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0.第990章 297成全

兩人回了撫風院,用過膳後不久,百卉就回來了。

百卉福了福身,也不耽擱就直接禀報道:“世子爺,世子妃,奴婢把果子酒送去的時候,是書香姐姐來取的,書香姐姐說建安伯府裏現在已經鬧開了。”

果然……

南宮玥眉頭微皺,心中很是不快,說道:“你與我具體說說。”

“是。”百卉應了一聲,細細地說起了經過。

在今日早朝禮部的古大人上折請了皇帝整頓勳貴世家的爵位承繼事宜後,建安伯府的二房就立刻“消息靈通”的得知了此事,裴二老爺當即請來了裴家宗族的族老,一同去見了裴伯爺。裴二老爺當着族老們的面,要求裴伯爺主動上折子請撤世子位。

“……裴二老爺說,身爲勳貴就應該要體察聖意,皇帝既然有心要整頓爵位承襲,那麽他們建安伯府就應該要主動請旨,以讓聖心滿意。若是一味的拖延下去,也不過是拖個時間罷了,一旦惹惱了皇上,這祖輩傳下來的爵位可就不保了。”說到這裏,一向穩重的百卉眼中也不禁露出憤憤之色。

建安伯這一爵位是屬裴家宗族的,一旦牽涉到“奪爵”,那些原本不願意涉入大房和二房爵位之争的族老們也都按耐不住了。他們也怕,怕正會像二房說的那樣,惹惱了皇帝,被奪爵。

先帝那會兒,被奪爵的人家可不在少數啊。

百卉繼續道:“書香姐姐說,大姑奶奶讓她轉告世子妃,大房現在還能撐得住,不會讓出爵位,可若是皇上真下了明旨,恐怕事情就無可挽回了。大姑爺并非是一定要當這個世子,隻是爲了大房這一家老小,這一步是絕對不能讓的。所以,大姑奶奶想讓世子妃幫忙想想法子。”

南宮玥微微颌首表示明白了,思索了片刻後,說道:“我修書一封,你明日回一趟南宮府交給大伯父。若是大伯父有話要問,你一五一十答了便是。”

百卉應諾。

南宮琤是南宮家的出嫁女,她是以建安伯世子夫人的身份嫁進裴家的,現在裴家要奪了裴元辰世子之位,那也得看南宮家同不同意了。

出嫁女代表的是娘家的臉面,這種時候,由南宮家出面是最妥當不過的了。

隻是,撐腰歸撐腰,此事的關鍵還在于聖心所向……

南宮玥不禁憂心忡忡。

聖心之事最爲難測,她得想想有什麽法子,可以一勞永逸。

“臭丫頭。”蕭奕開口了,懶洋洋地笑着說道,“勳貴之中,不符合先帝所立襲爵規矩的人家可不止有建安伯府一家。”

南宮玥微怔,随後笑了起來。

是啊,蕭奕都已經回來了,以後再也不需要自己一個人殚精竭慮了。

見南宮玥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蕭奕得意了,忙不疊顯擺着說道:“若是此事一旦下了定論,會被奪爵的也遠不止裴元辰一個。”

“阿奕,你說得對!”南宮玥恍然大悟,“是我想岔了!”

王都中比裴家更得聖心,更能左右聖意的人家不在少數,蕭奕果然想得比她要透徹。

蕭奕更得意了,随口讓屋裏的百合去把朱興叫到外書房,又向南宮玥伸出手,說道,“我們去前院。”

南宮玥握住了他的手,柔暖的掌心讓蕭奕喜得眉開眼笑。

禮部古大人這封折子,一開始并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然而就在皇帝将此事交由内閣商議後,不出三日,也不知從哪裏傳出來的消息,說是内閣在商議時,禮部尚書一再表示,現在王都勳貴之家,早已沒有了大裕初立時的嚴謹自治,尤其是多有庶子襲爵之舉,令得嫡庶不分之事頻出,應當依照先帝定下的規矩加以整頓。

禮法之事絕不能亂,自然一正嫡庶,若家中無嫡子,應當奪爵,而絕不能讓庶子襲爵!

“豈有此事,簡直豈有此事!”

一家酒樓的雅座内,洛王世子聽着小厮打探回來的消息,氣得直摔杯子,大罵道:“這禮部簡直就是吃抱了撐的,整日裏閑得無事,就愛多管閑事。勳貴襲爵皇上同意了就成,跟他們有什麽關系?!不知所謂。”

在這雅座中的自然不止他一人,還有幾個來自其他勳貴王府中的公子,而他們對于洛王府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洛王從前沒有嫡子,隻有這一個老來子,雖說是庶子,但也是從小捧在手裏寵的寶貝疙瘩,早早的就立爲了世子。哪怕後來洛王妃去世,洛王繼室又生了一個嫡子,也絲毫沒有動搖他的世子之位。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誰想禮部偏偏上了這樣一封折子,這簡直就是在往洛王世子的心窩子裏插了一刀。

陳王府上的三公子韓舒禮安慰着說道:“阿翰,稍安勿燥。這事兒都還沒成定論了,更何況,就算你答應了,洛王伯也不答應的。”

“就是,你那幼弟才不過兩歲,洛王怎能放心把洛王府交給他呢。”

誰都知道,洛王已經快六十了,再加之身子也不康健,整個洛王府近些年來都已經陸續交到了洛王世子韓翰的手裏。嫡子太幼,而庶子一直以來又是被當作世子培養的,若是現在舍了庶子而改立嫡子,府中必然大亂。

對此,韓翰也是一清二楚的,哪怕他自己不提,他的父王也絕不會允許此事發生。

隻不過,一直以來,就連他自己也幾乎快要忘記了的庶子身份,被禮部這樣赤裸裸的揭開,讓他隻覺得恥辱難當。

庶子又怎麽樣,齊王叔的淮君表弟也是庶子,還不是一樣立了大功!

韓翰一臉陰霾。

次日早朝,抱病許久的洛王出現在了金銮殿上,彈劾禮部尚書結黨把持會推,其品性不足以爲閣臣,請旨查辦。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洛王遠離朝政已久,好不容易出來一回,竟是爲了彈劾禮部尚書?

這什麽跟什麽啊?

也有思維敏銳之人立刻想到了不久前禮部古大人的那封折子,再聯想起洛王府的情況,不禁恍然大悟。禮部尚書則在心中暗暗叫苦,這事真和他無關啊,也不知道外面怎麽會傳出他一力贊同整頓爵位承襲一事,他根本就什麽都沒提啊!爵位整不整的管他什麽事,犯得着要得罪這些不好惹的勳貴世家嗎?

這左侍郎私自上了這樣一道折子,簡直把他給害苦了!

禮部尚書苦着一張老臉上前,爲自己辯駁,但洛王豈能那麽容易放過他,字字不離“結黨營私”四個字,讓禮部尚書百口莫辯。

早朝就在一團混亂中結束,早朝後,洛王直接進了皇帝的禦書房,等出來的時候,老淚縱橫。

皇帝亦是一陣歎息,洛王是先帝最親厚的弟弟,也是自己的長輩,當年先帝還在世時,他更是自己最強力的支持者之一,他在自己的面前哭成這樣,皇帝不得不動容。

洛王說得對,他府裏庶子太長,已掌了洛王府的權柄,而嫡子太弱,若一定要廢庶子改立嫡子,豈不是要讓他兩子相殘嗎?

他一生就這兩個兒子,無論傷了誰,都是在割他的肉……

禮部最初上這個折子的時候,皇帝私下裏覺得倒也有理,勳貴之家近年來履有行事不妥之處,是該整頓一番了,可是,若真要整頓,肯定避不開洛王。

這件事還真是難辦吧。

皇帝苦惱着,但很快,他就發生,跑來他禦書房裏哭的不止洛王一人。

安樂伯的嫡長子體弱多病,但安樂伯對已故的嫡妻情深似海,不願意因爲嫡長子體弱而将爵位交給繼室之子。武安侯一生征戰,三子皆死于沙場之上,僅有一庶子,若是庶子不可襲爵,那武安侯故去後,勢必會被奪爵,武安侯與大裕有功,若最後連爵位都保不住,豈不是有着“鳥盡弓藏”之嫌?還有那淮留侯……

皇帝頭痛極了,隻能怪禮部最近的差事是不是太閑了,怎就弄了這麽個難題出來!

而禮部近日也不好過,禮部尚書這一下子得罪了這麽多勳貴,平白多了好幾封彈劾的折子,讓他整日裏都愁眉不展,終于在幾日後,他主動在早朝時,啓奏表示,整束勳貴爵位承襲一事是禮部思慮不周,懇請皇帝允許禮部再行商議。

說是商議,但誰都知道,這件事恐怕短時間内再不會有人提了。

而與此同時,在南宮秦的授意下,林氏和柳青清一同去了建安伯府,以南宮家的名義“責問”了建安伯夫人。建安伯夫人自然明白南宮家的真正用意,代表建安伯府向南宮家表示了歉意,并承諾南宮琤的建安伯世子夫人的诰命絕不會失。

南宮家可謂是風頭正茂,誰都知道南宮家的二少爺乃是五皇子的伴讀,而五皇子正是聖心所屬意的太子人選,而再加上南宮家三姑奶奶乃是堂堂鎮南王世子妃,頗得帝後的信賴,裴家的族老們都是人精,眼見如此,也都暫時坐起了壁上觀,直到禮部撤了整束爵位承襲之事傳出,眼看着祖輩傳下來的爵位不會有影響,便又堅定的站在了大房這一邊。

種種最新消息都會在第一時間傳到南宮玥的耳中,讓她的原本有些煩亂的心終于漸漸平息了下來。

直到一切平息,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蕭奕見狀,嘻皮笑臉的湊過去讨誇獎。

若不是蕭奕命了人在暗中煽風點火,這事情哪能辦得如此痛快!南宮玥毫不吝啬的狠狠誇了他一番,還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蕭奕心滿意足的在她的粉嫩嫩的臉頰上直蹭,直到被惱羞成怒的南宮玥賞了一個抱枕。

這一晚,蕭奕粘着南宮玥彈琴,兩人一直到很晚才歇下。

但這并沒有影響蕭奕的作息,他依然卯時就醒了,去後院打了一套拳後,這才大汗淋漓地回了撫風院。

這個時候才不過是剛到辰時,朝陽剛剛升起,早上的霧氣漸漸散去。

蕭奕悄無聲息地步入内室,陽光透過窗棂柔柔地灑進屋中。

蕭奕伸手挑開了床幔,入目的便是一頭海藻般烏黑的秀發,南宮玥嬌小的身子幾乎完全埋在錦被裏,隻在被子的側緣露出半個虛握的右手,她的手好看極了,皮膚白嫩,指節纖長,修剪幹淨的指甲泛着淡淡的光澤,透着健康的紅潤。

蕭奕忍不住在她又白又嫩又軟的手心上輕輕搔了一下,就聽“喵”的一聲,錦被下一團圓滾滾的可疑物體動了動,然後便“窸窸窣窣”地從被子裏鑽了出來,張着一雙懵懂的碧綠貓眼,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

蕭奕死死地瞪着它,狠狠地瞪着它,瞪得眼睛都直了……

心裏不住湧起三個字:憑什麽?!

“喵嗚?”小白一臉無辜地望着他,用肉爪子搭了搭他的胳膊。

蕭奕的嘴角不懷好意地一勾,幹脆一把抄起它,笑嘻嘻地說:“走,我們沐浴去!”

說着便去了隔壁的淨房,沒多久,隔壁就響起了一陣陣凄慘的貓叫聲:

“喵嗚!”

“喵——嗚!”

“喵!”

此起彼伏,不忍耳聞!

折騰了近一炷香,沐浴更衣後的蕭奕換了一身清爽的藍袍,帶着一身淡淡的濕氣和一隻濕漉漉、蔫巴巴且仿佛瘦了一半的白貓回到了内室,發現南宮玥已經睡醒了,半坐起來,靠在一個迎枕上,眼神還有些迷糊,一頭濃密的秀發披散下來,襯得她的俏臉更小了。

“臭丫頭,你醒了?”蕭奕随手拿起一方白巾,把白貓裹了起來,盡情蹂躏着,美名其曰:替它擦幹一身濕哒哒的毛發。

南宮玥還沒完全睡醒,惺忪的眼神與剛才的小白有着奇妙的相似感,懶洋洋地說道:“你們倆人貓大戰時,我就醒了。”

蕭奕若無其事地笑了:“我看小白太久沒洗澡了,所以好心幫它洗白白了。”他說得理直氣壯,完全沒有一絲心虛。

盡胡扯!南宮玥嬌憨地瞪了他一眼。

小白一向由院子裏的丫鬟專門照顧,每天都是幹幹淨淨的,哪裏還要他這位世子爺惦記。

眼看着小白死命在蕭奕手中掙紮,卻怎麽也掙脫不開,南宮玥決定幫它一把,提高聲音把百卉、百合喚了進來。

撫風院終于又恢複了原本的甯靜,小白趴在椅子上,由着百合替它梳毛,那樣子惬意極了。

早膳後,蕭奕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終于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地出門去五城兵馬司了。

跟着,南宮玥便和意梅、百合一起上了一輛青蓬馬車,隻帶了個馬夫,就輕裝簡行地出府了。

今日,南宮玥和中人約了去看鋪子,“花顔”原本的鋪子已經賣了,所以南宮玥打算再租一個鋪子,把“花顔”再開起來。

不是買,而是租,畢竟她和蕭奕還過着“賣産業”的日子,總不能太過大手大腳。

對于新鋪子,意梅顯得很是期待,笑吟吟地說道:“世子妃,要是今天可以把鋪子定下來,奴婢盡快找人修整一下,最快一個月左右,‘花顔’就可以再開張了。”對于“花顔”,意梅投注了比南宮玥更多的心血,對她來說,它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一想到“花顔”很快就可以開張,意梅整個人是容光煥發。

看着意梅期待的樣子,南宮玥也心想着要盡快把此事定下來才是。早點讓意梅忙碌起來,她也就不會一個人胡思亂想了。

南宮玥沉吟一下,問道:“鋪子裏的幫工都安頓好了吧?”

意梅忙答道:“都安頓了好了。奴婢特意一家家親自拜訪過了,跟他們都說好了,最遲兩個月後上工,這段時間的工錢由我們支付。隻有一個幫着灑掃的婆子說以後要在家含饴弄孫,說就不過來做了,因此奴婢便補償了她三個月的工錢。”作爲東家,也算是很大方了。

意梅這麽一說,南宮玥倒想起了另一人,道:“意梅,你可還有見過葉姑娘?”

南宮玥說的葉姑娘就是葉依俐。

那日,南宮玥在“花顔”見了中人後,葉依俐就主動向意梅提出請辭,意梅告知了南宮玥一聲,便同意了。

聽南宮玥問起,意梅回道:“‘花顔’關門前,又見過葉姑娘一次。”

“葉姑娘現在如何了?”南宮玥随口問道。

意梅答道:“葉姑娘繡工出色,離開‘花顔’後就去了錦雲繡坊。”這錦雲繡坊也是王都裏赫赫有名的繡坊之一了,能進去做繡娘便是代表繡工确實不凡。

南宮玥微微揚眉,“意梅,你覺得葉姑娘爲人如何?等‘花顔’重新開張的時候,我們再把她請回來如何?”

她本以爲意梅會贊同,沒想到意梅卻是欲言又止,遲疑了片刻,才說道:“世子妃,葉姑娘做事認真,性子端和,爲人也熱心,鋪子裏幾乎人人都對她誇贊有加,可是奴婢總覺得她看人的眼神老是帶着審視的味道……”就像是時時在評價每個人的價值一樣,不止如此,包括對事,也有些審時度勢過了頭。

就像這次賣鋪子的事,那一日,中人剛來“花顔”看過,隔日,葉依俐就來找自己請辭。

後來,鋪子裏的一個老大姐告訴意梅,她前一日偶然看到葉依俐從錦雲繡坊出來。那時候意梅也沒多想,直到葉依俐在“花顔”關門的前一日來了鋪子裏,送了些簡單的糕點過來,還說自己在錦雲繡坊找到了活做……

意梅直到那時才品出些味道了,雖然人都是爲自己考慮的,事先給自己找條後路無可厚非,可是世子妃在葉依俐困難之時,讓她來“花顔”做事,如今“花顔”稍稍有了些問題,她就避之唯恐不及,總是讓人感覺不太舒服。

不過這些事意梅也不打算多說了,畢竟也隻是她自己心中的一些揣測罷了。

既然意梅這麽評價葉依俐,南宮玥也相信她看人的眼光,說道:“既然如此,那你也不必特意去找她了。若是她有什麽難處,來找你,你再派人給我傳話吧。”

“是,世子妃。”

關于葉依俐的話題到此爲止,沒一會兒,馬車外就響起了車夫的聲音:“少夫人,第一家鋪子到了。”馬車随之緩了下來,南宮玥很快在百合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早就等在那裏的中人忙熱情地迎了上來……

南宮玥三人連着看了好幾家鋪子,都是各有優劣,一時拿不定主意。

等她們從第三家鋪子出來的時候,已經快要正午了,烈日高懸在頭頂,四周亮得有些刺目。

南宮玥擡手擋了擋太陽,由意梅的攙扶着上了馬車。意梅拉了拉裙裾,正要跟着上馬車,卻聽路的右邊傳來一陣喧阗聲,敲鑼打鼓又吹唢呐,熱熱鬧鬧,顯然是一支迎親的隊伍。

百合笑眯眯地說道:“今日是良辰吉日,也難怪有人要娶媳婦了……”說着,她注意到意梅的面色突然變得非常難看,臉上一瞬間血色全無。

“意梅姐姐,你沒事……”她一邊說,一邊順着意梅的視線看去,但話說了一半就嘎然而止。

她也注意到了,前方那支迎親隊伍中竟然有一個大熟人——鄒林,隻見他身穿大紅的新郎喜服騎在一匹綁着紅綢布的高頭大馬上,顯然就是今天的新郎官。

百合眉頭一皺,沒想到鄒林和意梅和離才沒多久,這麽快就要娶新媳婦了!

男人還真是……

百合不由恨恨地磨起牙來。

而這時,鄒林也看朝意梅、百合她們的方向看來,原本呆闆、毫無神采的臉龐頓時露出狂喜之色。他不甚熟練地從馬上跳了下來,然後朝着意梅這邊狂奔了過來,後方的迎親隊伍都有些傻眼了,白胖的媒婆在後方扯着嗓子叫道:“鄒郎君,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隊伍中的敲鑼打鼓的人也消停了下來,面面相觑,不知道這是在演哪出。

鄒林一鼓作氣地跑到了青蓬馬車前,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額頭布滿了汗水,“意……意梅!”他激動地伸手試圖去抓意梅的手,“意梅,不是這樣的……”

意梅複雜地看着他,百合利落地一個閃身,已經擋在了兩人之間,冷聲道:“不是這樣,還是哪樣?難道你不是要娶新媳婦了嗎?”

鄒林目光灼熱地看着百合身後的意梅,急切地說道:“意梅,你聽我說,是我娘逼我的……你等等我好不好,隻要生下……”

這說的簡直就不是人話,百合再也聽不下去,但這一次,沒等她出聲,意梅已經打斷了鄒林:“表哥,你即已有佳婦,我也将會有郎君。”

鄒林不敢置信地瞳孔一縮,直覺地說道:“意梅,你是騙我的是不是?”

意梅深深地看了鄒林一眼,明明從小一起長大,可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仿佛是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男人……

“信不信由你。”她淡淡地說了一句,毫不留戀地上了馬車,然後放下厚厚的簾子,将外界的喧嚣擋在了另一邊。

南宮玥看着意梅,目光之中難掩憂慮,卻沒有說什麽。

“意梅!”

外面的鄒林不死心得還想上前,卻聽百合冷冷道:“少夫人也在裏面,鄒林,若是沖撞了少夫人,你擔待得起嗎?”

“少……少夫人……”鄒林當然知道少夫人指的是南宮玥,頓時噤聲。

之後,百合也鑽進了車廂,車夫吆喝了一聲,青蓬馬車便動了起來,速度越來越快,也離後方的鄒林越來越遠……

馬車中的意梅表情複雜地看着窗子的方向,雙手緊緊地拽着裙裾,壓抑住心中挑簾回望的沖動。

既然已經選擇離開,那就不要再躊躇留戀!

她微垂眼簾,在心裏對自己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擡眼朝南宮玥看去,低聲道:“世子妃,奴婢想求您一件事……”她深吸一口氣,一貫溫柔的眼神閃爍着堅毅的光芒,“求世子妃給奴婢做主找戶人家吧。”

她還記得當初在南宮府時,南宮玥曾經問她要不要林氏爲她物色一個人選,那時爲了表哥,她拒絕了。

既然嫁給自己心愛的表哥,結局也不過是走到如此,那麽這一次,不如就讓主子來爲她安排吧。

南宮玥怔了怔,剛才意梅對鄒林所說的話,她當然也聽到了,本來以爲意梅隻是托辭讓鄒林死心,沒想到意梅她真的打算嫁人。

“意梅,你想明白了嗎?”南宮玥認真地問道。

這嫁人可不能一時意氣用事,更不應該作爲逃避的手段。

之前,南宮玥也曾擔心意梅會爲了鄒林的事一朝被蛇咬,從此終身不嫁。她還想着是否等意梅的心緒平和了一些,再讓安娘好好地去試探一下意梅的口風,就算這婚事不急在一時,但也可以物色幾個人選相看一下。

意梅的眼神仍舊堅定,一眨不眨地與南宮玥直視,表明自己的心意:“世子妃,奴婢已經想明白了。奴婢一定會好好過奴婢的日子。”頓了頓後,她面露羞赧之色,但還是咬牙道,“隻是奴婢這些年沒有子嗣……還請世子妃幫奴婢選個有香火的人家,也免得耽誤了别人……”

意梅半低下了頭,這些年來,她一直沒能爲表哥鄒林生下一兒半女,心裏自然也是有壓力的。她也曾糾結過,遲疑過,夜不成寐過,但最後還是無法接受别的女人插足到她和表哥之間。

看着這樣的意梅,南宮玥不禁有些心疼,拉起她的手道:“意梅,相信我,你好好的,一點問題也沒有。”

怎麽可能?!意梅霍地擡起頭來,沒有說話,但眼神中已經明顯透露出這個意思。

很快地,她想到了什麽,世子妃的醫術她最清楚不過,如果是自己沒問題的話,那……那豈不是說,“表哥他……”

南宮玥搖了搖頭道:“我沒有給你表哥搭過脈,所以不确定他有沒有問題。子嗣的問題很複雜,有時候即便是兩人都是好的,也可能緣分未到……難道你們沒找大夫看過嗎?”

意梅面露遲疑,她自然是找大夫看過的,大夫說她雖然有些許宮寒,但應該沒什麽大問題。而表哥鄒林卻沒有去看過大夫……自古以來,若是生不出孩子,都是女人去看大夫,又有幾個男人會承認自己有問題。

意梅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南宮玥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道:“無論原因究竟是如何,事情也已經過去了。”

百合在一旁笑嘻嘻地插嘴道:“意梅姐姐,你放心吧。這一次讓世子妃給你找個好的!會疼人的!”

眼看着一個未嫁人的大姑娘大言不慚地說着這些話,南宮玥和意梅不由互相看了看,都是失笑,意梅忍不住搖頭道:“你這丫頭片子!”

随着輕快的笑聲,車廂裏的氣氛變得輕松了起來。

馬車在歡聲笑語中抵達了鎮南王府,百卉得了消息已經等在二門了,一見馬車停下,便迎了上來,對着南宮玥行禮道:“見過世子妃。”

百卉一向穩重,如今卻面露焦急,衆人便知道她必然是有要事禀告。

果然,百卉緊接着便道:“世子妃,半個時辰前,朱管家派人傳來消息說,那個長狄誠王今日一大早進宮去求見皇上,說他與大姑奶奶情深似海,哀求皇上允許大姑奶奶和建安伯世子和離,成全他們倆!”

聞言,就算是南宮玥,也忍不住面色一凜,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

這個誠王還真是人至賤而無敵了!

如今長狄戰敗,誠王的命運是生是死全在于皇帝的一句話,而他顯然不甘願單獨赴死,打算拉着南宮琤一起下水了!

本書由潇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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