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兵一卒試圖靠近到城牆下近戰。
隻依靠遠程的攻擊不斷的消磨東面城牆上守軍的意志。
一輛輛投石車被組裝起來,大塊的石頭,散碎的石頭,不斷的撒向城頭,仿佛雨落,壓得城牆上所有守軍不敢露頭。
守軍們倒也沒有什麽想法,隻是将身體全數隐藏在牆垛後,聽着耳中的震動與石頭劃過天際的呼嘯聲,該幹嘛幹嘛。
可等天色剛剛泛白之後守城一方才發現蹊跷,原來夾雜在那呼嘯而至的投石過程中的,還有一袋袋裝了碎石的麻袋被定向的投入了護城河的三個位置!
廣郡大軍竟偷偷利用這種方式堆填護城河!
于是,城内守軍自然進行了第一波反擊,隻見幾道土黃色的光芒悄然出城,貼着地面激射向遠方,雖然被攻方大軍及時發現,被遺漏掉的一縷劍光仍舊成功擊碎了五六架嶄新的投石機,稍稍抑制住了攻方的勢頭。
可隻是太陽升起的時候,更多的投石機便被組合起來,這一次城内的飛劍再想輕易破壞那些攻城設備已然沒有了可能,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護城河裏接近被堆砌成型的通路,盡可能的進行破壞。
但這種行爲的成本是很高的,對修煉者真氣的損耗也可能會在接下來的某次進攻中成爲守城一方的軟肋。
而勝負,往往就在毫厘之差。
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大戰的氣氛開始籠罩柔城上空。
居住在距離城牆較近區域的百姓不得不被疏散到更靠近城市中心的地方成爲“流民”,讓城内的環境變得更加緊張難測。
整整一天,廣郡都隻是在試探,一直到夜晚投石機都沒有停止工作,第一批搭建完畢的投石機已經因爲超過負荷報廢了不少,可即便如此高損耗的投入,廣郡看起來也在所不惜。
這一晚,柔城的所有人都不得不在這樣刺耳的呼嘯聲中入睡,再在某一個時刻被巨大的響聲驚醒,如此往複,等到第二天清晨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所有人便或多或少有了些不适。
然後,守軍發現投石的數量似乎在減少,一些膽子大些的守軍去看時,就發現幾個體型巨大的攻城車從城外營地中推了出來。
那是一種由巨大圓木組成的器械,從正面去看,那像是一個比城牆還要高上一截的樓車,被薄薄的金屬覆蓋着,讓它看起來異常厚重,從背面去看,它就更像是一個巨大無比被分成幾段的梯子!
一旦被這樣的器械搭上城牆,攻城車後方排成長隊的士卒們便可以通過後方的梯子源源不斷的登上城牆!
然後,自然便是圍繞這幾個巨大的攻城車之間的角力。
天空中各色飛劍的光芒飛旋環繞,在那攻城車的四周不斷撞擊!
巨大的頻繁的爆響聲震得推動攻城車的士卒頭暈目眩,偶爾一次強力撞擊帶來的沖擊波甚至要将他們掀翻在地!
與此同時柔城守軍第一次主動打開了城門,兩千騎兵飛奔而出,隻一出城便往南北兩方迂回而去,最終在那幾輛攻城車的後方交錯,将那裏排成長隊的士卒們殺得七零八落,随即向幾輛攻城車發起進攻,隻是幾波箭雨便讓推車的士卒大片的倒下,再結合一波火箭,引燃了三輛攻城車後騎兵返城。
如此往複了幾次之後,廣郡一方才在日落之後将兩輛攻城車推進到了城牆上,并在這一天的夜晚發動了大軍集結以來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攻城戰。
初戰即是血戰!
進攻方的強硬與那一天一夜投石機的随性截然不同,隻在雙方短兵相接的一瞬間城牆上的守軍便知道對方首戰想要達到的目的是何等決絕,雖然戰場隻有兩處,這兩處的戰況卻十分焦灼,雙方不斷的往這兩個點上增加籌碼,以至于單單隻是集中在這兩個點上的修煉者數量便多達百餘人!
于是就在這個晚上,一場攻守雙方修煉者之間短暫而急促的戰鬥便突兀爆發,最終帶來了周邊士卒巨大的傷亡後,兩輛攻城車終于被毀壞殆盡!
直到此刻,廣郡才鳴金收兵,讓後續等待攻城的近萬士卒撤回營地......
攻城之戰似乎迎來了第一個暫停。
可任誰都知道,短暫的停頓之後柔城将會迎來的,必将是更大規模的血戰......
————————————————————————
就在安陵一地柔城與廣郡大軍正面交鋒的夜晚,遠在三倉之地的鄭倉城也與來自繡城的廣郡大軍有了城牆上的第一次正面接觸。
幾乎與柔城方面相同,廣郡方面隻一出手便是萬餘士卒規模的攻城之戰。
但比之柔城步步進逼的進攻态勢而言,鄭倉城的攻守雙方都表現出了巨大的侵略性。
隻在廣郡大軍的前鋒部隊才剛抵達鄭倉城附近的時候,鄭倉城守将沈誠便大規模主動出擊,利用短時間局部上的兵力差距給了廣郡大軍一場不大不小的敗仗。但或許是這一次守軍方面的主動出擊激怒了廣郡來将,第二天天不亮廣郡方面便已完成了數架投石機的組裝開始對城頭進行全方位的投石壓制,随着白日裏組裝完畢投入使用的投石機數量增多,城牆上的壓力越來越大。
鄭倉城相比柔城來說守城器械更完備些,自也組裝了一些大型的投石機試圖擊毀城外的投石機,隻是數量上就要遜色不少。
可即便如此,城牆上空呼嘯來回的石塊也已頗爲壯觀。
如此一直持續到夜晚時分,廣郡守軍才趁着夜色推出攻城車,并頂着巨大傷亡強行撐上了城牆。
接下來便是一場短兵相接的血戰。
鄭倉城守軍沈誠身體還沒有完全好透,但仍舊堅持着上了城牆,與一衆将領士卒一同血戰在最前線,守城一方因此士氣大振。
與此同時,被沈誠大膽決策率兵出擊的都尉九歌也進展順利,将城外攻城一方的陣型攪得混亂不堪。
兩方合力之下,很快便将一度攻上城牆的廣郡士卒擊退。
等到九歌返回鄭倉城重新登上城牆的時候,沈誠仍舊拄着帶血的長刀站在城頭之上。
“沈裨将,如何?”九歌笑着靠到沈誠身邊問道。
沈誠沒有回應他的炫耀,隻是凝視遠方的大營,“我覺得有些不對......”
九歌一愣問道,“有何不對?”他順着沈誠的目光看向遠處的廣郡大營,那是一處地勢較高的所在,即便他們站在鄭倉城頭也看不真切,“此番攻城戰雙方死傷都不算小,顯然對方也不是鬧着玩的,你覺得哪裏不對?”
沈誠搖了搖頭,拿起手中長刀指了指遠方大營,“看那營地規模其中至少要有四五萬人,今日初戰便是如此規模,似乎廣郡是真的鐵了心想要拿下我鄭倉城不可,但......爲何不是安陵的柔城?”
九歌皺眉道,“對廣郡而言攻取安陵一地固然容易,可論及于我離郡而言的重要性,安陵是比不上如今的三倉之地的,要知道這三倉之地地勢平坦是三窮郡裏極其難得的産糧之地,如今的離郡最缺的便是糧食。”
“話雖如此,但想要正面強攻拿下背靠離郡的三倉之地何其艱難......”沈誠沉思片刻後将手中長刀收回刀鞘,“無論如何,還是要将鄭倉戰局傳信于軍務處和陳将軍知道的,”他頓了一下後又道,“往通倉陳少雄和梁倉李牧那裏也傳一份,這一次的廣郡有些奇怪......我們都得防備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