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皇上誇獎。”白慕筱屈膝行禮後,又退回了賓客中。
相比于大裕這邊的揚眉吐氣,兩位西戎使臣的臉色難看極了。什麽“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什麽“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這個小女子一句句分别是在向大裕皇帝表忠心,劍鋒直指他們西戎!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敗軍之國竟然還敢如此嚣張!
察木罕使了個眼色,契苾沙門立刻心領神會,蓦地拍案而起,火冒三丈地對着皇帝吼道:“大裕皇帝,你們大裕不是号稱禮儀之邦嗎?那個小丫頭剛剛用劍指着察大人,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還是說,你們大裕在戰場上打不過我們西夜,現在就想派刺客謀害使臣?虧你大裕自稱泱泱大國,卻不懂用兵之道,倒是精通這些不入流的手段,難怪被我西夜大軍打得落花流水!”
契苾沙門連番侮辱性的炮轟說得在場衆人齊刷刷地變了臉色,眼中燃起熊熊火焰,有幾個公子幾乎快要按捺不住了。就連一直隐忍不發的皇帝臉色都黑了,陰沉沉的一片,幽深的眼眸中翻湧着驚濤駭浪,契苾沙門心中一震,卻是面上不顯,毫不示弱地與皇帝對視。
氣氛又一次陷入了僵持,皇帝與契苾沙門目光交集之處仿佛有滋滋的火花,形勢一觸即發,其他人已經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白慕筱靜靜地屏息等待着,此刻皇帝的态度也将決定她的命運!
然而就在這時,南宮玥卻站起來身來,她仿佛完全沒有察覺皇帝與契苾沙門之間的緊張氣氛,對着皇帝屈膝行禮,朗聲道:“皇上,剛剛三皇子殿下與搖光的表妹所演的劍舞精彩絕倫,後面的公子姑娘若不想遜色于前人,恐怕還需要好好準備一番。搖光不才,想準備也沒得好準備的,隻能鬥膽提前獻醜了。”
南宮玥刻意停頓了一下說道:“……搖光想表演的乃是沙盤對戰。”說着,她清冷的目光看向契苾沙門,眉目含笑地發出驚世之語,“契苾将軍可否與搖光比試一回?”
南宮玥說得平靜,卻如同扔下一個炸彈,令底下倒抽了一口氣,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幾乎以爲她是瘋了!
“你這小丫頭想向本将軍挑戰?”契苾沙門的目光也朝南宮玥看了過去,自然是沒有把南宮玥這樣的黃毛丫頭放在眼裏,可是南宮玥當衆向他挑釁,他若是不接受,别人還以爲他怕了這個小姑娘。
察木罕從頭到尾沒有做聲,隻是冷冷地打量着南宮玥,覺得這小姑娘真是自不量力。契苾将軍看似粗莽,有勇無謀,實則乃是膽大心細之人,用兵更是有其獨到之處。他西夜乃是尚武之國,國内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經向契苾将軍挑戰沙盤演練戰術,都一一敗于契苾将軍手下。這能與契苾将軍抗衡的,恐怕他西夜境内隻有一人,就是這次帶領大軍直打到飛霞山的拓跋大将軍了。
而這大裕境内,恐怕除了官如焰大将軍,根本無人是契苾将軍的對手!
而今,官如焰已經不在,大裕如同大廈将傾,又有何可懼!
察木罕得意地笑了,心裏覺得這大裕果然已經是走到末路,竟要由一個小姑娘挑戰他西夜國的大将!
另一邊,大裕的衆人漸漸喧嚣起來。幾位武将世家出身的公子都是交頭接耳,他們也曾聽父輩提起過這位西戎的大将契苾沙門,傳說他力大無窮,骁勇善戰,乃是一員身經百戰的大将,卻嗜殺成性,睚眦必報,幾年前還曾經在戰勝一邊陲小國後,大肆屠城,濫殺無辜。
這樣的一員猛将決不是一個會耍些嘴皮子的小女子可以應對的。
他們都是目露擔憂,心裏覺得南宮玥實在是有些托大了。
南宮琤已經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父母、叔父、兄長都不在這裏,根本無人可以商量,也無人可以阻止南宮玥。她有些無助地看向了白慕筱,白慕筱握了握南宮琤的手,安撫她,但心裏也對南宮玥的做法有些沒底:就算是自己,雖然對劍舞很有自信,但兩軍交戰絕非紙上談兵,更非一個閨閣出身的小姑娘可以信口開河的……
白慕筱皺了皺眉,對今日的局勢也沒太大的把握。
許久,全場都是寂靜無聲,唯有南宮玥婷婷而立,素白的面紗遮住了她的容貌,但面紗之外的雙眸卻燦若星辰,自信而張揚。
她含笑注視着契苾沙門,語氣輕緩卻帶有挑釁的重複道:“契苾将軍,可敢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