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了握拳,抱着一絲希望地看向張太醫:“張太醫,這太醫院這麽多太醫,難道其他太醫也……”
張太醫沒有因爲建安伯夫人的質疑而不悅,他也是認識建安伯世子的,也爲這優秀的少年感到可惜,好脾氣地說道:“伯夫人,老夫可以請吳太醫他們過來會診,隻不過恐怕希望渺茫……”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突然想到了什麽,“倒是……”他遲疑地看了建安伯夫人一眼,欲言又止。
建安伯夫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急急地追問:“倒是什麽?”
建安伯亦是道:“張太醫還請明言!”
張太醫想了想,終于道:“搖光郡主醫術不凡,便是我等太醫院的太醫也自歎不如。也許可以請郡主過來替世子看一看,說不準有一線生機。”說着張太醫尴尬地咳了一聲,幾個月前,南宮府和建安伯府婚事不成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王都,鬧得兩府關系尴尬。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方才在獵台的時候,也多虧了搖光郡主行針穩住了世子的心脈,否則現在恐怕更危險。”
一時間,滿堂寂然。
建安伯夫人扭着帕子已經不知道說什麽了,南宮府的大姑娘害得自己的兒子變成這個樣子,偏偏現在南宮府的三姑娘很可能是兒子最後的希望,而兩家又偏偏起過龃龉……
建安伯夫人咬了咬牙,果決地說道:“拿我的帖子去請搖光郡主。”
說話的同時,建安伯夫人微微蹙眉,腦海中快速地閃過當初的一幕幕,但最終化爲果決。爲了兒子,她有什麽不可以低頭的呢!就算是搖光郡主想讓她下跪,她也可以!
丫鬟拿着帖子匆匆去了,留下這一室的寂靜,氣氛更凝重了。
時間仿佛在這時都變得如此緩慢,建安伯夫人幾乎是有些坐立不安了,心裏一直想着:搖光郡主到底會不會來呢?
是不是她還是應該親自去請呢?
時間就在等待中一點點過去,直到一個丫鬟步履匆匆地來報:“伯爺,夫人,搖光郡主來了!”
建安伯夫人猛地站起身來,掩不住臉上的震驚。
搖光君主竟然真的來了,沒有爲難,沒有拿喬?!
唯有張太醫捋着胡須,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他跟搖光郡主雖然接觸不算多,卻也了解這個小姑娘絕非刻薄無情之人!
“見過郡主,還請郡主對小兒施以援手。”
建安伯和建安伯夫人親自上前相迎,建安伯面色凝重地對南宮玥拱手作揖,而建安伯夫人默不作聲,臉上掩不住的尴尬。
南宮玥正色道:“伯爺不必如此,裴世子英雄俠義,救了我大姐姐一命,有用得着搖光之處,自當義不容辭。”
“多謝郡主了。”建安伯夫人不自在地說了一句,面露感激之色,心中真是糾結極了。一方面對自己說,這是南宮府欠他們的,而另一方面又知道南宮府沒借此機會落井下石,已經算是仁義。
這時,張太醫大步上前與南宮玥行禮道:“見過郡主。”
“張太醫不必多禮。”南宮玥忙道,“我同裴世子男女有别,不好親自摸骨診斷,還請張太醫詳細說一下裴世子現在的情形。”
“是,郡主。”張太醫就把自己的摸骨情況和診斷結論說了一遍。
南宮玥心中一沉,面沉如水,已經有七八成把握這裴元辰的情況恐怕是很不妙。她沉思了片刻,鎮定地道:“請容搖光先替世子把個脈。”
這時,一個綠裙丫鬟突然驚喜地喊了起來:“伯爺,夫人,世子醒了!世子醒了!”
一句話讓滿屋子都是爲之一振,建安伯和建安伯夫人緊張地走到了榻邊。
裴元辰緩緩地睜開了眼,兩眼還有些迷茫,仿佛不知身在何處:“我……”他揉了揉額頭,動了動身體試圖起身,卻立刻被建安伯按住了。
“辰哥兒,你受了傷……不能動。”建安伯沉聲道,眼中也閃着淡淡的淚光。
裴元辰皺了皺眉,好像想起了什麽,急急地問道:“南……那匹瘋馬它……”
雖然裴元辰硬是把話轉了過去,但是南宮玥還是聽了出來,眉頭微動,心中有些複雜。
建安伯夫人急忙道:“瘋馬已經被制服,已經沒事了……”現在有事的是你!建安伯夫人很想這麽說,但還是忍住了,雙手在兒子看不到的角度用力地攥緊了拳頭。
裴元辰釋然地松了口氣,跟着似乎感覺到了不對勁,“爹,娘,我的腿……”
建安伯忙打斷了兒子:“辰哥兒,你受了傷,搖光郡主特意過來爲你診脈,你且先讓郡主給你看看吧。”
裴元辰的目光穿過衆人落在後方的南宮玥身上,心下一沉,已經感覺到情況不對勁。他久聞搖光郡主醫術高明,給五皇子和皇上都治過病,但是搖光郡主一來乃女流之輩,二來又是郡主之身,三者兩府關系并不親密,甚至,還有些龃龉,如今自己的傷勢竟然已經到了請搖光郡主出面的境地,恐怕是大大的不妙,難道他的腿……
裴元辰臉色一白,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搖光在此謝過世子對大姐姐的救命之恩。”南宮玥走到榻前恭敬地對着裴元辰福了福。
裴元辰勉強地笑道:“郡主不必客氣。當時瘋馬失控,傷人無數,我豈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弱女子受難而袖手旁觀呢。”
裴元辰不愧是一個霁月君子,到了如今的地步,在他的臉上都看不到絲毫的怨怼。南宮玥心中有些不忍,正色道:“請容搖光替世子把脈。”
南宮玥在榻邊的杌子上坐下,伸出三根手指給裴元辰搭了脈,跟着又背過身,讓張太醫幫着摸了裴元辰背上的幾處地方,問了幾個問題,可是張太醫和裴元辰的回答隻是讓她的心情越發沉重。
果然,跟她之前想的一樣,裴元辰的情況……
恐怕确實會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