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玥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懶洋洋的,就愛窩在冰盆的旁邊,足不出府。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都熱了許多,大部分的人家早在五月底的時候就用起了冰盆,到了七月裏,囤的冰就顯得有些不太夠了,王都的冰價一日千裏,幾乎達到了幾年來的頂峰。
蕭奕知道南宮玥畏熱,除了府裏冰窖囤得那些外,早早就命人出去采買冰,眼看着府裏的冰才剛用去一小半,就又有幾車送到了。
南宮玥的心裏暖洋洋的,歡喜地吩咐道:“放一半去冰窖,另一半送去南宮府吧。恒哥兒年紀小,上次娘親還說他近來每日夜裏都熱得睡不好,府裏正在四處買冰呢,這下正好。”
鵲兒笑着應了,匆匆着人去辦。
不多時,兩個婆子把新添的冰盆端了進來,放置好後,又低眉順眼地退了下去,與正進來的百卉擦肩而過。
“世子妃。”百合拿着一份紅帖進來,福了福身道,“給二皇子開府的禮單已經拟好了,您瞧瞧可還妥當。”
南宮玥接過,掃了一眼。
再過十日,二皇子就要離宮開府,而宗人府給三皇子定的時間則是在九月。
南宮玥唇角微勾,說道:“皇子開府,我和世子都不方便去。禮就送的稍微重些吧……我記得庫房裏有一個綠釉狻猊香爐,把它添上就差不多了。”
“是。”百合應聲,但沒有退下,而是又回禀道,“世子妃,方才白家着人送來帖子,說過幾日是白表姑娘的生辰,想請世子妃去。”
“請我?”南宮玥失笑着說道,“真虧他們想得出來……唔,這麽說來,錦心會後,白家對我那表妹倒是重視了許多呢。”
南宮玥不用想也知道,這樣的邀請絕對不會是白慕筱本人的意願,畢竟她們兩人現在相看甚厭。恐怕是白家想借着自己這個世子妃表姐爲白慕筱做臉,畢竟,待到三皇子開府後,白慕筱就要被擡進去了。
“去替我回了。”
百合應了,随後有些憤憤不平地說道:“白表姑娘不過是進皇子府爲妾而已,還想讓您去做臉。”
“這可不一定。”南宮玥笑了,搖了搖手指道,“白表妹這次也算是立了功,恐怕皇上多少會給她些臉面吧。”
百合驚訝道:“世子妃您是說……”
“我那白表妹這次恐怕将會以側妃之位入皇子府了。”南宮玥毫不在意地說着,她心知,對于白慕筱而言,側妃與妾其實并沒有多大的差别,白慕筱想要的永遠都隻是正妻的位置。她頓了頓,饒有興緻地說道,“端看三皇子妃這次聰不聰明了。”
百合瞪大眼睛,烏溜溜的眼中滿是好奇。
南宮玥幹脆地滿足了她的好奇心,說道:“若三皇子妃聰明些,順勢而爲,主動去求了把白慕筱的位份擡爲側妃,三皇子恐怕還會念她一兩分好,否則,哪怕她不同意也不可能改變這個結果。”
百合心有戚戚地說道:“奴婢突然覺得三皇子妃有些可憐。”明知道夫君的心在别的女人身上,卻還要假裝賢惠的去替他把人求回來,“那世子妃,您覺得三皇妃會不會真得去求?”
南宮玥随意地說道:“會吧,以她現在的處境,隻有讨好了三皇子才能進而攏住他的心。就算她自己想不到這一點,恐怕她娘家也會來勸她。”
正如南宮玥所猜測的,三皇子妃崔燕燕送走娘家的母親後,沉默地坐了許久。
林嬷嬷心疼地看着她,正要上前勸慰,崔燕燕長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說道:“我去一趟鳳鸾宮。”
“大姑娘……”
“嬷嬷,你上次勸我的那些話,我都記着呢。”崔燕燕的唇角勾起一絲冷笑,“若白慕筱入府後的位份太低,恐怕和那擺衣聖女也鬥不起來,兩人總得勢均力敵才是。”
崔燕燕挺直了腰背,一字一頓說道:“不管她們鬥成什麽樣,我才是堂堂正正,聖旨冊封的三皇子妃!”
“大姑娘您說得極是。”林嬷嬷安慰着說道,“三皇子殿下總有一日會想到你的好的。”
崔燕燕眼簾微垂,說道:“……我們走吧。”
……
于是,韓淩賦晚上一回到明華宮,就見到了正在書房前候着自己的崔燕燕。
韓淩賦正因爲暑熱而有些煩燥,一見崔燕燕就更煩了,看也不看她一眼,徑直就進了書房。
崔燕燕連忙跟了進去,面對韓淩賦不耐煩的目光,她強行克制住了心中的酸澀和憤怒,放柔了聲音,一派賢淑的說道:“殿下,妾身想着我們很快就要離宮開府了,今日便去見了皇後娘娘。”
“見皇後?”
“是啊。”崔燕燕上前幾步,笑盈盈地說道,“妾身想着,開府後,白姑娘就要進府了……”
一聽到“白姑娘”三個字,韓淩賦神色一凜,目光好像刀子一樣刺在了崔燕燕的身上,厲聲道:“你想做什麽?”
“殿下您誤會了。”崔燕燕連忙辯解道,“妾身是想着白姑娘以妾的身份入府着實有些低了,便去懇請皇後能夠爲白姑娘擡位份。”
聽她這麽一說,韓淩賦心中一喜,忙不疊地問道:“娘娘怎麽說?”
“娘娘應了。”崔燕燕笑顔如花,就仿佛皇後所應的是一件對她而言多麽重要的事情一樣,“待我們開府後,白姑娘将會以側妃的位份進府。”
韓淩賦頓時欣喜若狂,他雖然知道他的筱兒這次立了大功,很有可能會擺脫了爲妾的命運。他本就打算着找個機會與皇後娘娘提一提,沒想到崔燕燕這次倒是如此知情識趣,由她這個三皇子妃開口,自然比自己來提更加妥當。
韓淩賦滿意了,點頭道:“這次辛苦你了。你的情本宮領了。”
崔燕燕掩去心中的苦澀,笑着說道:“殿下此言差矣,你我乃是夫妻,妾身也希望能夠爲您分勞解憂,白姑娘才華橫溢,美貌可人,又是殿下的紅顔知己,妾身對她也很是喜歡。”
“你知道就好。”韓淩賦颌首,說道,“你好好當你的三皇子妃,本宮不會虧待你的。”
崔燕燕屈膝道:“多謝殿下。”見韓淩賦面上滿是喜意,心情甚佳的樣子,便又小心地說道,“殿下,您可用了膳?今日宮中送來了幾尾鮮活的魚,妾身命小廚房做了,殿下……”
她今日剛爲自己辦成了一件大事,待來日筱兒進了府……雖然諒崔燕燕不敢虧待筱兒,可畢竟在内宅,若是能多照應一兩分也是好的。
想到這裏,韓淩賦覺得還是不能太掃了崔燕燕的臉面,說道:“我随你去用晚膳。”
崔燕燕大喜,自打她嫁進宮以來,這還是韓淩賦第一次與自己一同用膳,她正要吩咐人趕緊備膳,又聽韓淩賦說道:“皇後娘娘可說了何時會下懿旨?”
崔燕燕心中頓時一涼,掩在袖内的雙手緊緊握攏成拳,任由指甲深深地卡在肉中,臉上則笑的不露半點痕迹,說道:“娘娘說了,這兩日就會下旨……”
韓淩賦喜形于色,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筱兒在得知這個好消息後歡喜的笑顔。
在韓淩賦的殷殷期盼下,皇後娘娘的懿旨終于送到了,白慕筱被立爲三皇子側妃的事便算是塵埃落定了!
整個白府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活力,府中上下皆是面上有光,走路有風,感覺他們白府的前景是一片光明。
那可是三皇子側妃啊!
側妃不同于妾,那可是能上玉牒的,哪怕是四五品的官宦人家的姑娘,想入三皇子府爲側妃都沒那麽容易!
自白慕筱從南宮府回到白府後,便一直居住在那個位于白府西北角的小院子裏,一向冷冷清清,人迹罕至,那些下人是能避開則避開,可是如今卻迥然不同了。那些善于鑽營的丫鬟、婆子都時不時地來院子裏跟白慕筱的丫鬟聊聊天,到白慕筱跟前混個臉熟,心裏琢磨着沒準就被大姑娘看上了,也能雞犬升天地陪嫁到三皇子府去。
不止是下人,連老夫人周氏都對白慕筱關愛有加,每一日都是噓寒問暖,仿佛白慕筱一直都是她最疼愛的孫女,仿佛過去幾年中的龃龉與不快都從未發生過……
這不,一大早,白慕筱去周氏屋裏給周氏請安,周氏立刻笑吟吟地把白慕筱招到了眼前,“筱姐兒,快過來!”
看着白慕筱一身月白的衣裙,周氏又道:“筱姐兒,你馬上就要嫁入三皇子府了,怎麽還穿得如此素淨?”周氏慈愛地握着白慕筱的右手,态度親昵極了。
既然周氏要扮演祖慈孫孝,白慕筱便也配合地說道:“多謝祖母關愛。筱兒在自己家中,自然是随意些。”她心裏卻是諷刺地想着,難不成要像俞氏和白慕妍見着有什麽好東西就一股腦地往身上戴?她們自以爲富貴,卻不知道看在那些真正清貴的人家眼中,不過是粗俗的暴發戶而已!
而且,不過是個側妃罷了,側妃與妾又有什麽區别?自己要的永遠都不是這些……可是卻沒有人能懂。
周氏笑得越發慈祥了,拍了拍白慕筱的手,道:“傻孩子,所謂‘女爲悅己者容’,你穿得好看,那也是三皇子殿下的面子。”說着,她對身旁的大丫鬟道,“綠珠,趕緊去取我的首飾盒。”
“是,老夫人。”綠珠忙領命下去了,不一會兒就捧來了一大匣子的首飾。
周氏讓綠珠打開了首飾盒,看了看後,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抹不舍,但很快在心裏對自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她一狠心,毅然取出了盒中的一個鳳紋羊脂白玉镯,親自套在了白慕筱的左腕上,笑眯眯地說道:“快看,這個镯子與我們筱姐兒真是相配極了。”
這個鳳紋羊脂白玉镯一看就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溫潤細膩,雕工精細,上面雕刻數隻活靈活現的鳳凰,錯落有緻,神韻十足。這個玉镯顯然價值不菲。
白慕筱也不得不承認這玉镯确實是好看,福了福道:“孫女謝過祖母。”
周氏還是覺得心痛,面上卻是含笑道:“筱姐兒,這個鳳紋羊脂白玉镯可是貢品,乃是前朝時宮裏賞下來的,過了這麽多年,這玉質是越來越潤。以前你二嬸和你二妹妹來讨,我都沒給。筱姐兒,你馬上就要嫁入三皇子府,總得有幾件像樣的首飾撐撐場面。”
“謝祖母一片關愛之心。”白慕筱再次謝過了周氏,禮數周道,心中卻是不屑地想着:周氏莫不是還真以爲自己稀罕她這些東西?
見白慕筱即便是得了好東西,也是榮辱不驚、舉止有度,周氏心裏不由歎道:也難怪這孫女能有如此的福緣得了三皇子殿下的青眼。哪像白慕妍每天觊觎着自己的那點好東西,一會兒纏着要這個,一會兒纏着要那個,眼皮子實在是淺!也難怪會被人騙财騙色,還失了貞,丢盡了白家的臉……
想着,周氏眸中閃過一抹嫌惡,但很快便若無其事地與白慕筱叙起家常來。
周氏屋裏發生的事很快就傳到了玉笙院的俞氏耳中。
不同于院子外的喜氣洋洋,整個玉笙院籠罩在一片陰郁的氣氛中。
“你說什麽?”俞氏氣得眼珠都要瞪出來了,對着一個小丫鬟怒道,“老夫人把那隻鳳紋羊脂白玉镯給了大姑娘?”
小丫鬟壓低聲音道:“老夫人屋裏服侍的容嬷嬷是這麽說的。”
俞氏往内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拳頭在體側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揮退了小丫鬟,然後挑開簾子,進了内室。
内室中,身着白色中衣的白慕妍憔悴地躺在床榻上,整個人瘦了一圈,臉頰甚至微微地凹了進去,一雙眼睛木讷無神。
俞氏狠狠地咬了咬牙,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當初,周氏明明答應了把那隻鳳紋羊脂白玉镯送給白慕妍做嫁妝的,可如今卻是翻臉不認人。
俞氏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白慕妍的榻邊坐下,心疼地看着她,柔聲問道:“妍姐兒,你覺得如何?”
俞氏心痛不已,她的女兒,曾經意氣風發,嬌豔得如同一朵盛開的花兒,可是現在卻因爲那個小賤人而提前枯萎,變成了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這些日子來,每每想到這點,俞氏就輾轉反側,夜不成眠。
床榻上的白慕妍失魂落魄地看着幔帳的頂部,仿若未聞。
俞氏心疼極了,雖然也怪女兒不懂事,輕易就讓人給騙了,可那畢竟也是自己的女兒。妍姐兒現在生不如死的躺在這裏,偏偏那害了她的白慕筱卻極盡風光,成了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側妃,世道實在太不公平了!
俞氏的心如泣血一樣疼痛不已,她撫了撫白慕妍冰冷的臉頰,正要再開口,門簾被挑開了,一個矮胖的嬷嬷快步走進内室來,乃是俞氏的心腹郭嬷嬷。
她恭敬地對着俞氏行禮,意味深長地禀告道:“二夫人,‘人’已經找好了。”
俞氏嘴角一勾,眼中閃過一抹狠意,似惡狼似毒蛇。
她輕輕拍了拍白慕妍的手,表情又變得慈母般溫和,低喃道:“妍姐兒,娘一定會給你報仇的!”她一定要白慕筱那個小賤人堕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娘!”原本仿若木偶般的白慕妍一下子活了過來,眼中迸射出強烈的恨意。
就算白慕妍曾經傻得相信潘郎一定會娶她過門,那份癡傻也在一****的等待中消磨幹淨了。取而代之的是對白慕筱的恨意,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娘,我要讓她生不如死!”白慕妍死死地抓着俞氏的袖子惡狠狠道,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鬼一般。
俞氏咬牙切齒道:“妍姐兒,你放心。你受的苦,娘必要讓她一分一毫的全部還回來!她想清清白白的嫁進三皇子府?哼,做夢!”
她柔聲安撫了白慕妍一番,便帶着郭嬷嬷離開了玉笙院……
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暑意絲毫沒有減退,反而又濃重了幾分。
大戶人家倒還好,也就是多添幾盆冰盆,可那些爲了生計而忙碌的平民百姓卻半天也歇不得,一時間,王都裏因爲酷熱而中暑的人多了許多。
南宮玥和外祖父林淨塵商量着調配了一些藥茶,放在林子然的醫館百草廬裏供人免費飲用。
這藥茶的效果極佳,口耳相傳間,每日到百草廬讨藥茶喝的人絡繹不絕。
林子然便命人尋了一口大的鍋子來,滿滿一鍋藥茶放在百草廬的門前煮着,往來的人都可以随便取用。
在這酷暑中,二皇子開了府,與大皇子一樣,皇帝隻是賞賜了一些尋常的東西,沒有封爵。朝廷上下紛紛揣測着,是不是要等到立太子那日再行分封。
聖意莫測不可知。
不僅是皇子們不封爵的事,還有與百越和談之事。
因着蕭奕無可争議的強勢态度,和談一事不知不覺間擱置了下來,就連蕭奕也因辦差不利的名義在早朝時被彈劾了幾次,不過皇帝倒是毫不在意,甚至一有彈劾,便會大張旗鼓的賞些水果點心去鎮南王府。一來二去,再沒有眼力勁的禦使也看出了皇帝的心意。
蕭奕的和談之舉是和了聖意的啊!
大裕不急,百越卻愈發着急,但面對蕭奕這油鹽不進的态度一籌莫展。
很快就到了七月底,酷暑依然未消,鎮南王府裏,南宮玥懶懶的躺在美人榻上,由着蕭奕殷勤的替自己打扇,手邊則是一盆冰鎮過的水果。
兩人随意地說笑着,不知不覺間便提到了剛剛過去不久的錦心會。
傅雲雁在錦心會上大展風采,詠陽卻有些不太滿意,尤其是聽說她差點被擺衣偷襲的事情後,更是覺得她還學藝不精。以詠陽的話來說,要是換作自己,早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那個偷襲者斷手斷腳,哪還能讓其好生生的繼續蹦達。
于是,詠陽幹脆把喜不勝收的傅雲雁帶去了城外的軍營,說是要好好曆練一番。
想起傅雲雁跟自己學着用詠陽的口吻說的那席話,南宮玥就樂不可支,順便還跟蕭奕學了一遍。
蕭奕隻要看到她開心,自然就歡喜,兩人嘻嘻哈哈了一陣,蕭奕突然記起了一件事,說道:“臭丫頭,上次說到你那個表妹的事,我讓人去查過了……”
南宮玥先是一怔,随後想起,他說的應該是白慕筱在錦心會上所做的那首詞,便問道:“可有結果。”
“查不到曾經有人寫過。”蕭奕說完,見南宮玥一臉失望,他又補充道,“不過,我去問了小白。小白說他确實沒有在任何一本書上見過你那表妹曾經做過的詩詞,但他依然相信自己的判斷。小白說,其實若想知道她是否确有真才實學倒也不難,隻需要找個機會試探一二,定能有結果。”
“試探?”南宮玥眉梢一挑,說道,“那如何才能試探?”
“小白說……”
“世子爺,世子妃。”
門外百合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話,随後就聽禀報道,“宮裏來了一位劉公公,請世子妃立刻進宮一趟,說是……太後娘娘似乎不好了。”
南宮玥一驚,與蕭奕交換了一下眼神,見他點頭便道:“百合,替我準備藥箱,我收拾一下就走。”
門外的百合匆匆應了,蕭奕則說道:“臭丫頭,你别擔心,我随你一起進宮。”
南宮玥握着他的手,點了點頭。
兩人随着劉公公很快就進了宮,南宮玥去了長樂宮,而蕭奕不便進後宮,隻能在外面等她。
剛到長樂宮的宮門前,就有一個大宮女焦急地迎了上來,說道:“世子妃,您可算來了,快随奴婢進去吧。”
匆匆進入長樂宮的主殿,主殿後面便太後的寝室,皇帝正守在外間,不安的來回踱着步,一見南宮玥還未等她行禮,便趕緊喊了一聲免禮,并道:“玥丫頭,你快進去瞧瞧。”
南宮玥把禮行完,快步進了内室。
内室裏擺了好幾盆冰,散發着陣陣涼意,一點兒也不似在酷暑之中。
南宮玥的到來引起了太醫們的注意,與南宮玥比較熟悉的太醫正吳太醫趕忙上前,難掩焦急地說道:“世子妃,您可要先爲太後診脈?”
南宮玥點點頭,走近太後的榻前,隻見那個往日裏還算康健的老太太正緊閉着雙眼躺在那裏,臉色煞白,沒有一點兒血色,她的額頭布滿了汗液,大宮女琬心正在細心地替她擦拭。
琬心退開了一步,由着南宮玥替太後診脈。
過了片刻,南宮玥放開手指,向着吳太醫說道:“太後應當是暑熱。”
“我們幾個也是這樣診斷的。”吳太醫一臉憂愁的說道,“依着暑熱開了方子,可一劑藥下去,太後不見清醒,反而脈象更加虛弱了。”所以,吳太醫也擔心是不是診斷錯了。
“應當沒錯。”南宮玥思忖着說道,“還煩請吳太醫把方子給我瞧瞧。”
立刻就有人遞上了方子,南宮玥仔細的看了,正要說話,一個身影從外面闖了進來,口中急切地喊道:“母後。”
“長公主殿下。”
内室的人紛紛行禮,來人正是雲城長公主。
“玥丫頭。”雲城一見到南宮玥,立刻沖了過來,握住她的手說道,“母後怎麽樣了?”一邊說一邊看向躺在榻上的太後,眼淚已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南宮玥安撫地反握住了她的手說道:“玥兒正與太醫商量太後的病情,還請殿下稍安。”
“雲城。你别打擾玥丫頭和太醫了,随朕一起去外面等着。”皇帝也随着雲城一同進來,好說歹說,才把她拉了出去。
南宮玥微微蹙着眉頭,說道:“太後當是暑熱不會有錯,隻是照我看來,吳太醫你們開得方子有些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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