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玥仿若未聞,隻是又對着蘇氏欠了欠身,“謝祖母賜坐。”跟着,便坦然地踱步到蘇氏身邊坐下。
“好丫頭。”蘇氏拍了拍南宮玥的手背,一副慈愛的模樣。一時間,其他人眼神各異,唯有林氏露出笑容,打心眼裏爲女兒得婆母青睐而感到喜悅。
南宮玥雖心有芥蒂,卻不會傻得在衆人面前拒絕蘇氏的親昵,反而乖巧地坐好,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想要在這個家中獲得重視,獲得地位,蘇氏的“喜愛”也是很有必要的。
蘇氏滿意地一笑,又道:“既然玥姐兒來了,我有一事要說。”
衆人都猜到蘇氏要說入宮一事,都是正襟危坐。
“今早宮裏的皇後娘娘遞來了旨意,”蘇氏慢慢地說道,語氣中掩不住驕傲,“蒙娘娘恩典,宣我南宮家女眷進宮。”說着,她拍了拍坐在她兩側的南宮琤和南宮玥,“琤姐兒,玥姐兒,三日後,你們倆就随我和趙氏一起入宮。”
蘇氏的語氣聽着和善,卻是不容置疑。在她眼裏,這是莫大的榮幸,又豈容他人拒絕。
“謝祖母。”南宮琤姿态優雅地欠了欠身,臉上揚着淺淡的笑容,榮辱不驚,透着大家小姐的高貴端莊。
其他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包括一貫善解人意的白慕筱。
南宮玥不由諷刺地勾了勾唇,心想:筱表妹難不成還以爲祖母會帶她這外孫女進宮?
“多謝祖母!”南宮玥故意作出開心的樣子,“能進宮看看,真是孫女的福氣。”實際上,對于蘇氏會帶自己進宮,南宮玥心中也有幾分驚訝。前世,蘇氏也曾領旨入宮,卻隻帶了趙氏和大堂姐南宮琤;沒想到今生,自己竟因爲玄黃玲珑參意外得了這個機會。再者,她記得前世宮裏應該是再過半月以後才傳蘇氏入宮,而今生卻是提前了。看來那玄黃玲珑參還是起到了蘇氏想要的效果。
南宮玥抿嘴笑了笑,可笑容裏藏着一抹她自己才懂得的冷意。
祖母莫不是一點小恩小惠就能讓自己感恩戴德嗎?自己可不會忘記之前祖母無視自己重病在床,硬是不肯将玄黃玲珑參歸還。在這個家族中,哪有什麽祖孫情,有的隻是利益罷了。
“祖母,祖母,”三房的嫡子,才五歲的南宮昊突然撒着兩條小腿跑到蘇氏跟前,天真可愛地說道,“皇宮是什麽樣?能不能帶昊兒和四姐姐也一起去啊?”
蘇氏沒有說話,隻是似笑非笑地瞥了黃氏一眼。
“昊哥兒,莫要頑皮。”一個溫潤的男音突然出聲,正是長房嫡長子南宮晟。他已經十三歲,面如冠玉,溫文爾雅,一襲月白的長袍,俨然一個翩翩佳公子。“後宮規矩森嚴,皇後娘娘傳召祖母攜女眷入宮,你是男孩子,自然不可前往。”說着,他朝南宮琤和南宮玥看去,以長兄的姿态諄諄教誨道,“琤姐兒,玥姐兒,你們既有幸随祖母進宮,那便要小心謹慎,千萬不可給我南宮家蒙羞。”
“謝兄長教誨。”南宮琤和南宮玥都恭敬地福了福身。
“可是……”
南宮昊本還想再說什麽,卻很快被姐姐南宮琳打斷,隻見她壓下眼底的不甘,故作關心地對着南宮玥說道:“三姐姐,你大病初愈,爲了調養身體連閨學都暫時沒去。若是不小心在宮中出錯,那便是不美了。”她調皮地眨眨眼睛,一派單純的模樣,仿佛她隻是爲家族着想,而不是針對南宮玥個人。
“琳表姐說得是,”白慕筱接過南宮琳的話,笑得十分善解人意,完全是一副關心姐姐的好妹妹形象。“玥表姐,你可要好好調養身體才是。”
“多謝筱表妹關心。”南宮玥淡淡地打量了白慕筱一眼,對方那稚嫩的臉龐和前世那嬌媚惡毒的臉龐重疊在一起。人家八歲就這麽會僞裝,自己前世真是蠢死的。她笨了那麽多年才知道披着狼皮的羊不過是個玩意,這披着羊皮的狼才最是可怕。
後面其他人還說了什麽,南宮玥已經完全沒聽進去。衆人圍繞着蘇氏又話了會兒家常,便散了。
林氏握着南宮玥的手,面上掩不住的喜色,一直将女兒送回屋子,才舍得松手離去。
南宮玥盯着林氏離去的背影,面色有些複雜。
前世她直到十四歲被定爲三皇子妃,才第一次進宮,沒想到今生卻因爲玄黃玲珑參而改變了。
皇宮,對她而來,意味着韓淩賦!
南宮玥不由緊緊地握緊雙拳,無論前路如何,她都不會畏懼的。
今生,我南宮玥定不會再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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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給蘇氏請安後,南宮玥随着南宮昕去了他的屋子,把丫鬟們都遣到了門外。
雖說是男女七歲不同席,但是這是林氏的院子,而南宮昕的心智又隻有五歲,因而丫鬟們也選擇性地視而不見。
南宮玥合上門後,拉着哥哥到桌邊坐下,然後拿出了放在懷中的一個布包,利落地展開布包,其中放的正是她從李家藥鋪買的數十根銀針。昨日,她已經把這些銀針細細地消毒過了。
南宮昕好奇地打量着那些銀針,單純地問道:“妹妹,你準備了這麽多繡花針,是要學繡花嗎?”
南宮玥斜眼看了看南宮昕,不知爲何南宮昕打了個寒戰,總覺妹妹的眼神……壞壞的?
南宮玥拿出一塊帕子,細細地拭了拭手,然後拿起其中一根銀針道:“哥哥,我來幫你紮幾針好不好?”
南宮昕仿佛受了極大的驚吓般差點沒跳起來,可憐兮兮地看着南宮玥,眼睛像小鹿一樣濕漉漉的,怯怯地問:“妹妹,我是哪裏惹你不高興了嗎?”他那眼神仿佛在說,妹妹,如果他有錯,一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