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這兩年來聲名鵲起,已是王都最富盛名的酒樓之一。
它最大的特色是每日下午都會有說書或者唱小曲兒的來表演,因着說的書或唱的曲兒都是醉仙居特意尋人來寫的來譜的,在别的地方沒有,因而每日的這個時候,就會有不少人前來點上幾個小菜,一壺酒,惬意地享受着。
醉仙居的大堂一般是招待那些平民,而達官貴人們則會選擇二樓或三樓的雅緻包間。
今日唱的是一曲書生與小姐的故事。說是一位俊秀的書生,家境窮困潦倒,已經無法支撐他的學業了。偶爾間,書生救了一位大戶人家的姑娘,那姑娘家爲了報恩招之爲婿,并全力資助他讀書趕考……
當台上那個嗓音柔媚的姑娘正用宜悲宜喜的唱調唱到書生在金銮殿上被點爲狀元,貌美的公主看上了書生的才華,甘願下嫁,二女共侍一夫……
這時,坐在底下的一桌客人,其中一個壓低了聲音,臉上露出古怪地表情說道:“……嘿,說起公主,你們聽說了那件事沒?”
其中一個書生打扮的人疑惑地問道:“哪件事?”
而另一個則意味深長地笑了,說道:“當然聽說了……子央兄,你也太孤陋寡聞了!”
子央面露好奇地問道:“快說說,士鴻兄,是什麽事?”
士鴻也不賣關子,悄悄說道:“據說,咱們宮裏的那位二公主,看上了皇覺寺的一個俊俏的小和尚,偷偷跟人跑了。”
“不是小和尚吧。”另一個人說道,“我聽聞是宮裏的一個侍衛,說是兩人在宮裏的時候就勾勾搭搭了,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但皇上不同意,所以,二公主就勾着情郎私奔去了。”
如此香豔的事讓子央聽得興奮不已,忙不疊問道:“到底是小和尚還是侍衛?”
“這可就不知道了。”士鴻看了看左右,嘿嘿笑着說道,“據說咱們這二公主美豔無雙,能讓二公主委身私奔,這可真真是豔福無比呢,令人好生羨慕。怎麽我就碰不上呢……”
“這麽說來,我聽說在宮裏,就連小太監也都個個十分俊美,二公主怕是養刁了眼,看不上你我這等凡夫俗子呢。”
“哈哈哈,說的是!來來,咱們喝酒聽曲兒……聽說近日翠煙樓裏新來了一個姑娘,雖比不上二公主美豔,但也是一個難得的佳人……”
不止是這一桌,醉仙居的大堂裏,幾乎每一桌在談論的都是這則不知何時在王都流傳開來的消息。
如此的香豔之事,才不過短短兩日,就已經席卷了整個王都,街知巷聞。隻是二公主私奔的對象在口耳相傳間,除了原來的小和尚和小侍衛外,又多了一個小太監。
說是二公主與宮裏一個俊俏的小太監相互戀慕,假鳳虛凰,被皇帝發現後想要打死那個小太監,二公主不舍,便和小太監私逃出宮……
……
“荒唐!荒唐!”
長安宮的東暖閣裏,皇帝雷霆震怒的拍着書案,他的臉色通紅,氣息紊亂,似乎随時就要暈厥。
劉公公連忙替他順氣,又趕緊讓小太監把南宮玥特制的藥丸拿過來,服侍着皇帝服下,又不住地勸慰道:“皇上,您消消氣。這不過是市井刁民的胡言亂語……”
錦衣衛指揮使陸淮甯跪了下來,大氣都不敢出。
用過藥後,皇帝的臉色漸漸好轉,含怒地問道:“那些刁民還說了些什麽?”
陸淮甯低着頭,回道:“他們開了盤口,在賭皇上、賭皇上您是會把二公主許給侍衛,還是小和尚,或者就是給那小太監一個身份……現在,押侍衛的人比較多。”
“可惡!”
皇帝猛地丢出了一個杯子,“砰”的一聲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這些消息是從哪裏傳出來的?二公主的事怎麽就弄得人盡皆知了呢!?”
陸淮甯心中暗暗叫苦,說道:“都是從一些酒樓茶館裏流傳出來的,那些好事之徒一傳十,十傳百,已是無從知道來源了。”酒樓茶館皆是一些三教九流混雜之地,想去追尋消息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皇帝的聲音冷的好似寒冰,“二公主可有下落?”
“臣已命人往南邊追趕。”陸淮甯欲言又止道,“隻這時間拖得有些久了,臣等雖一路搜尋,但恐還是會有所疏漏,誤了二公主的行蹤。”
說到這個,皇帝就氣不打一處來,若是張妃一發現二公主離宮就來禀告,指不定人早已經尋回來了,哪會弄到如此地步。皇室的臉面都被這個不知廉恥的逆女丢光了。
若不是皇後擔心二公主的病情前去探望,指不定還會被瞞多久呢。
皇帝越想越氣,冷聲道:“懷仁,傳朕旨意,張妃教女無方,着降爲嫔,罰一年俸祿,閉宮思過,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出來。”
這就是長期禁足了?
劉公公連忙應下,安排人前去傳話給皇後。
後宮妃嫔,份位升降,傳的都是皇後的懿旨。
皇帝喝了一口藥茶,把那股怒氣壓了下來,沉聲道:“繼續找!一有二公主的下落,立刻把她給朕押回來……”他咬牙切齒地繼續道,“生死不論!”
這一句“生死不論”讓陸淮甯噤若寒蟬,也讓南宮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南宮玥一邊翻着手上的賬冊,一邊打着算盤,心分二用地問道:“皇上真這麽說?”
“是的。”百合笑眯眯地說道,“都沒避開那些在長安宮伺候的小太監們,恐怕整個宮裏現在都傳遍了。……世子妃,您真英明,奴婢本來還想爲什麽這次沒遞話給意梅姐姐,而是讓朱興去辦,您是猜到酒樓的消息會傳得更快吧。”
“這是其一。”南宮玥搖了搖手指,說道,“其二便是此事涉及皇家顔面,皇上必然會讓錦衣衛嚴查。花顔太醒目了。相比之下,酒樓茶館之中,每日來往大多是些三教九流,想查也查不到源頭。至于其三……”她微擡下巴,一臉傲驕地說道,“花顔畢竟是面向姑娘夫人的鋪子,此等香豔之事,我還怕弄髒了我的鋪子呢。”
百合咯咯笑着奉承道:“所以說,還是世子妃英明。”
一旁的百卉含笑着端上了一杯明目的花茶,說道:“世子妃,您休息一會兒再看吧。”
南宮玥放下賬冊,懶懶的打了個哈欠。
自從在武壽堂裏立了威後,南宮玥這幾日來幾乎都在看賬本,越看就越頭痛。這堂堂王府内宅居然亂成了這樣,說出去恐怕都沒人信。要把這些事情理順,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辦到的。
不過,距離蕭奕回來至少還有半年的時間,她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慢慢來。
“百合,你明日去開了庫房,拿些料子給針線房,讓她們去做下人們的秋衣和冬衣,各四身,先趕兩身秋衣出來,其他的再慢慢做。丫鬟們的秋衣用丁香色,媳婦子用藕荷色,嬷嬷們就茶色吧。至于冬衣你們看着辦,這王府的規矩也亂,以後就按我的規矩來,每年的一月和七月給府裏的下人量身裁衣,每季四身衣裳,冬季再加兩身襖子。”
百合笑着應聲道:“是。世子妃。那些小丫鬟們肯定開心極了。”
這王府的丫鬟們穿的都是從成衣鋪子裏買來的成衣,一來尺寸上多少有些不合适,二來嘛去采買的人多半克扣了不少油水,又是随意買的,這樣式和顔色簡直就把俏生生的十來歲小姑娘穿得像是二三十的媳婦子。
南宮玥揉着額頭說道:“讓安娘和張嬷嬷挑三個可靠的媳婦子,一個負責内院的庫房,一個就管着對新進府的小丫鬟們的調教,再一個就負責府裏下人們的獎懲和月錢的發放,各給她們幾個人,随她們怎麽安排,我隻看結果。以後這些個瑣事就不用安娘和張嬷嬷兼着了,她們隻要管着這些個管事的不要出岔子就行。至于撫風院的私庫,還是和在墨竹院時一樣,百卉替我拿着鑰匙。”
一個堂堂的王府内宅居然除了兩個總管外,隻有六個管事嬷嬷,這要說出去,倒要成了王都的一個笑柄了!
“暫時就先這樣子吧。”南宮玥彎了彎唇角道,“明日找個人牙子過來,你們去挑幾個小丫鬟,這王府的人手還是太少了。另外,傳我的話下去,我過些日子還要在王府的老人裏提拔幾個管事嬷嬷……”
百合好奇地問道:“世子妃,您要用王府的人?”
“總得瞧瞧她們的禀性再說。”南宮玥笑了,意有所指地說道,“更何況,這鎮南王府是鎮南王的,我隻是一個新進門的兒媳婦,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行了,總不能把手伸得太遠。”
百合似懂非懂,但也知道自家姑娘是個有主意的,她這麽說肯定是有她的用意。
南宮玥喝完了花茶,想起了一件事說道:“對了,我上次還說等過些日子請大姐姐過來玩呢,擇日不如撞日,就九月十八好了。你替我去下幾張帖子,把希姐姐,怡姐姐,還有六娘她們也一塊兒請來。讓外院大廚房的張廚子準備一些拿手的點心。”這張廚子就是皇帝賜的禦廚。
百合笑呵呵地應了,自去準備帖子不提。
交待好了這一切,南宮玥又要繼續翻賬本,這時,鵲兒過來禀報道:“世子妃,舅爺将您在府裏的私庫送來了。”
“哥哥來了?”南宮玥欣然起身,說道,“随我出去迎。”
南宮玥出嫁的時候,一百二十八擡嫁妝裏并沒有包括她原本在府裏的小私庫。
與普通的世家姑娘隻有一些私房錢不同,南宮玥小私庫的豐厚令人咋舌,大多是皇帝、皇後、太後這幾年來的賞賜,她晉封縣主和郡主時各家送來的禮物,還有她自己這些年經營鋪子賺的銀兩,以及莊子、鋪子、房契,地契等等。這些若随着嫁妝一起過來,那再加一百二十八擔都不一定放得下,這麽一來,都要超過公主的份例了。于是,隻能待她出嫁後,再送過來。
幾日沒有見南宮昕了,南宮玥将他迎到了前院的花廳,讓人奉上了他最喜歡的點心,熱絡的說着話。由着百合她們幾個帶着丫鬟、婆子們去清點造冊,順便又開了兩個小庫房。
隻可惜,蕭奕不在,也不方便留着南宮昕用晚膳,待到東西都清點完畢後,便依依不舍的把他送了回去。
匆匆幾日過去,待南宮玥終于将府裏的賬冊全都看完,已經到了九月十八,恰好是小宴的日子。
不到巳時,南宮琤、蔣逸希和原玉怡就陸陸續續來了。
這還是蕭奕離開王都後,她們第一次見到南宮玥,見她氣色、精神都不錯,全都都暗暗松了口氣。
南宮玥把待客的地方設在了花園旁的小花廳,想着午膳後,可以到花園裏随便逛逛,坐坐,賞賞花。
小花廳裏,早已經擺了一桌的果鮮、點心,綠豆桂花點心、酥酪奶豆卷、豆沙小花糕……看來五顔六色,全都是張廚子拿手的,做得既精緻又好看。
她們喝着茶,吃點心,随意地閑聊着,一如南宮玥還沒有出閨時一樣。
姑娘們的話題往往就是王都時興的衣裳、首飾,琴棋書畫,但是聊着聊着就一不小心提到了最近王都最受關注的話題,關于二公主。
原玉怡表情複雜地說道:“……二公主好像真的不在宮裏。我娘昨日進宮,皇上和太後都很生氣。”
“确實不在。”蔣逸希肯定地說道,“我聽我爹說,皇上已經出動了錦衣衛去找二公主,我看二公主應該很快就會被找回來的。”她心裏有些唏噓,沒有想到,二公主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從去年的和親事件,因着各種利害關系,最終被草草地壓下,以曲葭月和親作爲終結。
可是這一次的私逃,已經鬧得人盡皆知,王都中的流言越傳越難聽,就連她們這些身在閨中的姑娘家都聽說了,可想而知,這流言傳得有多廣。
也不知道二公主到底是去了哪裏,難道真是與誰私奔了不成?
不管是與不是,如今皇家臉面盡損,此事恐怕是無法善了了!
果然,原玉怡颔首道:“聽太後的語氣,恐怕二公主就算找回來,日子也不會好過。”
南宮琤坐在一邊,靜靜地,一句不發,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但很快又歸于平靜。已經過去的事又何必再惦記着。
“算了,不說這種掃興的事了。”原玉怡勉強笑了笑,然後擡頭向廳外張望着,“這都巳時三刻了吧,六娘怎麽還不來?”
又過了一刻鍾,一個小丫鬟總算來報說:“世子妃,幾位姑娘,傅六姑娘的馬車已經進府了。”傅雲雁是最後一個到的。
沒一會兒,花廳外已經隐約地聽到了“汪汪”的狗叫聲,姑娘們立刻意識到這是傅雲雁的愛犬曜日發出的叫聲。
蔣逸希不由失笑:“有句話說,人未見形,先聞其聲。六娘倒好,人未見形,先聞其犬!”
“六娘也太慢了。”原玉怡眨了眨眼,笑吟吟地提議道,“她最後一個到,應該讓她自罰三杯酒才是。”
“那可不行。”沒想到南宮玥竟然出聲先否決了,原玉怡揚了揚眉,就聽她振振有詞地繼續道,“怡姐姐,你們來我這裏可一概不許喝酒,梅子酒也不成,若是你們帶了一身酒氣回去,那你們家裏還指不定怎麽埋汰我!以後都不準你們來我這裏,那我找誰訴冤情去?”
她一番話把大家都逗笑了,氣氛輕松歡快極了。
這時,傅雲雁和曜日終于在丫鬟的指引下進入小花廳,看到她們都笑得開懷,不禁也跟着笑了。
南宮玥的目光在傅雲雁燦爛如花的笑顔上停頓了一下,不由想起了南宮昕,她得找個時間去找林氏提一提才行……
“六娘,你可總算來了。”南宮玥笑着迎了上去,拉着傅雲雁在她身旁坐下,“你再不來怡姐姐就快望穿秋水了。”
傅雲雁不好意思地說:“我也想早點出來。不過最近祖母不在,我要出府必須經過我娘的同意。這幾****娘像吃了火藥似的,我求了好一會兒,她才放我出來。”
原玉怡怔了怔,她和傅雲雁是表姐妹,傅大夫人是她的表舅母,以她所知,傅大夫人雖然說不上脾氣特别好,但比起她娘雲城長公主,那也算是沒脾氣了。想必傅大夫人最近心情不好,定是和傅雲鶴去南疆之事有關。
不止是原玉怡,其她幾位姑娘也想到了這一點,氣氛稍稍有些沉重。
看着她們面露異色,傅雲雁忙道:“你們别想岔了,是因爲那個錦心會!”
錦心會?!衆女怔了怔,怎麽就扯到錦心會了?
傅雲雁略顯無奈地朝蔣逸希和原玉怡看去,“希姐姐,怡表姐,你們是不是收到錦心會的帖子了?”
錦心會是數百年前一位極富才氣的女子創辦的才藝比試,三年舉辦一次,隻能由未婚姑娘參加,而且這些姑娘大都是出身名門,偶有出身寒門,那其父兄也必須是官身,總之平民是不可能參加錦心會的。
曾經,參加錦心會也是南宮琤的向往,隻是沒想到還沒等到這一天,她就嫁人了。
蔣逸希和原玉怡均是颔首。
傅雲雁無奈地攤了攤手,“我娘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知道你們倆還有霞表妹她們都收到了帖子,就我沒有,這不氣壞了,一大早,我去請安,就把我訓了個狗血噴頭。”她頓了頓後,氣呼呼地道,“本來這也沒什麽,說來說去,也要怪那個什麽詠絮會非要給我下什麽帖子!”
“六娘,你也收到了詠絮會的帖子啊?”原玉怡讪讪地說道,一個“也”字的言下之意溢于言表。
這個詠絮會是幾年前王都某些才子弄出來的詩會,有點跟錦心會較勁的意思,根據第一個創辦的那位才子說,錦心會設限太多,實在是埋沒了不少有才華的女子,而他們這詠絮會是唯才是舉,哪怕是你不過是個豆腐西施,隻要你腹中有詩書,均可參加。
這個詠絮會說得是比唱得還好聽,往年得了魁首的姑娘也着實風光了一番,但是世家姑娘們又怎麽會自降身份由着那些才子、貴公子對自己評頭論足,起哄追捧,因此大部分收到帖子的世家姑娘是不會去的,去的大部分都是些出身較低,想借此提高身價的姑娘。
這在場的幾位姑娘都是絕對不可能去參加的!
傅雲雁氣呼呼地揉了揉指關節,發出“咯嗒咯嗒”的聲響,“要是讓我查出來是想誰想到下帖子給我的,我非要給他好看不可!”害她無緣無故就挨了一通罵!
“六娘,消消火,難得來玥兒這裏做客,别壞了興緻。”原玉怡安撫了她一句後,又轉頭笑着對南宮玥道,“玥兒,既然人都到齊了,你趕緊帶我們逛逛這鎮南王府吧。這裏可是前朝的攝政王慕容睿的府邸,那個慕容睿權傾一時,雖然死後被前朝皇帝掘墓但也算是風光一世了。我早就想來看看這個府邸了……”看南宮玥一臉茫然的樣子,原玉怡突然想到了什麽,“阿玥,你不會不知道吧?”
南宮玥搖了搖頭,她哪裏管這個王府是誰留下的,又有什麽曆史啊。不過原玉怡說的這個什麽攝政王慕容睿,她還是知道的。慕容睿的存在多少讓這個府邸染上幾分傳奇的味道,看來先皇把這個府邸賜給老鎮南王應該也是爲了顯示對其的榮寵。
看着南宮玥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原玉怡靈光一閃,福至心靈,脫口道:“阿玥,你不會還沒好好逛過這個王府吧?”
原玉怡的語氣倒讓南宮玥有些不好意思承認了,蕭奕走後,她每天忙着各種事,一得空,就把她們請過來做客,倒還真沒想過逛逛這個王府。
蔣逸希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地說道:“怡妹妹,我還想你今日怎麽一直關心六娘有沒有來,原來就是爲了逛這王府啊!”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原玉怡身上,好像都在說,原來如此。
原玉怡忍不住解釋道:“你們不知道,以前我娘就想找外祖父讨這個府邸,不過外祖父沒同意,反而賜給了老鎮南王,我娘到現在還嘀咕着,這府邸賜給鎮南王是暴殄天物,宅子還不就是荒廢着,沒人住。”說着原玉怡不由朝南宮玥看了一眼,其實她娘還說,鎮南王府跟她真是天敵,先是搶了她的公主府,現在又搶了她看好的兒媳……聽得原玉怡都有些汗顔,覺得母親真是越活越像小孩子。
“難得怡姐姐有興緻,那我們就奉陪一次如何?”南宮玥笑問。
其他人被原玉怡這麽一說,心裏也起了幾分興緻,反正來鎮南王府也沒什麽特别的事,幹脆就在這王府逛逛,也挺悠閑自在的。
見衆人沒有異議,南宮玥想了想後,便吩咐百合:“百合,你去把張嬷嬷喚來。”
百合應聲而去後,沒一會兒便帶來一個老婦人,隻見她穿了件蒼色繭素面綢襖,鬓角略帶幾根銀絲的頭發整整齊齊地绾了個圓髻,插了根檀木簪,正是張嬷嬷。
張嬷嬷一開始還有些惶惶,不知道南宮玥突然召她來是爲了何事,直到聽南宮玥一說,這才暗暗地松口氣,人也變得氣定神閑起來。
“世子妃,可要讓人備轎椅?”張嬷嬷恭敬地說道,“這王府不算後面的山林,占地已經超過一百畝,走起來還是有幾分費力的。”
南宮玥看了看其他人,南宮琤和蔣逸希異口同聲地說道:“走走也好。”兩人互看一眼,不由笑了。
傅雲雁是問也不用問,以她的體力哪裏需要轎椅,而原玉怡幹脆就少數服從多數。
跟着,一行人便在張嬷嬷的引領下閑逛。因着外院多護衛家丁,爲了避免沖撞,她們就沒去外院,直接在内院走了起來。
現在雖然是秋季,但是秋老虎兇猛,太陽還是有些火辣辣的,幸而這鎮南王府裏是前朝留下的府邸,府中自然是有不少的老樹,一眼望去,都是桃李槐松柏竹,綠樹成萌,讓她們行走起來舒适了許多。
張嬷嬷一邊走,一邊還介紹着王府的構成……南宮玥這才知道小方氏在王都時住的是名叫碧霄居的正院,這正院中堂屋、廂房、耳房、庫房等等加起來足有近三十多間屋子,看來氣派宏大。
不得不說,蕭奕挑了撫風院顯然是仔細琢磨過的,這撫風院雖然隻有二十多間屋子,但勝在碧霄居位于武壽堂西側,撫風院則在武壽堂東側,一東一西,兩個院子離得遠。
除了這兩個院子,這内院還有七八處的院子,大大小小,自然都是空着;此外還有一個議事廳,一大一小兩座花廳;連接着這些廂房、院子、花廳等等的是一道道仿佛迷宮一般的抄手遊廊、檐廊、遊廊,還有一道道角門、月門……
南宮玥走到後來,早就已經暈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原玉怡突然提議道:“玥妹妹,我看前面是花園吧,不如我們到園中找個亭子先歇息一會兒吧。”
看她香汗淋漓的樣子,傅雲雁笑吟吟地取笑她:“怡表姐,你的體力還是這麽差。”
不過原玉怡這麽一說,南宮玥倒是注意到蔣逸希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疲态,想到蔣逸希自從疫症痊愈後,身子骨便比以前弱了不少,于是亦是點頭道:“走了快半個時辰了,是該歇一歇。”
“世子妃,幾位姑娘請随老奴來。”張嬷嬷自然是應聲,一邊領着她們往前走,一邊介紹說前面的是後花園,連着後頭的山林,而小花廳旁邊的那個是小花園。
話語間,她們穿過一道月洞門,便走進了後花園。
一進園子,她們就看到一處至少有半畝大的蓮花池,池水清澈,波光粼粼,隻可惜現在已經過了蓮花盛開的季節,隻餘下池面零落的蓮葉。
這蓮花池甚大,池中心就建了一個涼亭,池邊一道遊廊一直連到涼亭中。
姑娘們便三三兩兩地沿着遊廊走到了涼亭中小憩。
在涼亭中足足歇息了近半個時辰後,姑娘們便回了小花廳用午膳,等用完午膳,原玉怡也懶得再逛了,直感慨說:這府邸太大了,也不太實用。
于是,南宮玥便建議到小花廳旁的那個小花園随便逛逛,衆女欣然同意,可是才剛起身,鵲兒突然匆匆來了,悄聲地在南宮玥耳邊說了一句。
南宮玥皺了皺眉,見她面露異色,南宮琤與其他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開口道:“三妹妹,若是你有什麽要事的話,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不用了。”南宮玥已經變色如常,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件事你們很快也會知道的。”
衆女怔了怔,卻聽南宮玥接着道:“我剛得到消息,二公主殿下已經被帶回王都了!”
雖然知道這是遲早的事,但幾位姑娘還是忍不住面色微變,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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