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報上,宣平伯寫了百越發生兵變,二、三、五三位皇子自相殘殺,百越王聞訊後氣急暴亡,以至于唯一沒有被卷入的四皇子努哈爾撿了便宜,已經登基爲新的百越王。
宣平伯詳細的寫了百越的兵變、以及努哈爾上位的整個經過,字字铿锵,仿佛親眼所見一樣。若非蕭奕當時就身在百越,恐怕還真會信了。而現在,蕭奕不禁有趣地想到:這宣平伯還真是難言善道!想來是怕是覺得自己沒辦妥差事惹皇帝厭棄,所以才特意編了這麽一個故事?編得還挺有意思的,宣平伯真有說書先生的天賦!
蕭奕直接就把密報當話本子看了,看完後神情認真地向皇帝說道:“皇帝伯伯,據侄兒所知,百越的四皇子是衆皇子中最爲愚蠢魯莽的,怎會是他登上王位呢?”
皇帝微微皺眉,問道:“是有何不妥嗎?”
“侄兒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蕭奕眉鋒微蹙,有些爲難地說道,“不過,侄兒在南疆的時間也少,可能知道的不太準确吧……”
皇帝沉思了片刻,問道:“語白,你說呢?”
“臣以爲蕭世子所言有理。”官語白聲音清然的說道,“若單憑百越四皇子,哪怕百越國内局勢再亂,也不太可能會奪得王位。而且,據宣平伯的信來看,百越的六皇子應該還活着,六皇子乃是嫡子,有嫡子,又豈會立一個平日不甚出色的庶子呢。”
皇帝微微點頭,覺得官語白說得很是有理。
“所以……”官語白思吟着繼續說道,“若臣沒有記錯的話,與百越相鄰的除了我大裕外,還有南涼。”說着,他看向蕭奕道,“蕭世子可知南涼?”
蕭奕随意地說道:“印象不深,我隻記得以前祖父在世的時候好像有提起說,南涼新王野心勃勃,所幸與大裕還隔着百越,倒是影響不大。”
蕭奕的這席話讓皇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過了一會兒才又凝重地問道:“……難道是南涼在暗中擺步努哈爾?想要控制百越……對我大裕不利?”
“這隻是臣的猜測。”官語白憂心地說道,“可若真是如此,對大裕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你說得對,語白。是朕疏忽了。”皇帝不禁煩燥了起來,又一次後悔沒有早點聽官語白的話。若是他早些就命人去百越,先把努哈爾控制在手裏,再扶持他上位,現在百越就是大裕的屬國了,哪裏還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皇帝急切地問道:“那現在該怎麽辦?”
官語白思吟道:“依臣之見,現在的關鍵是要弄清楚是否是南涼在從中作梗。宣平伯既然人在百越,皇上大可發一封密函過去,着宣平伯查查此事……希望隻是臣多慮了。”
皇帝忙不疊地點頭應道:“語白說得有理,朕立刻讓人去知會宣平伯。”
皇帝确實是很着急,他趕緊讓劉公公準備筆墨,甚至當着蕭奕和官語白的面寫了一封密函讓劉公公着人給遠在百越的宣平伯送去,待做完這些後,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跟着,他又想起了什麽,略有所思地說道:“這麽說來,上次阿答赤這麽急忙忙的來找朕,想來也是得到了百越的消息。”皇帝不禁冷笑着說道,“朕就猜到事情沒這麽簡單。”
官語白不緊不慢地說道:“此來大裕的百越使臣團應是大皇子奎琅的人,而現在新王已撇開大皇子登基,這些使臣團自然是要着急。”
“這些南蠻子在我大裕也待得太舒坦了。”想到自己的兒子被百越蠱惑,居然做出構陷朝臣、通敵之事,皇帝對阿答赤等人就沒有任何的好感,先前還礙于大國風度,隻能強行忍着,但現在,既然百越已有新王登基,那他也沒必要再忍這些人了!
皇帝越想越惱,直接喊道:“懷仁,傳朕口喻,把阿答赤那些百越使臣全都押入刑部大牢,和奎琅做伴去。”
還沒等劉公公應是,官語白先一步開口了,說道:“皇上,依臣之見,此事還應再緩緩。”
皇帝輕訝道:“怎麽說?”
“臣以爲不如先等到宣平伯傳來百越的消息後再行定奪。”官語白一派儒雅,聲音溫和,帶着一種莫名的說服力,說道,“如果現在的百越真是被南涼所控,皇上您是會支持誰呢……百越王努哈爾,還是現在的大皇子奎琅?”
皇帝先是一怔,但随後就明白了官語白的意思,不禁陷入沉思。
若百越落在了南涼的手裏,那南涼随時都能越過百越向大裕開戰,如此對大裕而言,奎琅反而是個好的籌碼。大裕大可以以現在的百越王是僞王,真正的百越王奎琅向大裕求助爲由來扶持奎琅,如此既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又能不費一兵一卒讓百越内鬥,隻要南涼一日不整合百越,一日就不能與大裕開戰。
妙!實在是妙!
官語白的智謀果然讓人驚歎。
皇帝含笑着點頭,“語白所言甚是,那與百越的和談,朕還是交給語白……還有阿奕,你們兩人一同負責。”
兩人一同躬身領命,“是,皇上。”
皇帝想了又想,覺得把這件事交給官語白還是比較穩妥,便放下心來,臉上露出了笑容,吩咐劉公公道:“朕覺着有些餓了,讓禦膳房上些宵夜來……阿奕,語白,這麽晚了,你們也一起用些吧。”
蕭奕一臉的欲哭無淚,他能走了嗎?都好久沒見到他的臭丫頭了,還沒有抱夠呢……而且難得他今天的運氣這麽好!
蕭奕再怎麽不樂意,等他回到王府的時候也已經快子時了。
蕭奕輕手輕腳地進了屋,不想吵着南宮玥,隻得委屈的睡在了宴息室的炕上。
他透過隔窗看向内室,雖然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但心裏還是不免爲自己感到悲傷:難得臭丫頭松口讓他睡床,都怪皇帝也太會挑時間了……
明明炕燒得很暖,蕭奕還是覺得遠沒有抱着他的臭丫頭暖和。
他畢竟是累了,合上眼就沉沉地睡去,但隻睡了沒多久,他就習慣性地睜開了眼。
這麽多年來,除非是萬不得已,他每日都是卯時起來先去校場練武,再去用早膳。今天也沒有例外。
練完武後,他雖然是大汗淋漓,卻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他舟車勞頓了這麽多天。
在外書房的西稍間内用最快的速度沐浴洗漱後,帶着一身濕氣的蕭奕正打算出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吩咐竹子一起在書房内一陣翻箱倒櫃,總算被他從一個不知道鎖了幾年的箱子裏找出了一方青紫的石硯,隻見它石質細膩、幼嫩,石紋獨特,邊緣布滿石眼,制硯的匠人還根據石頭自身的紋路巧妙地雕刻了一尾鯉魚,一看就知道是上品的端硯。
端硯号稱“天下第一硯”,想必嶽父大人這種文人應該會喜歡吧?
蕭奕嘴角一勾,拿起這方石硯興沖沖地回了撫風院,心想着得趕緊拿去給臭丫頭看看才行。
他的步履輕快極了,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這個時間,也許臭丫頭還沒起身,自己還能和臭丫頭賴一會兒床,說說話,沒準還能趁機偷一記香……
他的笑容在他挑簾進入内室的那一刻,僵住了。
南宮玥已經起身了,此刻正坐在了梳妝台前,百卉正在幫她梳妝,這倒沒啥,他最多把百卉攆出去也就得了,問題是蕭霏怎麽會在這裏?!
這一次,他總算是管住了自己的嘴。
可就算是如此,他也沒能管住他的眼神,循聲看來的蕭霏一對上蕭奕的眼眸,就是眉頭一蹙。
眼看這兄妹倆又是彼此嫌棄地互相看着對方,南宮玥忙出聲解釋道:“阿奕,霏姐兒每天早上都會過來這裏陪我吃飯。”
蕭奕淡淡地應了一聲,心想:現在自己回來了,蕭霏若是識趣,就該知道小别勝新婚,不該來打擾他們夫妻相處才是。
蕭霏一眨不眨地看着蕭奕,意思是,我是來陪大嫂用早膳的,又不是和你!
這兩兄妹才見面就大眼瞪小眼,讓南宮玥覺得有些無奈,也有一些好笑。她正要開口招呼他們一同去用早膳,目光突然注意到蕭奕手上的石硯,驚訝地脫口道:“這莫不是端硯?”
一聽到“端硯”兩個字,蕭霏的眼睛是閃閃發亮,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方石硯。
蕭奕這才又想起了正事來,忙獻寶道:“阿玥,你看!這是我幾年前偶然得的一方硯台,剛才突然想起來了,就把它給翻出來了。”
南宮玥細細地打量着那方端硯,贊道:“這方硯石質細膩、嬌嫩、滋潤、緻密、堅實,乃是老坑硯石,端硯中的上品,硯中至寶。”
“大嫂,這可是書上說的魚腦凍?”蕭霏湊過來,指了指硯堂上白中有黃而略帶的青的一塊。
什麽魚腦凍?蕭奕一頭霧水,這不是在說硯台嗎?怎麽扯上魚腦了?
南宮玥沉吟着道:“《端溪硯史》中說:一種生氣團團,如澄潭月漾者曰魚腦凍。”她細細地觀察着硯堂好一會兒,歎道,“白如晴雲,吹之欲散;松如團絮,觸之欲起。這應該是上好的魚腦凍。”
蕭霏一聽,越發興奮了:“大嫂,聽說上品的端硯發墨快,研出的墨汁細滑,書寫流暢不損筆毫,書寫的字顔色經久不變,那可是文人墨士趨之若鹜的寶貝!”
蕭奕雖然聽得一知半解,但是至少知道這方端硯絕對是個寶貝,他殷勤地笑道:“阿玥,我把這方硯台送給嶽父,你覺得如何?”嶽父會喜歡吧?
南宮玥怔了怔,原來蕭奕特意把這方硯台翻出來是爲了送給南宮穆。南宮玥下意識地朝手中的端硯看去,然後微微笑了,笑得溫潤如水,點頭肯定地說道:“父親他一定會喜歡的!還會****拿來用!”
聞言,蕭奕笑得更歡了,昳麗的臉龐豔光四射。
在蕭霏的記憶裏,蕭奕從來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從來沒有見過他笑得如此燦爛,一時錯愕,怔怔地看着兄長。
這時,百合挑簾進來,幹咳了一聲後,禀告道:“世子爺,世子妃,大姑娘,早膳已經備好了!”
三人去堂屋用了早膳,之後,蕭霏回了夏緣院,而南宮玥則與蕭奕一起到了二門,當她看到滿滿一馬車的禮物時,不由眉頭一挑,朝蕭奕看去,無聲地道:這也太多了吧!
蕭奕挺了挺胸膛,振振有詞道:“我難得去一趟江南,自然應該給嶽父嶽母盡一份心意!”
他沒說的是,他其實是心虛啊!
他馬上要拐了嶽父嶽母的寶貝女兒,舅兄的寶貝妹妹遠赴南疆了,等他們知道的時候,恐怕是再多的禮物也換不得他們一個笑顔……
蕭奕就在這糾結内疚的複雜心态中坐着南宮玥的朱輪車來到了南宮府。
“三姑爺和三姑奶奶來拜年了!”
下人們争相告走,歡喜地把一箱又一箱的禮物搬下了馬車。
南宮晟、柳青清和南宮昕親自來二門相迎,一見兩人下了車駕,南宮昕興奮地上前幾步,“妹妹,阿奕!”說着,南宮昕上下打量着蕭奕,“阿奕,你又高了,瘦了!江南怎麽樣?常常聽娘親說江南水鄉,美不勝收,可惜我和妹妹還沒去過……”
江南啊……蕭奕飛快地睃了南宮玥一眼,若有所思。
一行人說笑着魚貫往内院而去,南宮玥和蕭奕自然是要先去榮安堂給蘇氏請安,巧的是,今日來拜年的女婿還有一人,或者說未來女婿,更爲妥當一點。
正堂中,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正坐在黃氏左手邊的一把圈椅上,隻見他一身雪白滾邊的藍色衣袍上繡着雅緻的雲紋,與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他五官俊逸讨巧,嘴角微微上揚,仿佛無時不刻都在笑着,那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輕佻,卻不招人讨厭。
黃氏喜笑顔開地看着未來女婿,顯然是心情不錯,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女兒南宮琳還被圈在莊子裏,連今年過年都不能回府……而等女兒出嫁後,自己又要被迫離府。
想到這裏,黃氏心中一陣陣的抽痛。
黃氏本來是被關在自己的院子,可當她聽說程絡來了後就鬧開了,大過年的蘇氏生怕她做出一些丢人現眼的事,心不甘情不願地就讓她來了。
黃氏對面,也就是蘇氏左側下首,則坐着南宮穆夫婦,他們見蕭奕随女兒一起進屋,都是面露喜色,但比他們還要激動的卻是另一人。
“大哥!”程絡一見蕭奕,便略顯激動地站起身來,這一聲叫喚倒是引來南宮府衆人疑惑的目光,那一個個眼神仿佛在說,蕭奕怎麽就成了程絡的大哥了?
南宮玥唇邊含笑,王都裏的這些纨绔小子們都稱呼蕭奕一聲“大哥”,她早就見怪不怪了。
蕭奕剛才在來榮安堂的路上已經聽南宮晟提了程絡與南宮琳的親事,以及他現在正在府裏的事,因此蕭奕并不意外見到程絡,笑着應了一句:“沒想到小絡子你竟然做了我的四妹夫,倒也是巧了。”
程絡誠惶誠恐地看了蕭奕一眼,見他并無不悅,又笑了,拱手道:“大哥,這真是緣分啊!”說來,程絡又覺得有些後怕,當初,一聽到母親竟然找了南宮府的二姑娘說親後,程絡吓得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大哥的二姐夫,這個自己可當不起啊!還是當個四妹夫就好!
“大哥,”程絡殷勤又熱絡地說道,“我還不知道你從江南回來了呢。等得空了務必讓我和阿柏他們給你接風啊。”幸好昨晚母親催促他來南宮府拜年,否則他還遇不上大哥呢!
看着未來女婿似乎與蕭奕關系還不錯,黃氏心中歡喜極了,越發覺得這門婚事合該就是屬于女兒南宮琳的。
之後,蕭奕一一給蘇氏、南宮穆夫婦都拜了年,南宮玥也都給長輩們請了安,衆人才剛坐下,丫鬟又來禀告道:“大老爺和利公子過來了。”
利公子?南宮玥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這又是誰?莫不是……
她隐隐猜到了什麽,以詢問的目光朝身旁的母親林氏看去,林氏微微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大體是這位利公子名叫利成恩,今天十六歲,家中有個寡母,是大伯南宮秦的學生,他年輕輕輕,已經是一名舉子,顯然天資聰穎,将會參加今科會試。南宮秦覺得這位學生才學品性都不錯,便試探了幾句……昨兒才剛和南宮琰交換了庚帖,如今這位利公子也算是南宮府的半個女婿了。
南宮秦很快在丫鬟的引領下進屋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中等身量的少年,身着一襲簡單的青色衣袍,大概七八成新,看來家境應該比較清貧。他外貌隻是周正,嘴角帶着一絲讀書人特有的倨傲,也難怪,十六歲便已經是舉子,也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了。
在南宮秦的介紹下,那利公子一一給衆人見禮,輪到程絡的時候,他笑嘻嘻地直接站起身來,随意地拱了拱手道:“見過二姐夫!”
相比下,利成恩顯然一闆一眼,每一個動作都做到禮數十足:“見過四妹夫。”
程絡看了看利成恩,又看了看蕭奕,惋惜地歎道:“可惜大姐夫今日沒來,否則可就是南宮府的四個女婿齊聚一堂了。”頓了頓後,他提議道,“大姐夫腿腳不便,有道是:‘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我們三個待會兒一起去建安伯府探望他如何?大哥,二姐夫,你們覺得如何?”
大哥?這是什麽稱呼?鎮南王世子不是南宮府的三姑爺嗎?利成恩微微皺眉,覺得程絡有些不知禮數。更何況,到别人府上拜訪自然是要提前下拜帖,像現在這樣貿貿然過去,那豈不是成了不速之客?
他正想着是否該含蓄地提點幾句,卻聽蕭奕已經笑道:“小絡子,你這主意不錯,我也好久沒見大姐夫了,可今日我是特意來給祖母,還有嶽父、嶽母拜年的,哪有才剛坐下就走的道理?”
這還差不多……利成恩的眼神緩和了一些,看來這鎮南王世子還不算太荒唐。可惜下一瞬就聽蕭奕接着道:“我明日倒是有空,幹脆我們明日一起去找大姐夫喝酒如何?也好給大姐夫一個驚喜。”
“大哥說的是。”程絡早就習慣以蕭奕馬首是瞻,忙不疊附和道。
而利成恩的嘴唇已經抿成了一條直線,飛快地睃了蕭奕一眼。久聞鎮南王世子浪蕩不堪,輕佻無禮,看來傳言未必是空穴來風!
自己是文人,這兩位是勳貴,畢竟是天差地别的人,以後自己與這兩位連襟還是要适度地保持距離才是!說來這南宮府好歹是士林世家,怎就總和勳貴結親……實在讓人失望。
利成恩在想什麽,其他人卻是不知。
衆人在榮安堂又小坐了片刻後,蘇氏也沒多留南宮玥他們,放二房一家子去了淺雲院。
一進屋,蕭奕就殷勤地吩咐下人把他精心準備的那些禮物一項項拿了出來:紫砂壺、碧螺春和端硯是給南宮穆的;絲綢、首飾、繡線什麽的是給林氏;至于給南宮昕的是一把龍舌弓。
他的一番心意讓三人都是喜笑顔開,尤其是南宮穆果然如南宮玥所料般歡喜極了,愛不釋手地把玩着那方端硯,贊不絕口:“按之若小兒肌膚,溫軟嫩而不滑,秀而多姿;握之稍久,掌中水滋……阿奕,這方端硯實在是太過貴重了點!”說着,他臉上露出一絲糾結,一方面覺得不該收下如此珍寶,另一方面,又舍不得還給蕭奕。
蕭奕自然也看了出來,忙嘴甜地說道:“嶽父,古語雲:‘紅粉送佳人,寶劍贈烈士’,如此的好硯自然要送與嶽父這等愛硯惜硯之人才是!”
一句話說得南宮穆笑得合不攏嘴,光是這一方硯台就讓他足足把玩了近半個時辰,細細地賞鑒着它的每個石紋,每一處的質地、手感……
林氏不由得掩嘴輕笑,也打開了蕭奕送給她的禮物,當她看清匣子中的那些真絲繡線時,不禁歡喜道:“這,這是江南流芳閣的繡線吧!”
所謂“千金難買心頭好”,林氏看着那一大匣子的繡線,容光煥發。
南宮玥都有些意外,蕭奕居然還知道母親喜歡流芳閣的繡線?她看向蕭奕,用眼神詢問。
蕭奕無辜地眨了眨眼,意思是,他是繞道去的江南,就是迅速地按着嶽父嶽母的喜好大肆購買了一番……這買的東西多了,自然有合人心意的。
一家人坐在一起便是有說不完的話,南宮玥和林氏說女紅、說管家,還說起了她最近教蕭霏女紅的事,說起意梅百合過些日子就要出嫁……而蕭奕與南宮穆父子說江南論朝堂,琴棋書畫什麽的,蕭奕雖然不敢與出身詩書世家的嶽父、舅兄相比,但也是讀了好些年、學了好些年,總還是說的上的,蕭奕甚至還和南宮穆下了一盤棋,隻不過當然輸了。他本來就輸給官語白輸慣了,再者,輸給嶽父也沒啥好丢臉的,甚至自覺得讨好了嶽父,投子認負後,很是奉承了嶽父一番。
南宮穆隻覺得蕭奕雖然棋藝隻是尚可,總算棋品不錯。
這一日,待兩人回到鎮南王府時,日頭已經西斜,但是兩人都默契地沒打算改變原定的計劃,回撫風院換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後,便再次出府了。
這一次,目的地乃是王都外的西山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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