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月光高照,父女倆剛走進花園,就聽到小竹林的方向傳來了幽幽的吟詩聲:“……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
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纖細的女子穿着一身月牙色繡粉梅衣衫正背對着他們站在小竹林邊,緩緩吟詩。她的身影如袅娜春花,于風中搖曳,迷亂人眼。
南宮玥一眼便瞧出,在那裏故作風雅吟詩的是蘇卿萍,她好心情瞬間就煙消雲散了,微微垂下的睫毛掩蓋着眼中的恨意。
背對他們的蘇卿萍突然噤聲,“驚訝”地回過頭,面上染上一層霞紅,嬌怯地望了南宮穆一眼,“二表哥,你和玥姐兒何時在這裏的?”
“才剛到。”南宮穆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疏離地說道,“倒是我們父女倆打擾表妹的興緻了。”
“表哥你這麽說讓萍兒如何自處。”蘇卿萍像是沒有看到南宮玥,她張合了幾下嘴巴,裝作大着膽子問道,“二表哥,萍兒最近想學作詩,卻是沒什麽頭緒,因而便想着身臨其境也許會有些靈感。二表哥可否指點一二?”
南宮穆有些不耐,但言行間依然是一派世家子弟的君子風範,說道:“這做詩……一講靈感,二來,需多讀些詩,領會那些名家的遣詞與意境才是。”
“多謝二表哥指點。”蘇卿萍隻覺得南宮穆對自己如此耐心,想必也覺得自己是可教之才,說不準還因爲自己的好學對自己心生了好感。于是她越發嬌羞,“萍兒一定不辜負二表哥的心意,回去會多看些詩書的!”
南宮穆隻覺這萍表妹,不僅履有行事不妥之處,就連觀言知意都做不到,也不知這蘇家是如何教養的。
南宮玥毫不掩飾臉上的不快,嬌縱地說道:“爹爹,你不是來教我彈琴嗎?”
“是爹爹的錯,爹爹給你賠不是。”南宮穆耐心地哄着女兒,又向蘇卿萍拱了拱手,說道,“男女有别,既然表妹在這裏吟詩,那我就帶着玥姐兒去别的地方習琴了。”他向南宮玥招了招手,兩人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蘇卿萍心裏十分惱火,這大晚上的,爲了顯得嬌弱可人,她特意穿了這麽一身單薄的衣裳,凍得瑟瑟發抖地在花園裏等了半天,結果沒和南宮穆說上幾句,居然被南宮玥一句話叫走了。蘇卿萍越想越不甘心,冷哼了一聲,恨恨地咬牙道,“等我進了門,看我怎麽收拾你!”
南宮穆的興緻并沒有被這莫名出現的蘇卿萍所打擾,他帶着南宮玥去了驚蟄居的院子。一個耐心地教,一個耐心地學,足足練了近一個時辰,才意猶未盡地回了淺雲院,一家人吃過了林氏親自做的春椿餅,便各自回房休息。
洗漱後,南宮玥坐在床邊,讓意梅爲她擦幹一頭秀發。
蘇卿萍會出現在花園,絕對不會隻是單純的偶遇,而是刻意地想要營造出“月下偶遇”,莫非……她通過什麽人打探到了父親的日常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