出閣的姑娘面前不太好說。
蕭霏一臉茫然地看着百卉。
南宮玥微微垂眸,思忖片刻,說道:“你說下去。”
“是。”百卉應了一聲,說道,“據圍觀的百姓說,一刻鍾前,唐青鴻将軍親自帶了一輛馬車來府裏,正在等門的時候,喬表姑娘從馬車裏沖了過來,哭哭鬧鬧,瘋瘋癫癫。後來還是唐青鴻将軍親自把人制住後,送回到馬車上。當時不少人都看到了。”
蕭霏眉頭微蹙,不悅地說道:“喬表姐這是怎麽了?”
她也聽說了喬若蘭從舒窈女院逃出來的消息,隻是想不明白怎麽會弄成了這樣。
這也太沒規矩了!
“先回府再說。”
南宮玥今日是坐着朱輪車出來的,再多待下去,說不定就會引起圍觀百姓的注目了。
從東街大門回了碧霄堂,南宮玥讓百卉去了一趟前院,詢問了經過。
打發走了蕭霏後,百卉就回來了,一五一十地禀報着……
在得了南宮玥的吩咐後,朱興就安排了人帶着喬若蘭的那支珠钗去當鋪典當。這些日子,因爲喬若蘭下落不明,鎮南王在喬大夫人又哭又鬧的攻勢下,便命官府把喬若蘭失蹤時穿的衣裳首飾全都找人畫了下來,發放到舒窈女院附近各城鎮的當鋪、客棧、茶館等地,當然也包括了駱越城。因而,當那支珠钗一送到當鋪,就被認了出來,随後唐青鴻來了。
拿着珠钗去典當的人一口咬定是在城外撿到的,唐青鴻當然不信,就命其帶他過去。
于是,就順勢把人引到了莊子那裏……
“……朱興說,故意讓暗衛打草驚蛇,金老闆等人早早就逃走了,隻留下一些不知底線的婆子們。”百卉說道,“金老闆恐怕隻會後悔錯抓了一個藥人,而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南宮玥颌首道:“這次還真是得感謝喬大姑娘,不然這些孩子還不知要多受多少苦頭。”想到這裏,她不禁有些唏噓。
百卉繼續回禀道:“唐将軍在莊子裏找到喬表姑娘的時候,她已經被人喂下了藥,神智不清。唐将軍不敢随意找大夫,隻得先匆匆把她帶回王府尋府裏的良醫所醫治。在門口的時候也是因着藥效未過才會如此失态。先前,唐将軍忙着送喬表姑娘回來,隻吩咐了手下的士兵通知府衙。朱興說目前府衙的人已經到了,接管了裏面的孩子們。暗衛會繼續盯着,不會出差錯的。”
南宮玥點點頭,贊了一聲,“做得好。”
“世子妃。”說話間,鵲兒回來了,說道,“喬表姑娘被安置在了芷蘭院,喬大夫人正陪着,王爺本提議讓您去看看,但喬大夫人不肯,說您不會盡心給喬表姑娘醫治。喬表姑娘方才還有些渾渾噩噩,良醫所的孫老大夫施過針後,就昏睡過去了。”
南宮玥問道:“孫老大夫怎麽說?”
“孫老大夫說喬表姑娘是服下了一種有傷神智的藥才會如此,幸好服的不多,所以待藥效過後,人就會清醒過來的。”
南宮玥點點頭,沒有再多問,想來也是,喬若蘭才不過被抓了幾個時辰,所謂的藥人,也是該循序漸進的。隻是一般有損神智的藥物其藥效都會比較猛烈,恐怕會造成不小的後遺症。
喬若蘭從舒窈女院逃出來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她一個姑娘家隻要這一路上稍有差池,輕則閨譽盡毀,重則性命難保。但她依然逃了。
所以現在,是她該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南宮玥隻讓鵲兒繼續盯着芷蘭院,就不再去理會喬家的事。
芷蘭院中,昏睡一天一夜的喬若蘭終于清醒了過來,她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睛,張望着四周,直到耳邊傳開喬大夫人驚喜的聲音:“……蘭姐兒,太好了,你終于醒了!蘭姐兒!”
“娘……”喬若蘭發出了虛弱地呻吟聲,吃力地扭頭望過去,當她看到喬大夫人正坐在自己榻前的時候,一下子激動了起來,試圖坐起身來,“娘,娘!”
“蘭姐兒,我的蘭姐兒。”喬大夫人喜極而泣,“你終于醒了。”
喬若蘭眼中淚光閃爍,泫然欲泣,她抽噎了幾聲,委屈地哭了起來,撲到喬大夫人懷裏:“娘……”
喬大夫人心疼地抱住了女兒,一邊哭一邊說道:“你這個小冤家,好好的幹嘛一個人從女院裏跑出來!你要是出了什麽事的話,娘可怎麽辦啊!”
自打喬若蘭下落不明後,喬大夫人就沒睡上一天的好覺,每日裏都是提心吊膽的。
喬若蘭更加委屈了,抽泣着告狀道:“……娘,女院的先生們動不動就打手闆,還要罰站,要麽就把我一個人關在佛堂裏,我一天也待不下去!”
喬若蘭從小到大哪裏受過這樣的苦,她是鎮南王的嫡親外甥女,天之嬌女,身份何等尊貴,在世子妃沒來南疆之前,她無論走到哪裏,都是衆人矚目的焦點,現在竟淪落到如此地步,這讓喬若蘭如何能夠接受。
于是,她反抗了。
當第一次被打手闆的時候,她一把推開了行刑的先生,但換來的卻是餓了一天一夜。
後來,她受的待遇越來越嚴苛。
喬若蘭實在忍無可忍,就想辦法逃了出來。
喬若蘭啜泣着把自己在女院裏受的委屈與折磨一一道來,聽得喬大夫人心疼極了,想罵女兒太過莽撞,又舍不得罵,這一口悶氣堵在胸口裏,上不來下不去,着實憋得慌,最後隻能說道:“蘭姐兒,你以後可别那麽魯莽了,這次幸虧你運氣好,不然的話……娘該怎麽辦啊!”
喬若蘭抽泣了兩聲,咬着下唇,沒有說話,耳邊就聽到喬大夫人絮絮叨叨地說道:“……你說你,都這麽大姑娘家了,怎麽還這麽莽撞呢。……蘭姐兒,娘聽說傅家三公子這次在前方立下了大功,娘得跟你舅舅說說,趕緊把你們倆的婚事定下。以後嫁了人,你可不能再……”
“我不要!”喬若蘭瞳孔一縮,大喊一聲,一把推開了喬大夫人。
喬大夫人一時不設防,被推得身體一晃,差點跌倒在地,她下意識地斥道:“蘭姐兒!”
喬若蘭的小臉上還挂着淚珠,歇斯底裏地喊道:“不!娘,我不要嫁給傅三公子,我要嫁給安逸侯!”
“蘭姐兒。”喬大夫人不快地斥道,“安逸侯簡直害人不淺,你真就是着了他的魔怔了!蘭姐兒,你要聽娘的,娘絕對不會害你,傅三公子年輕有爲,這次立下大功,将來回去王都後,必然加官進爵,說不定你就能當上侯夫人了,豈不是比跟着安逸侯好得多……”
“我不聽!我不聽!”
喬若蘭從床上跳了起來,隻穿着亵衣,光着腳就要往外跑。
喬大夫人這時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女兒這、這似乎又像昨天那樣了?想起昨天,女兒剛被送回來的時候,那副瘋瘋颠颠的樣子,喬大夫人吓傻了,猛地回過神,就見喬若蘭已經打開門跑了出去,口中還胡言亂語地喊着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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