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姑娘們都坐定後,林淨塵喝了一口酸梅湯,出聲問道:“玥兒,你這方子可是想要用在軍中?”
林淨塵此問并非是無的放矢,他在研究藥方的過程中就意識到南宮玥的這張方子特意選用了幾味在南疆最爲便宜和常見的藥草。很顯然,她計劃大量地、急迫地制造兩種成藥,當然解暑藥也有可能是爲了南疆各城施藥,可解瘴藥就不是太尋常會用的,想必十有八九就是爲了軍需了!
南宮玥本來就沒打算瞞着林淨塵,此刻屋子裏人也都是她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因此她也沒隐瞞什麽,直率地說道:“是的,外祖父。”頓了一下後,她接着道:“我這幾日都在找合适的藥鋪制作藥丸,可惜,除了回春堂以外,還沒其他合适的藥鋪。”
之前百卉曾找了兩家駱越城中口碑不錯的藥鋪,可是朱興調查了幾日後,今早來回禀她說這兩家藥鋪有些不太妥當:第一家陳家藥鋪,雖然大夫醫術不錯,卻醫德有虧,喜歡在開方子時故意選用相對昂貴的藥物;而另一家同濟堂因爲老闆苛刻,原來那位制藥師傅回了老家,如今的新師傅制藥的本事比起原來那位可差得遠了。
聽朱興這麽一說,這兩家藥鋪也都被南宮玥排除了。
韓绮霞在一旁若有所思,遲疑了片刻,還是道:“玥妹妹,你可還記那利家藥鋪?也許你可以一試。”
“利家藥鋪?”南宮玥自然還記得,雖然不過是兩面之緣,她對那個利老闆的印象還真是深刻,第一次,他趁火打劫想要坑那賣藿香的藥農;第二次,他收下了韓绮霞炮制的半夏,讓韓绮霞通過了外祖父的考驗。
回想起來,别的不說,此人倒是有幾分眼光。
韓绮霞繼續道:“玥妹妹,這位利老闆是有些貪小便宜,但爲人其實還不錯,最重要的是,那家藥鋪裏有一個出色的制藥師傅,據說但凡是他制作的成藥,可以把藥材的藥效發揮八九成……”制藥師傅是藥鋪中負責采辦諸藥、調和制劑的師傅,一個好的制藥師傅要懂各種藥物配伍,将藥材的藥性發揮到極緻,提升藥效。
“以前我聽人說起時,還以爲是誇大其詞,上次我又去那家藥鋪賣藥材,偶然遇到有人去那兒買八味丸,我當時聞到藥香,就好奇地過去看了看,那八味丸确實制得極好,與外祖父的功力也相差無幾了。”韓绮霞目露贊賞之色,“後來,我又找人問了問,才得知這利家藥鋪十幾年前不過是一家小藥鋪,就是靠着這個制藥師傅,成藥的生意蒸蒸日上,才成爲駱越城第二大的藥鋪。”
這普通的百姓多是看不起大夫的,再加上不少人有些個諱疾忌醫的心态,有了些風寒頭疼嗓子啞的小毛病就會圖方便去買些成藥吃,一樣的價錢買到一樣的成藥,哪個藥效好、藥效快,百姓自然就信賴這家藥鋪,所以利家藥鋪才能以此發家。
南宮玥還是信得過韓绮霞所言的,不由得眉頭一揚,對這個制藥師傅生出了些興趣來,道:“那我倒是要去會會這個制藥師傅。”
說着,她笑吟吟地看向了韓绮霞、蕭霏和傅雲雁:“霞姐姐,霏姐兒,六娘,不如你們跟我跑一趟如何?”
姑娘們自然是應了,與林淨塵告别後,就匆匆地趕往了城南的利家藥鋪。
韓绮霞去那家藥鋪賣過好多次藥了,如今已是熟門熟路了,夥計也認識她,一見面,便韓姑娘長韓姑娘短的,熱情地招呼她們進了内堂。
利老闆就在裏面,見到她們四人一起來,眼中閃過一抹驚訝,自從韓绮霞在這裏跟他做成第一筆生意後,就一直都是獨自來此的。
“韓姑娘,還有這位夫人,兩位姑娘,都請坐。”利老闆熱絡地招呼她們坐下,仿佛曾經的龃龉都是一場過眼雲煙。
待婆子上了茶後,韓绮霞與南宮玥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就單刀直入地對利老闆道:“利老闆,我們這次來是想見見胡師傅。”胡師傅就是那位制藥師傅。
利老闆的眼珠滴溜溜一轉,心思轉的飛快。韓绮霞帶人過來說是見胡師傅,總不會是爲了挖他牆角的,那也就是說,有生意談!?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與韓绮霞她們第一次見面時,這幾個姑娘找藥農買了不少藿香,當初他還以爲她們是乍到駱越城的藥商或藥館的人,可自從韓绮霞到他這裏賣藥後,他就意識到應該不是……
今日再細看細思,瞧韓姑娘這三位朋友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身的,莫不是什麽她們幾家需要給府裏的下人買些成藥?可瞧她們的打扮也不像是丫鬟什麽的……
無論究竟是爲何,這似乎會是筆大生意。
利老闆心裏很快有了決議,笑眯眯地說:“胡師傅今兒在,我這就派人去請他過來。”
夥計聽命而去,不一會兒就領來了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他看來頭頂略秃,身材精瘦,雖然年紀不輕了,但一雙眼睛仍舊明亮有神。
那胡師傅抱了抱拳,簡潔地問道:“主家,你可有什麽吩咐?”
利老闆笑呵呵地說道:“老胡,這幾位客人想與你說幾句話。”
胡師傅仿佛這才注意到南宮玥幾人,看了過來,南宮玥聞了聞,突然說了五個字:“知柏地黃丸。”
胡師傅眼睛一亮,目光集中到南宮玥身上,眼神中有一絲敬重,道:“夫人是醫者,還是制藥師傅?”他剛才确實是在知柏地黃丸,地黃丸分爲數種,常見的就有六味地黃丸、杞菊地黃丸、知柏地黃丸等,杞菊地黃丸與六味地黃丸用藥大緻相同,隻是多了知母和黃柏,這位夫人隻是聞到自己身上沾染的些許藥味,就能一語中的,似乎是個行家。
此人目光純淨,雖然寥寥幾語,南宮玥對他印象還不錯,微微一笑,說道:“我是習醫之人,對制藥隻是略懂些而已。”
利老闆是個眼尖的,感覺似乎是有戲,便示意婆子呈上了一匣子藥丸,“這位夫人,我們胡師傅新制的知柏地黃丸,你且看看。”
匣子還帶着餘熱,那一匣子黑褐色的藥丸,藥香撲鼻,隻是聞這藥香,看這藥丸的成色,南宮玥已經确定這位胡師傅制藥的本事确實是頂尖的,也難怪助利家藥鋪蒸蒸日上。
南宮玥沉吟一下,向一旁的畫眉微微颌首,畫眉立刻拿出了一張方子來。
南宮玥道:“利老闆,胡師傅,請依着這張方子制一千顆藥丸,一百顆裝一瓶,我三日後來取,可否?”這張解暑藥的方子是南宮玥慣用的,新方子還在調整中,自然不能貿然制藥。
胡師傅從畫眉手裏接過了方子,飛快地浏覽了一遍,心中已經有數了,對着利老闆微微點頭。利老闆就爽利地拍桌應了道:“沒問題。”
交付了定金後,南宮玥她們也沒久留,立即告辭了。
她們走後,胡師傅又看起那張方子來喃喃道:“依這方子所制的應該是解暑藥,也不知道是誰寫的,實在是妙!比咱們尋常用的藿香正氣丸減了些許半夏的分量,加大了紫蘇葉和白芷,性溫了許多,老人小孩體弱者也适宜。”頓了頓後,胡師傅道,“主家,不如等下回那位小夫人來了,我們問問她這方子能不能讓我們用吧?”
利老闆在聽到“解暑藥”時就有些心不在焉了,想了又想忍不住道:“老胡啊,你說剛才那幾位夫人和姑娘是什麽人物啊?又不是開醫館的,卻采購如此大量的解暑藥……”他突然想到了什麽,霍地站起身來,連正在研究方子的胡師傅都杯驚動,狐疑地看了過去。
利老闆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緩緩地說道:“老胡啊,你聽沒聽說前些日子城裏都在傳咱們王府的世子妃和大姑娘在北城門那裏施茶又施藥?……施的還正是解暑藥。”利老闆緊張地又咽了一下口水,剛才那位小夫人氣度爲不凡,不會就是世子妃吧?那還有兩位姑娘中的一位豈不是王府的大姑娘?
利老闆腿一軟,又坐回了後頭的圈椅上,如今想起自己在第一次見到世子妃和蕭大姑娘時竟然敢大放阙詞,真是不要命了啊!
“老胡啊,”利老闆後怕地說道,“世子妃她們大人有大量,應該不會跟我這種小人物計較吧?”
胡師傅一頭霧水地看着自家老闆,根本不知道對方是在說什麽,隻聽明白了剛才那位小夫人估計是世子妃。他心裏有一絲訝異,沒想到世子妃居然還精通醫術!
南宮玥也料到他們多半會猜到自己的身份,但并不在意,鎮南王府之名本身就帶着一種威懾,尤其在這南疆之地。
出了藥鋪後,南宮玥打算先回趟林宅,一方面,她想與外祖父再商量一下那張新方子,另一方面,還也把韓绮霞送回去。
沒想到馬車剛馳到中正街上,坐在車轅上的畫眉突然欣喜地說道:“少夫人,大姑娘,奴婢看到傅三公子了。”
她的聲音傳入車廂,讓姑娘們都不禁一喜,她雀躍地湊到了窗邊,挑開簾子往外看去,果然前方正有幾人策馬而來,領頭的那個再熟悉不過,正是傅雲鶴。
傅雲雁迫不及待地叫停了馬車,挑簾下去,對着前方的傅雲鶴大力地招了招手:“三哥!”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舉止吸引了多少路人的目光。
傅雲鶴循聲看了過來,清澈烏黑的眼眸在灼熱的眼光下熠熠生輝,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靥。
他對着身後随行的兵士說了幾句,便往南宮玥她們的馬車過來了。南宮玥幾個都透過窗子跟他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
傅雲雁有好多問題想問傅雲鶴,但此刻這人來人往的中正街顯然不是什麽合适的場所。
傅雲鶴笑了,率性地說道:“相逢不如偶遇,六娘,大嫂,霞表妹,還有霏妹妹,走,我請你們吃飯去!”
傅雲雁忙不疊撫掌道:“阿玥,霞表妹,阿霏,你們可别跟我三哥客氣。”
傅雲雁又上了馬車,一行人一起調轉方向去了踏雲酒樓。
馬車在酒樓門前停下,小二一看到馬上的傅雲鶴,立刻殷勤地笑了,招呼道:“傅三公子,您好些日子沒來了,請請請。”他說話的同時,南宮玥等人也在丫鬟的攙扶下陸續下車。
南宮玥、蕭霏和傅雲雁之前随蕭奕來過一次踏雲酒樓,因此小二也是認識她們幾個的,對着一幹貴客是小心翼翼、畢恭畢敬。
唯有突兀的韓绮霞引來他好奇的眼神,瞧這位姑娘的衣着打扮膚色,不像是有身份的府邸出來的姑娘啊!可是這姑娘偏偏又與世子妃、蕭大姑娘極爲熟絡,小二哥也不敢小觑。
比小二的表情更複雜的是傅雲鶴,自從當初韓绮霞在駱越城外與他們分道揚镳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她,雖然上次六娘到開連城的時候,也曾悄悄與她提起過霞表妹的近況,卻不如親眼所見顯得有震撼力。若非是韓绮霞與南宮玥幾人在一起,他幾乎是不敢認她了,一頭烏黑的辮子,一身簡練的青色衣裙,身上沒有戴一點飾品,曾經如玉的肌膚也被曬成了小麥色……
可是她卻還是那麽坦然,沒有因此就躲避他的視線,甚至笑容比以前更爲燦爛自信。這還是他那個曾經溫婉端莊,卻帶着些怯懦的霞表妹嗎?
傅雲鶴從她身上仿佛感受到了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力量,他也笑了,迎上她的笑意盈盈的雙眸。
“幾位客官這邊請!”小二殷勤地将他們一行人迎到了二樓最好的雅座中。
衆人随意點了些菜後,小二先給他們上了些熱茶點心,就機敏地退下了。
傅雲雁已經忍了許久,終于迫不及待地問坐在她右手邊的傅雲鶴:“三哥,你怎麽突然回駱越城了?”傅雲鶴駐守在開連城已經一個多月了,選在南涼和南疆軍交戰的時候回來,莫不是……
傅雲雁心跳加快了一拍,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雖然說早在當初傅雲鶴跟随蕭奕來南疆的時候,她就知道傅雲鶴很有可能會再次上戰場,可是事到臨頭,又忍不住心生一種複雜的感覺,一方面她羨慕三哥可以征戰沙場,爲大裕殺敵,但另一方面又不禁擔憂他的安危,擔心此去一别就是永别。
她飛快地看了南宮玥一眼,阿玥也是一樣吧,哪怕她表現得再灑脫,也一樣會擔心阿奕吧!但是阿玥卻那麽努力地成爲阿奕的後盾,在後方努力爲他和出征的南疆軍去盡一份力量。
有妻如此,是阿奕的福氣!
有友如此,亦是自己的福氣!
傅雲雁若有所思地笑了,嘴角又勾起了一抹灑脫的微笑。
傅雲鶴敏銳地感受到妹妹身上的微妙變化,看了她一眼後,簡明扼要地答道:“六娘,我前幾日得了大哥的調令,就即刻趕回來了,應該還會在駱越城待上幾日。”傅雲鶴說得含糊,沒有說原因。
傅雲雁明白傅雲鶴此行應該是有什麽任務,但是事關軍機,她也不好再追問什麽。
南宮玥微微垂眸,她知道的比傅雲雁多一點,心裏已經猜到傅雲鶴此行來駱越城十有八九是在等那批連弩,待連弩制好後應該就會押着一起送到戰場上。
這時,小二在門外叩響了雅座的房門,跟着一溜熱騰騰的菜肴便一一上桌了。
傅雲鶴笑眯眯地招呼道:“大家别客氣,都多吃點!”說着,他看向了坐在傅雲雁另一邊的韓绮霞,“霞表妹,尤其是你,來了南疆後,清瘦了好多。”
“鶴表哥,我如今吃得可比以前多多了,你别看我瘦了,但是精幹了。”韓绮霞笑道,令傅雲鶴又是一陣詫異,霞表妹好似比以前活潑了許多!
仿佛在驗證他心裏的想法,隻見韓绮霞捧起了跟前的茶杯,爽利地說道:“鶴表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等你大勝歸來,再請我、玥妹妹還有霏妹妹來此用膳!”
傅雲鶴怔了怔,拍着胸膛應下了,心裏不知道第幾次的感慨:霞表妹真是太不一樣了。
這一頓午膳吃得暢快,用過午膳,傅雲鶴和南宮玥她們先把韓绮霞送回了林宅,因着傅雲鶴還要趕回去向詠陽大長公主請安,南宮玥便沒有再久留,隻和外祖父約好明日再來,就與衆人就一起回了碧霄堂。
“鶴哥兒!”
詠陽見到傅雲鶴很是高興,笑得眼角、嘴角堆出了深深的笑紋。
衆人一一給詠陽見了禮,詠陽對着傅雲鶴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然後拉着他的手,仿佛他六七歲時一般,諄諄叮囑道:“鶴哥兒,别的祖母也不與你多說,須嚴記不可貪功冒進。”
不用問,詠陽就猜到了傅雲鶴這次回駱越城定然需要奔赴戰場,她心裏說不憂心,那是假的。可是傅家不能永遠依靠在她的蔭萌下,傅雲鶴想要有所作爲,就必須用軍功去掙得屬于他自己的榮耀。
詠陽雖是婦道人家,但是作爲一個曾經叱咤沙場的将領,她比誰都要懂這個道理。
一時間,客院的堂屋中,氣氛有些凝重。
“祖母,我會記住您的話的。”傅雲鶴一臉慎重地說道。
詠陽欣慰地一笑,話鋒一轉道:“鶴哥兒,玥兒,我和六娘打算十日後啓程回王都了。”能在她們啓程前再見傅雲鶴一面,對詠陽而言,也算是意外的驚喜了。
“詠陽祖母……”南宮玥雙目微瞠,嘴唇動了動,心裏不免有些不舍。
“玥兒,本來多留幾日也無妨,但是……”詠陽笑吟吟地看了傅雲雁一眼,“六娘的婚期将近,也該回去準備準備了。”
說到婚期,連傅雲雁臉上都不由染上一抹飛紅,但很快她就又變得落落大方,笑道:“下一次阿玥你見到我的時候,可就要改口了!”
她一點都不害臊的言行逗得姑娘們都掩嘴笑了,而傅雲鶴卻是連連搖頭,那表情仿佛在說,我怎麽會有這麽一個妹妹!所幸以後,這就是阿昕的煩惱了!
堂屋内的氣氛又因爲傅雲雁的三言兩語變得輕松愉快了起來。
南宮玥想了想後,提議道:“詠陽祖母,不如這幾日,我和霏姐兒帶您在駱越城四處走走如何?”
南宮玥這麽一提,蕭霏立刻想到了什麽,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興緻勃勃地說道:“大嫂,我知道有個地方詠陽祖母和六娘一定喜歡!”她頓了頓,說道,“過兩日就是駱越城一年一次的馬市了,在馬市裏會有不少馬場的人趕來賣馬,還會由馬會的人舉行一個相馬的活動,很是熱鬧。”
聽到“相馬”二字,傅雲雁頓時眼睛一亮,烏瞳熠熠生輝,好奇地問道:“怎麽相法?”
詠陽也看了過來,眼中露出一絲興味。
蕭霏理了理思緒,解釋道:“馬會的人會把各家馬場提供的數百匹馬兒圈圍起來,由相馬者在圍欄外相馬,凡是挑中後,就要以二十兩銀子買下,好壞不論。不過,每年馬會的人都會在其中混一兩匹極品馬,去年,有人得了一匹汗血寶馬,前年有人相到了一匹照夜玉獅子。”像汗血寶馬和照夜玉獅子這樣的極品寶馬,當然不是區區一百兩可以買到的,甚至是千金難求,因此這一年一度的馬市也吸引了不少投機取巧的人前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因此一飛沖天。
“這倒是有些意思。”詠陽笑道。
傅雲雁忙不疊地往詠陽那邊湊了湊,“祖母,那我們不如一起去看看吧?一定會很好玩的!”
這丫頭,就知道玩……傅雲鶴眼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在心裏爲南宮昕掬了一把同情淚。
姑娘們三言兩語就定下了後日的行程。
詠陽含笑着和樂融融的幾人,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然後對傅雲鶴道:“鶴哥兒,你既然來了碧霄堂,還是過去王府那邊給王爺請個安吧。”鎮南王是傅雲鶴的長輩,又是王府之主,更是南疆軍的最高主帥,無論是哪一重身份,傅雲鶴都該過去一趟請安。
南宮玥含笑道:“詠陽祖母,我先讓畫眉去外書房那邊通報一聲,看看父王是否有空見阿鶴。”
詠陽點了點頭,畫眉便領命而去,穿過碧霄堂側邊的小門,去了王府那邊的外書房。
“桔梗姐姐!”畫眉親熱地對着一個着青蓮色雲紋妝花褙子的丫鬟福了福,這丫鬟是王爺書房伺候裏的大丫鬟桔梗。
畫眉條理分明地道明了來意,桔梗卻是面露遲疑之色,最後還是說道:“畫眉妹妹,你且在這裏候上一候,我去請示王爺。”
桔梗轉身進屋,才挑簾,就聽到一個女音氣呼呼地說着:“……弟弟,世子妃那些個綿裏藏針的話分明就是在故意羞辱我和蘭姐兒啊!我和蘭姐兒好心想做點善事,卻落個這樣的下場,是何道理!這個世子妃真真是目無尊長,不把我這個姑母放在眼裏!你可要好好教訓教訓她才行。”
眼看着喬大夫人滔滔不絕地又是抱怨又是告狀,桔梗隻得垂首靜立在一旁,等待合适的時機。
鎮南王被喬大夫人尖銳的聲音嘀咕得頭都痛了,明明是霏姐兒不想收侄女的銀子,可是喬大夫人非要扯到世子妃身上,女人哪,果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也可以扯上關系,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擴大成目無尊長什麽的。
真是麻煩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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