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那些姑娘們嬌俏的歡聲笑語,太後也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
“百索。”
南宮玥丢下一張牌後,接下來就是原玉怡了,可是她抓了張牌看着自己的幾張牌,卻是許久沒有動靜。
她對面的傅雲雁忍不住催促道:“怡表姐……”
原玉怡咬了咬牙,終于把抓的牌丢了下去,誰知下一瞬,便見太後揭了張牌,然後眉開眼笑道:“哀家和了。”
原玉怡和傅雲雁的肩膀一起耷拉了下去。
“不打了,不打了……”原玉怡嬌嗔着把手中的葉子牌向桌上一丢,嘟着嘴耍賴道,“打了小半天,就見我老是輸,外祖母,我那點脂粉錢都要輸光了!”
原玉怡是太後嫡親的外孫女,也是唯一的外孫女,在場的幾位姑娘大概也隻有原玉怡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地向太後耍賴、撒嬌了。
坐在她身旁的太後點了點她的額頭,笑得眼角嘴角的笑紋都出來了,道:“瞧你這财迷樣,攏共還沒一百兩銀子。你娘才給你那麽點脂粉錢?那外祖母倒是好好說說你娘去!”
傅雲雁笑眯眯地說道:“太後娘娘,這還不明白嗎?怡表姐這是想賴賬呢!”
原玉怡吐了吐舌頭,撒嬌地搖了搖太後的胳膊,“外祖母,我可是您嫡嫡親的外孫女,您可不能給我計較啊!”她一副“我就是打算要賴賬”的無賴樣。
太後眉間眼稍都是笑意,又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丫頭片子。”
見狀,傅雲雁故意在一旁拆原玉怡的台,“怡表姐,你賴了太後娘娘這邊的賬,那阿玥這邊可怎麽辦啊?”
今日打了小半天的葉子牌,輸的最慘的是原玉怡,其次就是傅雲雁,太後是最大的赢家,而南宮玥也小赢了不少。
唔……
傅雲雁若有所思地看着南宮玥赢的籌碼,說實話,她懷疑阿玥應該是在讓着太後!原來阿玥連打葉子牌也這麽厲害啊。
傅雲雁這麽一說,原玉怡可憐兮兮的目光立刻又看向了南宮玥。
南宮玥失笑,原玉怡自然不可能缺這麽點銀子,隻是在逗她們開心而已。她故意佯裝思考了許久,正要開口就聽“砰”的一聲脆響聲從碧紗櫥的方向傳來。
原玉怡的鼻頭動了動,道:“好香啊!這是什麽味道?”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都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如天山流淌的甘泉清冽,如雪山白蓮般清雅舒心。
太後眉心微蹙,淡淡地道:“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宮女挽秋忙領命去了,不一會兒,她便又回來了,身後還多了兩個姑娘,一高一矮,高的那個正是三公主,而矮的那個才五六歲,生的一張白皙圓潤的蘋果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脖子挂着一個福壽紋長命鎖,她身上穿了一襲明亮的繡有荷紋的紫色裙衫,更是顯得活潑俏麗,正是四公主。
挽秋附耳在太後耳邊說了一句,太後淡淡地掃視了三公主和四公主一眼。
四公主神情不安地擡眼看了看太後,又把圓圓的蘋果臉垂了下去,“皇祖母,是,是霧兒……不小心打壞了……”
她緊張地跪了下去,等待着太後的斥責,誰知太後不以爲意地笑道:“不過是摔壞一瓶香水,難不成皇祖母還會因爲這點小事就怪你不成!”說着給宮女使了個眼色,“還不快扶四公主起身,看看人有沒有傷着。”
宮女忙不疊去扶四公主。
“霧兒謝過皇祖母。霧兒不曾傷着。”年幼的四公主奶聲奶氣地說道,在宮女的攙扶下靈活地站了起來。
不止是四公主松了口氣,三公主亦然。剛才太後與南宮玥她們打葉子牌,太後便随口吩咐三公主帶着妹妹去玩,如今四公主闖禍,三公主也怕因此被太後遷怒,覺得她連四公主這個小娃娃也照顧不好。
三公主心裏釋然,忙跟着認錯道:“皇祖母,是我沒看好四皇妹,這才不小心打翻了香水。”
三公主俯首屈膝,沒注意到太後看着她的眼眸中帶着一絲不悅,心裏覺得三公主這麽大人的了,竟然還沒四公主一個小孩子知道何爲知錯就改。
南宮玥眉稍微動,眸光閃了閃,忽然笑吟吟地說道:“太後娘娘,這香水的味道很是别緻,清幽淡雅,玥兒還是初次聞到這種香味。”
太後含笑道:“玥兒,你的鼻子倒是靈巧,這香水乃是藩外進貢的,我大裕卻是不曾有的。”
一聽說是香水竟然還如此稀罕,原玉怡不由也聞了聞,贊道:“外祖母,這香味雖淡,卻持久留香,确是佳品。”
太後大方地笑道:“喜歡的話,那就每人帶一瓶回去。”說着,她就吩咐宮女取來了幾瓶香水,在場的幾位姑娘人手一瓶,其中也包括五歲的奶娃娃四公主。
姑娘們都行禮謝過了太後,看着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站成一排,太後笑得慈愛極了,整個人仿佛也年輕了好幾歲。
打了幾圈葉子牌,姑娘們又在長秋宮陪着太後說了一會兒話,見太後面露疲态,這才一一告退。
南宮玥與傅雲雁她們分道揚镳後,便帶着百卉回了靜月齋。蕭奕還未回來,屋子裏靜悄悄,空落落的,南宮玥走入内室中,讓百卉把太後賞的香水交給了她。
南宮玥打開香水瓶子後,倒了些許進一個白瓷茶杯,放在鼻端細細地嗅了一會兒,這才若有所思地擡起頭來。
就算百卉起初以爲南宮玥隻是喜歡這香水,現在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壓低聲音問道:“世子妃,這香水可是有什麽不對?”
她的心口漏了一拍,這可是太後禦用之物啊。
想到太後這段時間一直身子不适,皇帝更是頻頻招南宮玥爲太後診治,有些話雖然南宮玥不曾直言,百卉心裏也隐隐有了揣測。
想到不止是南宮玥得了這香水,百卉擔憂地急急道:“世子妃,那傅六姑娘和流霜縣主也……”
“不礙事。”南宮玥眸光微冷,起身打開了一旁的窗戶,“隻用這香水的話……”
百卉心中一凜,體會到了南宮玥的言下之意。
這時,外面傳來百合行禮的聲音:“見過世子爺。”
蕭奕回來了!南宮玥面上一喜,百卉福了福身,也沒說什麽,立刻識趣地退了出去,與蕭奕交錯而過。
“臭丫頭,”蕭奕笑眯眯地往南宮玥走來,正想問她今日如何,卻見她面色凝重,知道必然是有什麽事,語鋒一轉,“臭丫頭,發生了什麽事?”
南宮玥便把今日四公主在太後的長秋宮裏打翻香水的事說了一遍,最後緩緩道:“阿奕,我确信這香水裏加了長生花。”
之前南宮玥在太後用的頭油裏發現了莫罕草,莫罕草與長生花的共同特點是它們都帶有一股清香,兩者分開使用俱是無毒無害,可若是兩者一起使用,就會産生一種輕微的毒素,偶爾聞上一兩次無妨,可若是天長日久的使用,積累的毒素會足以緻命。
這種毒素會讓人的身體漸漸虛弱,太後本就年紀大了,虛弱一些也不會太引人注目,直到步入死亡,恐怕也隻會當作是年紀到了的緣故。
莫罕草與長生花都非常見之物,若說是巧合,那恐怕連三歲小兒都不會相信。
蕭奕目光沉沉,但很快就把這些煩心事抛諸腦後,爲這些事耽誤了他和臭丫頭的獨處時間,那實在是得不償失!
他笑眯眯地對南宮玥道:“不說這些事了,臭丫頭,你今日去太後那裏呆了半天了吧?都幹什麽了?”
南宮玥從善如流,答道:“也就是打了會葉子牌。”
葉子牌?蕭奕眼睛一亮,饒有興緻地問道:“你赢了還是輸了?”
南宮玥含蓄地說道:“還好吧。怡姐姐和六娘輸得比較多。”
她這麽一說,蕭奕心裏有數了。打葉子牌是四人一桌,既然原玉怡和傅雲雁輸得比較多,但也就說南宮玥和太後必然是赢家了。他的臭丫頭素來不争強好勝,以她的性子必然不會特意去赢太後。
蕭奕毫不吝啬地誇獎道:“臭丫頭,沒想到你的葉子牌打得還不錯嘛。”他心裏還是有幾分意外的,畢竟南宮家乃是詩書世家,葉子牌什麽的實在好像跟南宮家扯不上邊。
南宮玥謙虛地拱了拱手道:“尚可尚可而已。”她想到了什麽,掩嘴笑了,兩眼彎如新月,“以前過節的時候,我和爹娘還有哥哥常常關起院門一起打葉子牌。”
蕭奕怔了怔,嶽父大人一貫在他眼裏都是風光霁月的讀書人,實在不敢想象他打葉子牌的模樣,眼中笑意更濃,又問:“那你們四人誰最厲害?”
南宮玥神秘地笑了笑,說出一個讓蕭奕更意外的答案:“哥哥。”
蕭奕瞬間恍然大悟,嶽父嶽母哪裏是喜歡打葉子牌,怕隻是爲了陪大舅子南宮昕打牌吧。也是,大舅子自五歲便智力受損,這些年來嶽父嶽母也委實不易,幸而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
蕭奕嘴角一勾,俯身湊近南宮玥,故意壓低聲音道:“臭丫頭,想不想赢阿昕?”
聽出他語氣中帶着一絲自傲,南宮玥順着他的話道:“當然想。”
蕭奕挺了挺胸道:“那還不趕緊拜我爲師?”
南宮玥故作遲疑,上下打量着他道:“想做我的師傅可沒那麽容易,你擅長什麽?”
蕭奕得意洋洋的說道:“葉子牌、擲棋、牌九、樗蒲、馬吊牌……隻要你說的上來的,我無一不精,那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否則那群纨绔公子如何會心甘情願叫他大哥?……不過如果對上小白的話,恐怕還真有些不好說。
他想到了什麽,對南宮玥道:“臭丫頭,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回。”他也不給南宮玥說話的機會,右掌在窗框上一撐,便敏捷地跳了出去。
南宮玥有些好笑地倚窗而坐,沒一會兒,蕭奕便像一陣風似的又回來了,手裏多了一個竹筒制的骰蠱。
他另一隻手一攤,便見手掌上有六粒白玉骰子,小巧精緻,讓人看着就想拿來把玩一番。
蕭奕利落地把六粒骰子丢入骰蠱中,然後右手便靈活地晃動起來,六粒骰子在骰蠱中相互碰撞着,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有聲。
蕭奕耳朵微動,像是在傾聽什麽。
他隻是那麽随意地搖了幾下,就把骰蠱平放在案幾上,眼尾一挑,妖豔魅惑,像是在說,打開看看吧。
南宮玥乖乖地做了,一打開後,幾乎是傻眼了。
隻見那六粒骰子豎直地疊在了一起,最上面那一粒上的那一點殷紅似血。
南宮玥張目結舌地看着,蕭奕随手撥了撥散落在胸前的頭發,又道:“把它們一粒粒地拿下倆看看。”
南宮玥又乖乖照做了,這才發現這下面的五粒骰子竟然也都是同樣地“一點”朝上。這一手也稱得上神乎其技了,不愧是纨绔圈的老大啊。
南宮玥難得眼中露出一絲敬意,蕭奕頓時得意得尾巴都要翹了起來。
“怎麽樣?夠格當你師傅了吧?”
南宮玥忙站起身來,彈了彈衣角,又拂了拂衣袖,然後優雅地學書生拜師道:“徒兒參見師傅。”
蕭奕眉頭一挑,桃花眼熠熠生輝,幹咳了一聲道:“我說徒兒啊,爲師也不是随便收徒的,這束脩可得好好談一談啊。”
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她啊。南宮玥不由失笑。
南宮玥的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突然湊過去在他頰上親了一下,笑吟吟地看着他道:“這樣夠不夠?”
蕭奕早就心花怒放,卻硬是按捺住,故作嚴肅道:“這怎麽夠呢?”說着又指了指另一邊臉頰。
南宮玥甩了他一臉帕子,嗔道:“想得美。”
那嬌滴滴的樣子讓蕭奕一陣蕩漾,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都酥軟了下來,恨不得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在蕭奕看來,他雖然不明白爲什麽,但世間女子大多在及笄後才會成親一定是有道理的!他可不能因爲自己一時心急而傷了他的臭丫頭。
反正都等了這麽久了,也不差這十個月……
好吧,還有十個月。
蕭奕默默地歎了口氣,在心裏又數了數日子,隻能再歎一口氣。日子怎麽就過得這麽慢呢!
他若無其事地把骰子又放回了骰蠱,向南宮玥招了招手,手把手地教她搖起了骰蠱來。
接下來,便聽那搖骰子的聲音、兩人的說笑聲時不時地傳出内室……整個靜月齋的氣氛都歡快活躍了起來。
外面的百卉和百合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是笑意濃濃,百合故意壓低聲音歎道:“哎,世子爺這是要把世子妃也變成一個賭徒嗎?”
……
南宮玥當日就将香水之事禀報了皇帝,皇帝當時臉都黑了,急急地就讓劉公公招來了陸淮甯。
而那之後,皇帝更着借着名頭把太後那裏的香水全拿走了,同時急召了内務府總管來應蘭行宮。甚至就連官語白也被連夜宣召。
一切都在暗中悄悄進行,盡管皇帝什麽也沒有說,但臉色一直陰沉沉的,讓随侍的大臣們都感到了一些不安,不禁紛紛揣測,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陸淮甯一路追蹤溯源,香水是由藩外進貢的,而頭油則來自江南。
在最初發現是頭油出了問題後,陸淮甯便命副指揮使親自帶人去了江南,隻是來往需要時日,暫時還沒有消息傳來。至于這香水,并不像頭油那樣經過的多人之手,陸淮甯私以爲,會是極好的切入點。隻是爲了不打草驚蛇,一切都需要悄悄查證,這就不是三兩日就能有所收獲的。
皇帝一方面責令其迅速去查,一方面暗自慶幸,幸虧讓南宮玥發現了端倪,否則太後的性命恐怕難保。
于是,皇帝随便找了個由頭,大番的賞賜就進了靜月齋。
那些大臣勳貴們看在眼裏,他們早知道鎮南王世子頗受聖恩,卻沒想到竟榮寵至此,這還哪裏像是個質子,倒像是皇帝的親侄兒似的。
外界的一切紛擾都沒有影響到住在靜月齋中的南宮玥,她每日也就與傅雲雁,原玉怡她們幾個相熟的姑娘串串門,一起結伴在應蘭行宮裏遊玩,過得怡然自若。
同在應蘭行宮,眼看着南宮玥春風得意,白慕筱卻終于按耐不住了。
這幾日來,白慕筱在行宮裏的日子越來越難熬,就連份例裏的冰都被克扣了,讓她在這悶熱的八月隻覺心火難耐。
她雖然不想依靠男人,可是,她不得不承認,現在唯一的依仗就是韓淩賦了。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得讓韓淩賦回心轉意。
這麽想着,白慕筱的心裏一陣悲哀,她的愛情已經越來越難以平等了嗎?
碧痕早就爲她打聽好了韓淩賦回自己宮室的必經之路,于是,白慕筱早早的就候在了那裏,一身月白的衣裙在微風中搖曳,衣袂飄然,如垂柳拂水。
當見到她的時候,韓淩賦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外,脫口而出道:“筱兒?!”
自從兩人相識相知相戀以來,一直以來都是他放低了姿态去就着白慕筱,這還是第一次,白慕筱主動來找他。
韓淩賦心中不由一陣蕩漾,但緊跟着又想起了中秋那晚的事,又是心中一沉。
他在意的并不是筱兒讓他丢臉了,而在意的是,筱兒騙了他。
一直以來,他都如此相信筱兒,對于她的每一句話都不曾懷疑,可是筱兒卻欺騙了他!
他被他最愛的女人騙了……
這些日子以來,這個認知一直在他腦海中回蕩,讓他心痛無比。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去找筱兒問個明白,卻又一次次地猶豫了。
如果筱兒真的承認欺騙了他,那也不過是令他覺得更失望而已!
白慕筱緩緩地走過去,在他面前停下,雙目一霎不霎地看着韓淩賦。
兩人深深地看着彼此,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停駐。
白慕筱的眼中浮現一種濃濃的悲傷,水光閃爍,“你連問都不願意問我嗎?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也不願給我嗎?”
韓淩賦眸光微動,幾乎想要去相信她,可是那一晚的種種疑點都不容忽視,更不是白慕筱三言兩語可以敷衍過去的。
白慕筱深吸一口氣,說道:“如果我說,這一切都是爲了你,你相不相信?”
爲了他?韓淩賦不禁愣了神,不明所以地看着白慕筱。
白慕筱苦笑了一下,說道:“雖然我是自作主張了,可我原以爲就憑我們之間的感情,你一定不會像其他那樣疑我,可誰知……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來找我,你卻一次也沒有來。也許是我錯了,你對我也不過如此罷了。”她說完轉身就要離開,纖細的身形中帶着一絲決絕,仿佛走後便再也不會回頭。
“筱兒!”韓淩賦忍不住出手拉住了她的手,隻覺得觸手滑膩柔軟,讓他心中一軟,“不是你想得那樣的,我隻是、隻是……這幾****也不好過,我想去找你,又害怕,怕你怪我那天沒有幫你說話。”
白慕筱長長地歎了口氣,輕聲道:“我怎麽會怪你,這是我自己決定的事,早就料到會有怎樣的後果了。……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所做的詩詞全都是剽竊來的?那你能告訴我,這些詩詞真正的出處在哪兒嗎?莫非你認爲真如他們說的那樣,是一位落第的書生所做嗎?殿下,其他的暫且不論,錦心會上乃是現場出題,我哪能事先知道題目,還特意讓人做好背誦下來?”
白慕筱所說的這一些确實是韓淩賦近日百思不得其解的,而親耳聽她這麽一說,韓淩賦不禁再次深思起來。方才筱兒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難道他真得誤會了什麽嗎?
白慕筱一直注意着韓淩賦的神色,微微松了一口氣後,繼續說道:“……殿下回想那一日,難道就沒有别的發現嗎?”
“别的發現?”韓淩賦眉頭微皺,說道,“你指的是……”
“安逸侯和鎮南王世子。”
韓淩賦一怔,還不等他開口,白慕筱又繼續說道,“那日分明就是安逸侯與鎮南王世子共同設下的一個局。殿下,當日連弩之事若非安逸侯橫插一腳,怎會失敗?自從您上次與我說起聖壽那日的經過後,我便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是百思不得其解。您與安逸侯素來無怨無仇,他爲何要刻意來針對您。直到中秋那日……作詩一事是鎮南王世子所提,可是後來,卻是又是安逸侯來橫插一腳……一次可以說是偶然,兩次就不是偶然了。”
白慕筱眼眶濕潤,看着韓淩賦說道:“所以,我臨時就想要試探一番,便假裝沒有去改最後兩句的平仄,想看那兩個人的反應。而正如我所料,安逸侯真得和鎮南王世子結黨。殿下,他們聯合起來是想要對付您啊!”
白慕筱的這番說辭是她細思了好幾日的,雖然并不缜密,但她相信,韓淩賦的注意力定會被“安逸侯和鎮南王世子結黨”一事吸引,而顧不上去想其他的。
果然,韓淩賦難以置信地問道:“筱兒,你說得可是真的?”
“我本來也不敢相信,可是,那日事情卻是明明白白的。”白慕筱見韓淩賦已經相信了,生怕他深究,連忙轉移了話題,說道,“……我知道沒有事先與您商議就自作主張是我的錯,可是,機會難得,若是錯過了那天的機會,恐怕再也沒有辦法試探出一二來了。這下,您應該知道,這兩年來,您是敗于何人之手的,我們真正的敵人是誰了。”
是啊……若非筱兒所說,他哪能知道蕭奕竟與官語白相聯合,難怪每次一旦有事牽扯到鎮南王府,他就會一敗塗地,原來是官語白在背後出謀劃策。筱兒爲了他,不惜忍辱負重,他卻還在疑心她,這實在不該!
韓淩賦愧疚地說道:“筱兒。委屈你了。”
“爲了您的大業,我委屈一些又如何呢?”白慕筱溫順地靠在他懷中,低聲道:“殿下,隻要您肯相信我,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兩人靜靜地倚靠在一起,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韓淩賦再次執起白慕筱的手,黑亮的眼眸舍不得離開她片刻,柔聲道:“筱兒,現在風清雲靜,我們一起去庭院裏散散步可好?”
白慕筱嫣然一笑,一雙清冷的眸子此刻柔情似水。
兩人手牽手緩緩漫步着,一種溫馨的默契若有似無地萦繞兩人之間。
白慕筱一雙烏眸熠熠生輝,如玉的肌膚更是仿佛在發光一樣。
她唇邊含笑,忽然開口說道:“殿下,鎮南王世子一直以來對您的好心招攬視而不見,反而因着鎮南王世子妃的挑撥,與安逸侯聯合起來,一次又一次地刻意針對您。鎮南王世子手掌重兵,而安逸侯的機智鬼神莫及,他們二人若是站在了殿下的對立面,勢必會影響殿下的大業,殿下可有想過該如何是好?”
一想到這個問題,韓淩賦便一陣煩躁,不由說道:“筱兒可有主意?”
白慕筱自信地笑了,“筱兒确實有一計,若是成了,殿下勢必可以在目前的困境中翻身。”
韓淩賦大喜,忙道:“筱兒快說。”
白慕筱勾起了笑,說道:“皇上現在頗爲信任鎮南王世子,若是我們破壞了這份信任,将會如何呢?”
韓淩賦暗自思吟着,若是父皇不再相信蕭奕,那對于蕭奕而言,想要在王都過下去,就必要重新尋一個倚靠在,而自己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而以後若有萬一,他也可以利用蕭奕手中的南疆兵權,強奪那個位置。
隻是,這事談何容易。
“我們現在可以利用便是鎮南王世子妃。”白慕筱的眼中透着濃濃的恨意,說道,“南宮玥醫術超群,素來頗得聖寵,甚至可以自由出入皇宮乃至禦書房都不會有人阻攔。而鎮南王世子對南宮玥又情意頗深,若是讓他知道他的妻子和皇上之間有了不清白,會如何呢?”
韓淩賦皺了一下眉,這樣的謠言恐怕還沒傳開,就會惹得父皇勃然大怒,實在得不償失。
“殿下,若不是謠言呢?”
“這怎麽可能。”韓淩賦搖頭,肯定地說道,“父皇不是這樣的人。”
“不是真的,咱們也可以把它變成真的……殿下請俯耳聽來。”白慕筱踮起腳來,在他耳邊細細地說着。
韓淩賦的瞳孔微縮,過了許久,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問道:“百越人可靠得住?”
“殿下。”白慕筱笑了,說道,“百越人自然不可信,但是,我們與他們也不過是在相互利用而已,隻要能達到目的就是了。”這一次,她必要讓南宮玥再也翻不了身!
“筱兒。”韓淩賦深情款款地說道,“你真是女中諸葛,你有在我身邊,我何愁大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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