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郡太守未來的夫人落在我的手上,離郡太守尚且并不着急,旁的男人反倒是先着急了......”孟七水稍稍偏頭,看着怒意勃發的杜博安身上道袍,然後又用那一雙被周圍灼傷皮膚拉扯得有些變形的眼睛看向洛川,戲谑道,“人們都說你洛川要娶陸東風以及那位聽風閣掌門的女兒,是出于某種令人作嘔的目的,如今看來倒是明明白白的擺在這了,在這一點上,你和你那個軟弱無能的爹,确實一脈相承......”
這一番惡毒至極的話一出,除了站在北方虛空之中瘋狂搖扇子,顯得越來越興奮的南風以外,其餘所有人都一刹那變了臉色,甚至包括一樣被孟七水在脖子上纏了幽暗絲線的洛雲。
千雪看一眼洛川平靜的面色,邁出一步與他并肩而立。
銀匠身形略略一壓,似是就要出手,卻見那孟七水手指再動,原本就被勒得氣緊的陸思凡,一張小臉已經呈現醬紫色,便又頓在當場。
洛川面色冷淡,看着陸思凡窒息欲死,卻連掙紮都掙紮不得的痛苦模樣,眼睛裏星星點點的光芒不見一點變化,隻是盯着孟七水的臉看,不放過任何細節,他的聲音在高空飓風之中顯得零散細弱,卻仍舊
随風落入在場衆人的耳中,“你最好松一松手,若她今日死在這裏,我便讓你和孟繁星的兒子,爲她陪葬.....”
洛川這句話一出口,不說孟七水,常禦風和杜博安,甚至于一臉看戲表情的南風和全身戒備的銀匠,都忍不住回頭朝洛川看來!
孟七水變形的眼睛微微一眯,而後哈哈大笑,看向圍攏自己的四周衆人道,“瞧瞧,瞧瞧!瞧瞧你們爲之效力的離郡太守!爲了區區一個小女子,要殺自己的同胞兄弟呢!!好威風,好霸道,好殺氣!!!”
洛川根本無視四周的視線,盯着孟七水那張醜陋的臉緩慢而冷酷的道,“我父親當初留給我的書信之中曾說,要将孟繁星那個賤人,與你葬在一起,大概是她自己也知道等我登位以後沒有什麽好下場,便一把火将自己和那座聽雨樓一同燒了,以爲這樣就可以幹幹淨淨的走了......”
孟七水肆意的笑聲戛然而止,身體前傾,盯着洛川的眼睛裏,有着毫不掩飾的熾烈殺意,“你和你那個無能的爹,都該......”
“我讓人把燒成廢墟的聽雨樓,一粒沙都不漏的收起來了,”洛川看到孟七水身軀都開始顫抖,手指卻仍舊松了松,纏繞在陸思凡脖子上的絲線便也松了松,早已憋到極緻的陸思凡猛地吸氣,繼而跪在孟七水腳下的劍芒上,一雙手握着現出血迹的脖子,彎腰劇烈
的咳嗽起來。
洛川的聲音仍舊平靜無波,冷酷得好似地獄來客,“孟繁星這個蠢不可及的女人,既然做出那樣天怒人怨的事情來,那麽化成灰,我也不會放過她,但......”
孟七水死死瞪着洛川,再不能言。
洛川稍稍昂起下巴,俯視孟七水,“但将她和你這樣的人葬在一起,就有些便宜你了,孟七水,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和離郡太守的夫人葬在一起,我會找到更加适合與她葬在一起的玩意,放心,絕不會讓你失望......”
“你敢!!!”孟七水目眦欲裂,口不擇言,“你敢辱滅先長?!你敢悖逆祖宗?!你敢......!!”
洛雲緊咬牙關,目光似火。
“有何不敢?你當真以爲我洛川是任你這種貨色欺淩拿捏之輩?!”洛川仍舊是冷冷淡淡的語氣,他注視着孟七水那張可悲的臉,和他明明猙獰可怖的臉上真真實實的驚懼之意,道,“那孟繁星在你們眼裏或許還有些許分量,但在我眼裏,她什麽都不是,這世界上似乎有很多人希望我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就像你,一次次的,想要教會我如何不擇手段,如今,我便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對付你這樣的貨色,我可以比你想象中最大的惡,還要惡......”
他視線下移,這一次對上了滿面怒意的洛雲,眼神中冰冷的殺意,真真實實的告訴對方,他沒有在開玩
笑,“我本也懶得去爲難一個死了的人,甚至于時至今日,你洛雲便是真想要走,與我說一聲,我也未必非要留你在離城,平白還要浪費些人手去保護你,可你,非要像今天這樣,如同一條喪家之犬,甚至于聽從孟七水這種蠢貨的蠢話,将那個在你窮途末路的時候,唯一一個還想着你關心你的妹妹當做人質,以保證自己的安全,自私怯懦的好像一條蛆蟲......”
“别在這裏惺惺作态了,”同樣被幽暗絲線纏繞着脖子的洛雲忽的出聲,打斷了洛川的話,他的眼裏滿是恨意,“說什麽保護我,不過是派人來監視我罷了,你怕我跑了,在這離郡之外,重新豎起一面離郡的大旗......”
“笑話!”洛川用更大的聲音打斷了洛雲的話,他伸手一指北方,又指了指東方道,“就在甘原,安陵嚴氏的後代要多少有多少,你看看我可有派人去監視他們,防止他們跑了?丹港,孤零零一座城,裏面尚且擁有數萬兵卒的申然之,正兒八經的河内郡申氏的嫡傳公子,母家還是如今仍舊興盛的江州大姓,你看他有能耐重新豎起一面河内郡的大旗嗎?!不還是乖乖投靠了安陽,才勉強保住一條小命?!”
洛雲死死的咬着牙,“永昌孟氏已與廣郡結盟......”
洛川将華服長袖一甩,再次冷聲打斷洛雲的話,“雲百樓已然強占了興
城,用不了多久,我便要兵臨益城城下,隻剩下兩城之地的孟嬌陽,也就是你洛雲的親舅舅,若他還想和那數百口子孟氏子弟潇潇灑灑的活着,就得雙手捧了太守印玺恭恭敬敬迎我入城,”他看向面色有些蒼白的洛雲,“原本我想,等我此番出兵收複了河玉城回來,便可以讓你在離郡範圍内自由行走,如今看來已不必了,你若決定要走,今日,我便讓你離開,并通知各城守将,一路将你護送出境,從此,你便與離郡洛氏再無瓜葛。”
洛川見洛雲臉上明顯有所意動,不等他開口,就又指着孟七水道,“但你可以走,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