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意梅從淺雲院出來後,便回了墨竹院,從南宮玥的書房取了行醫筆記後,又匆匆地啓程去清越茶莊。
王掌櫃把意梅引到了後院的一個廂房中,廂房裏豆青釉雙耳三足爐裏的檀香緩緩燃燒,飄出幾縷袅袅白煙。
一個瘦削的身形倚在窗邊,正拿着一卷書冊悠閑地翻看着,喉嚨間是不是地發出咳嗽聲,正是官語白。小四在他身旁侍候着。
“見過容公子!”意梅恭敬地福了個身,拿出字條道,“這是我家姑娘讓奴婢轉交給公子的字條。”
小四接過字條,轉交給了官語白。
官語白放下書冊,打開字條一看,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把字條放進一旁的火盆裏,看着那封信轉瞬焚爲灰燼,不留一點殘餘。
“意梅,你回去吧。替我轉告你家姑娘等着接下來的好戲吧。”官語白淡淡地說道。
“那容公子,奴婢就告退了!”意梅又福了福身,轉身離去。
待意梅走後,官語白突然叫了一聲:“風行,出來吧。”
話音剛落,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就從房梁上輕盈地跳了下來,他一身青色勁裝,小麥色的皮膚,長得濃眉大眼,面上笑得像彌勒佛似的。
官語白略顯無奈地笑道:“跟你說了那麽多遍了,你還是不走正門!”
他話還沒說完,小四右手一擡,指尖已經多了幾把飛镖,右手一甩,三把飛镖已經嗖嗖嗖地射了出去。
被稱爲風行的年輕人還是笑嘻嘻的,身形微閃,雙手分别一抓,再嘴一咬,三把飛镖都落入他的掌控。他吐出嘴裏的飛镖,笑道:“小四,你的飛镖越來越快了!有長進!”
小四頭一甩,根本懶得理會他。
風行也不在意,随手把飛镖還給了小四,跟着在官語白的身旁坐下,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公子,是不是可以動手了?我可是快無聊死了!”
官語白面上含笑,也飲了一口茶,慢慢地悠閑地說道:“時候到了,可以行事了。”簡單的幾個字,卻是一派肅殺。
風行的眼中露出興奮之色,迫不及待地活動着雙手的關節,道:“公子,屬下這就去。”說着,人影一閃,他像陣風似的消失不見了。
官語白仍舊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又拿起了書冊,眸光微微閃爍着。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
兩天後,恩國公夫人坐着華蓋馬車匆匆出了府,遞牌子求見皇後。
皇後這些天爲了三皇子之事,心情欠佳,這若是普通人求見,她恐怕就吩咐李嬷嬷去打發了,但恩國公夫人是她的母親,自然是例外。
皇後隻以爲母親是擔心五皇子的病情,還囑咐李嬷嬷去迎恩國公府夫人的時候讓她寬寬心。
“臣婦叩見皇後娘娘……”恩國公夫人恭敬地向皇後行禮。
“母親,這裏沒有外人,不必多禮。”皇後親自上前,試圖扶起恩國公夫人,“快快坐下說話。”
兩個宮女識趣地上前,幫着把恩國公夫人扶了起來。
“謝娘娘!”恩國公夫人落座後,朝四周看了半圈,含蓄地說道,“娘娘,臣婦有話想單獨和娘娘說。”
看恩國公夫人的臉色、語氣,皇後立刻明白她定是有要事要說。皇後對着李嬷嬷使了一個眼色,李嬷嬷對殿上的宮人道:“都先退下吧。”說話的同時,她也随着那些宮人退下了,并體貼地爲皇後和恩國公夫人關上門,在門外守着。
殿上隻剩下皇後和恩國公夫人兩人,皇後低聲道:“母親,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恩國公夫人沉吟一下,緩緩地說道:“娘娘,前不久,遠哥兒外出時,無意間救了一個人回來。”
恩國公夫人說的遠哥兒,是她的嫡長孫蔣甯遠。皇後自然明白恩國公夫人不可能無緣無故說這麽一件事,想了想後,問道:“母親,那人是什麽來曆?”
娘娘果然聰慧!恩國公夫人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答道:“遠哥兒問了之後,才知原來這人是淮南青幫的一個堂主。他是因爲被追殺,從淮南逃出來的。”
淮南青幫?堂主?皇後聽得一頭霧水,這江湖上的事跟她這後宮的婦人又有何關系?皇後微微眯眼,這其中必然是有利害關系,母親才會特意進宮告知自己。
她無奈地笑了:“母親,與我,你還賣起關子來了!可是這追殺他的人有什麽問題?”與恩國公夫人說話,連皇後的語氣都帶了一絲嬌态,甚至還自稱起“我”,而非“本宮”。
恩國公夫人閉口不言,卻是慢慢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皇後一瞧,頓時心中起了驚濤駭浪,久久不語。三皇子韓淩賦,居然會是他!他爲什麽要派人去追殺一個江湖幫派的堂主呢?這其中必定有古怪!
也許自己報仇的機會終于來了!
皇後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明知故問:“母親,你可知是爲了何事?”她心裏明白母親自然是查出了什麽,才會如此突然地進宮求見自己!
“娘娘,且附耳……”恩國公夫人連忙湊到皇後的耳邊,小聲地說了起來……
皇後嘴角微勾,笑意越來越深,卻是不達眼底。
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地,意有所指地說道:“母親,照本宮看,也該是那些個禦史出來做點什麽的時候了!”說罷,她眸中閃過抹狠色,心道:這次定要讓那韓淩賦損兵折将,方解她心頭之恨!
“娘娘放心!你父親已經聯絡了幾個禦史,現在就隻等娘娘您一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