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一場爆發于永昌郡北部三倉之地的戰争已經平息,按照如今各個城市裏新來的年輕官老爺們貼出的告示,不僅僅是三倉之地,就連原本屬于安陵郡的甘水關與楠城地區也已經歸于離郡,所有這些大城及周邊的城鎮,一切土地及子民皆爲離郡太守所有。
所以,在以上各地仍舊進行軍事管制的同時,一定程度上放開了百姓及商賈流動的限制,允許以上地區的百姓及商賈,在報備的前提下前往離郡所屬的各個地區。
對于絕大多數百姓來說生活還是與往常一樣繼續着的,除了頭頂上原本就看不見摸不着的太守大人似乎換了個人,其餘的基本沒有太多改變。
可對于如今名叫順平的那座城市裏的許多商賈來說,新的官府需要新的關系,一系列因此産生的變化讓他們心裏仍舊不踏實,但與此同時,也有些膽子更大的商賈,已然派遣了相當數量的商隊遠赴離城與楠城,用最實際的商隊可以順暢到達的距離,來測算其中可能存在的巨大利潤和可能性,更有甚者,在經曆過一次戰争的洗禮之後,他們将目光轉向了許多因爲戰争而可能産生巨大利潤的行業,例如戰争必須的糧食和物資。
一定程度上解除的限制仍舊是一定程度上的,所以膽子大些的往來的人們在官道之上遇到軍隊的概率比以往大了太多。
大隊的人馬行軍見得多了,人們對于此時此刻正行出天門山口的三百人精銳隊伍便提不起什麽興趣,哪怕用三百人精銳隊伍護送區區一輛馬車,在尋常看來是多麽的不尋常。
馬車看起來十分普通,圍繞馬車行進的士卒卻足有數十人,密密麻麻的,看起來頗爲誇張,走在距離馬車車窗最近位置的是一個身型魁梧的漢子,隻見他肩頭扛着兩顆銀星,是一名身經百戰的五百主。
車隊漸漸駛入平原地帶,相比較樹木茂密叢林深深的山地,一覽無餘的平原地帶顯然能帶給護衛士卒們更多的安全感,可就在衆人放松警惕的時刻,一道藍色的光芒忽的自遠處山林中激射而出,不等衆人反應過來,那藍光便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直直射向隊伍之中那輛孤零零的馬車!
距離馬車最近的士卒一個個悍不畏死,見狀直接攀上馬車四壁,拔劍出鞘,試圖以血肉之軀抵擋那一記飛劍斬擊!
可就在那飛劍藍光即将射中衆人的一刹那,一個仿佛憑空而生的赤紅色法陣忽的立起于飛劍藍光與一衆士卒之間,那極其迅捷殺意冷冽的飛劍藍光隻一碰觸輕薄的甚至有些似真似幻的法陣便被狠狠的彈飛出去,還不等那飛劍藍光在半空中穩下形态,另一邊一道綠色的劍芒便纏上了它!
與此同時,遠處山林之中忽的傳出連綿不絕的爆響之聲!
一道絢爛的煙火綻放于山林上空,馬車之中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身影“嗖”的一聲鑽出車廂,腳下赤色光芒一閃整個人便包裹在那赤色之中射向傳來爆響聲的山林方向!
直到此刻,馬車的車簾才被掀開一角,露出一個皮膚白皙的少年的臉龐,他雙眉緊皺看向遠處山林的方向,那裏赤色、藍色、綠色以及金色的光芒交錯閃現,綿密的爆響聲好像雨夜雷鳴,震得人心神不甯。
“他們一個個都走了,再有刺客到來我豈不是死定了?!”那少年語氣冰冷的對馬車邊的魁梧漢子喝道,“派人過去将他們都喊回來!”
那魁梧漢子看了看遠處,又看了看那少年,有些爲難道,“公子,他們都是暗部的人......”
“暗部的人又如何?臨走之時羅江不是跟你們說過要保護好我嗎?!”那少年怒道。
魁梧漢子也不惱怒,隻是陪着笑道,“确實是要保護好公子,可......就算是羅将軍親至,恐怕也指使不動那些暗部的人,公子還是安心在馬車内等候吧,暗部會處理好一切的。”
那少年狠狠瞪了魁梧漢子一眼,又看一眼遠處山林中仍舊光芒閃爍的戰場,一揮手将車簾狠狠的甩下來,不再言語。
此時此刻的山林之中,激鬥正酣!
四個同樣身穿黑色緊身衣的人影在地形複雜的山林之中飛快的追逐厮殺着!
藍色與綠色逃,金色與赤色追!
四柄飛劍帶着四種不同顔色的光芒,仿佛四條可以于空中遊弋的彩色帶魚,時而交錯,時而碰撞,隻是它們每一次相遇帶起的餘波,都能讓一棵樹木化爲飛灰!!
光芒閃爍,漸行漸遠。
直到抵達一座并不算特别高的小山頂上,始終墜在後方阻擋金色和赤色追擊的綠色光芒才像是耗盡耐心一般忽的光芒暴漲!
那光芒初時隻有二十餘米,等到後來已然膨脹到三四十米且極其不穩定,仿佛随時都有可能爆炸一般!
金色與赤色光芒齊齊止步,各自将光芒凝實到數米大小,讓人可以看到其中兩道隐約的身影。
可就在那金色與赤色光芒止步的刹那,原本膨脹到極緻的綠光仿佛一個吹得過大的肥皂泡泡一般破裂,啪得一聲,輕描淡寫化作虛無。
金色與赤色光芒的主人哪裏還不知道自己被耍了,隐于光芒之中的兩個身影齊齊伸手向前一抓一砸,金色與赤色兩道光芒化作兩張巨網一般的法陣朝那破滅的綠色光芒内部一個數米方圓的綠色長條形劍芒罩去!
就在那兩道光芒即将罩住那長條形劍芒的前一刻,先前不知隐于何處的藍色光芒一閃擋在那兩張巨網前,隻聽轟隆一聲響,藍色光芒炸裂成一朵煙花,其中一道細長的人影落入下方綠色的長條形劍芒之中!
不等金色和赤色光芒的主人反應過來,那長條形劍芒便以一個超出視覺感受的速度激射出數百米,讓人追之不及!!
等到那長條形劍芒毫不間斷的飛掠而出十數裏,才忽的黯滅光芒墜落入一處不知名的山林之中。
飛劍剛一落地,背着一道細長人影的黑衣人便急忙跳落在地,他将那細長人影的面巾摘掉,露出一張慘白卻頗爲清秀的美麗臉龐,“八妹,八妹,你怎麽樣,你怎麽樣?!”
那清秀女人費力一笑道,“沒關系......不是早就知道......會有今日嘛......”她緩緩伸手摘下對面黑衣男人的面巾,露出一張同樣清秀而幹淨的臉,“水哥......不要再去救......去救洛雲了......沒用的......”
那黑衣男人面容凄哀,隻是不語。
清秀女人将口中鮮血硬生生吞下,仍舊是笑,“水哥......算我求你了,不能......再去救洛雲了,洛雲......如今并無性命之憂,反倒是你......咳咳......”
黑衣男人面色更加凄苦,眼睛裏已有霧氣。
清秀女人深呼吸了幾口氣後繼續道,“也不要回益城......去一個可以讓你變得強......強大的地方......”她劇烈的咳嗽着,越來越多的鮮血湧了出來,伴随着一些雜質,她眼皮沉重,氣若遊絲,“去鼎極門吧......如果你真的......那麽想替她......”
清秀女人的眼皮沉沉閉上,再無氣息。
隻留下荒野山林中,一個将雙拳握出血來的黑衣男人,散發着困獸一般的,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