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環顧了一圈,發現不過兩年,這曾經輝煌的将軍府已經變得仿佛一個鬼宅般,到處積滿了灰塵、蛛網,花草皆枯,殘磚碎瓦,連廳堂中都見不得一把完好的桌椅……
當年官兵抄家之時已經把整個将軍府弄得面目全非。
不過自己當初又何曾想到有一天他們還能光明正大地回到這裏呢!
隻不過……
小四眉頭一皺,現在亂成這樣,公子又如何居住呢?
“公子,我去找人把您的住處先打掃……”
小四沒說完,就見官語白搖了搖頭,道:“先幫老爺他們設靈堂。”他看似平靜,但聲音中卻透着嘶啞,顯然内心遠沒外表表現出來的那麽冷靜。
“是。”小四對于公子的命令,永遠隻有這一個字。
很快,小四與扶靈回來的幾人就行動了起來。他們的效率都極快,不到一個時辰,府中已經挂了白幔,設好靈堂,從供桌、桌圍子、紅白拜墊、孝盆到靈人,無一不齊全,連棺椁都扛到了靈堂之中。而這些人的腰間也都紮上了白麻布。
官語白恭敬地跪在孝盆前,一張張地給父親、母親,叔父,以及所有的親人、戰友,燒着紙錢,表情虔誠而肅穆,仿佛他在做的事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一件事……
官家洗雪沉冤一事如同一則傳奇不僅傳遍了王都,也傳至天下。他們的一舉一動在無數雙眼睛的注目中,官家爲仙逝的官将軍開設靈堂很快傳了開去,官家的故交友人紛紛聞訊前來進香、祭奠,這其中無論是真心的,假意的,僞善的,後悔的……将軍府的大門都來者不拒。
不知不覺,三日過去了,可是官語白卻覺得彷如昨日。
又送走了一名前來吊唁的官員,小四擔憂地看着官語白,隻見他臉色慘白如紙,眼窩深陷,眼下更是有一片深深的陰影,顯得非常憔悴。
“公子,您已經跪了三天三夜了!”小四忍不住勸道,“再這麽下去,您的身體會吃不消的!”這三天官語白幾乎滴水未進,隻服了南宮玥給的護心丸。
如果是曾經健康的官語白,三天三夜不吃不睡算什麽,仍是精力旺盛,可是現在的他便是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不如。
官語白一聲不吭,就在小四考慮是否該一掌打暈官語白時,靈堂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小四擡眼看去,隻見南宮玥帶着百卉百合姐妹倆在一個下人的指引下緩步走來。
“郡主!”小四複雜地叫了一聲,又想起了三日前進王都時發生的那一幕。
百合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調皮地對他眨了眨眼,詞曲雖都是三姑娘所做,但自己也不容易啊。爲了那一首歌,練了那麽多天不說,當日就把嗓子給唱啞了,不像表姐百卉吹埙,那可簡單多了!
跪在一旁的官語白緩緩地擡起頭來,空洞的眼眸中起了些許波瀾。
南宮玥與他微微颔首,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前,一直走到靈前,上香,行禮,最後才走到官語白身前。
“官公子。”南宮玥打量了官語白一番,就算不搭脈,也能看出他嚴重缺乏睡眠,隻是用藥物苦撐着。以他仿佛紙人般脆弱的身體狀況,接下來在病榻上躺上三個月,恐怕也不足爲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