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次,當他從巨大的雲團之中跌落時,心神都因爲某種奇異關聯的斷開,陷入了短暫的迷茫,等他恢複神智,已從雲團之中墜落,狂風呼嘯,将他的身形吹得翻滾不休,好容易才穩住身體,往下去看,就見群山連綿,好像大地被割裂開的一道道傷口,猙獰扭曲。
他飛快的探手入腰間,在觸及那木質劍柄的一刹那将其拔出,往空中一丢,繼而手掐法訣,飛劍化作一道赤色的飛虹,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之後,穩穩的停在洛川身下,将他重新托起。
洛川用手在飛劍劍芒之上一撐,整個人重新站起來,迎着罡風朝天上看去,就見方才自己跌落的雲朵一分爲二,其中一半朝着更加高遠的天際飄去,另一半中則射出一綠一紅兩道光芒,呼吸間便已經掠至他的身旁。
影子駕馭自家巨大的劍光将洛川連同飛劍一同納入其中,這才問道,“是未名城那人?!”
洛川點頭,手訣一變,将自己的飛劍收回腰畔劍鞘之中,看一眼面無表情的千雪之後,将目光投向另一邊赤色飛劍上的葫蘆道士杜博安,肅然道,“方才我在那位前輩身邊,見到了鍾姑娘。”
葫蘆道士面色
一緊,立刻便明白了洛川口中的鍾姑娘是誰,“怎麽可能,小師妹如今被師尊禁足于後山......”他看洛川臉上神色鄭重,便又問道,“太守大人可看仔細了,莫不是那位......施展出來的幻術?”
洛川被這一問,也有些自我懷疑起來,沉吟道,“說起來,此次見到鍾姑娘,她給我的感覺确實與以往幾次有了很大的不同,倒不是樣貌方面的變化,而是一種感覺,好像......成熟了許多?”
葫蘆道士聽聞洛川的話語,神情反倒一變,飛快擡頭去看天空中的雲朵,此時風雲變幻,雲層滾滾,哪裏還能分得清哪一朵才是先前所在,“那位可有說明爲何會将小師妹帶在身邊?”
洛川微微蹙眉,見杜博安好似因此确認了玲珑少女的身份,便道,“隻說是偶然遇上,要我在完成與她的約定之後,再去将人要回來。”
葫蘆道士握了握拳,繼而長歎一聲,“返回離郡之後,我會将此事禀告師尊。”
洛川颔首,“本該如此。”
另一邊,始終看着下方群山的千雪忽的開了口,“方才這片刻功夫,我們便已經越過了大半個伏波山脈,”她擡頭向西方看去,雖然水汽漫天,仍舊隐約可見遠方的平原之地,“如今這裏,已經可以算是離郡地界了。”
衆人聞言皆是一驚,各自去看西方,以三人的目力,都可以看出極遠。
葫蘆道士
再度歎息,卻是不再言語。
影子則低下頭去看向東方山林某處,眼眸之中深沉的綠色光芒一閃,沉聲道,“找到土山了。”
洛川聞言飛快的扭頭,順着影子的目光去看,卻是什麽都看不真切,“與土山一起的,可還有一個小道童?”
影子點頭的功夫,千雪便已經跳了下去,身在半空,好似一朵盛開的白蓮,旋轉了幾圈之後落在一柄水晶飛劍之上,飛掠遠去,沒有用了太多時間,便載着土山以及一個低着頭沉默不語的小道童返了回來。
土山憨憨厚厚的撓着後腦,沖着影子和葫蘆道士連連點頭,然後才看向洛川躬身道,“大人,我聽您的話,将這孩子帶過來了。”
“嗯,”洛川走過來,伸手在土山厚重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宋道長回來之前,你就先跟着我,”他看一眼默默跟在土山身後,見了衆人也沒有擡頭的小道童,沒有說話,而是側頭對影子道,“我們不在此地停留,速歸百通城。”
影子點頭,腳下劍芒催動,朝着東方疾飛而去,在她身後,葫蘆道士再度擡頭看了一眼高空中翻滾不休的雲層,閉目一歎,催動劍光追了上去。
兩道凝實的劍芒在空中一前一後,在日頭才斜斜的挂在東方天際的時候,就已經抵達了百通城,兩道劍芒先後在城外一裏處的官道上落下。
影子和葫蘆道士分立前後,洛川、土山和小道士居中,千
雪抱着年輕女道緊随其後,沿着官道向城門處行走,還沒有走出多遠,就見一道水色劍芒自城内飛出,落在衆人所在之處,劍芒散去,飛劍歸鞘,露出其中一個濃眉豎目,雄壯如牛的魁梧漢子,正是牛德義。
牛德義才剛現身,目光便在衆人身上一掃,尤其在看到洛川那一件髒兮兮滿是泥污的道袍之後,忍不住一驚,一雙牛眼瞪得老大,“太守大人,這是......?”他又擡眼往東方看去,隻見陰雲滾滾,什麽都沒有,“清韻師姐和諸位師弟呢?!”
“清韻前輩與諸位道長還在永昌,”洛川看一眼官道之上遠遠止步的車馬,以及城門處的行人,都在朝着這裏指指點點,便道,“此間之事說來話長,先入城。”
牛德義默默點頭,看一眼明顯有些縮頭縮腦的土山之後,轉身當先朝着百通城門走去,也沒有去入城隊伍後方排隊,持了一塊仿佛木質的令牌,便越過了所有人,直接來到了入城關卡的最前方。
十幾個守城士卒見狀飛奔而來,持矛将幾人擋下,爲首一個屯長模樣的漢子看一眼牛德義手中的令牌,行了一禮道,“客卿大人請入城,”還不等牛德義轉身邀請洛川先行,就見他又看向洛川等人道,“其餘諸位,須得檢查,才可入城。”
牛德義此時本就有些焦躁,聞言大怒,“你可知道他們是誰?!你好大的......
”
那屯長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牛德義的話道,“客卿大人,這是百通城的規矩,便是将軍大人親自帶人入城,也得檢查。”
牛德義瞪着眼睛,周身似有似無的水色光芒逸散出來,狀若瘋牛。
洛川看一眼四周圍觀的百姓,伸手拉了一把牛德義的袖子,遞了一塊令牌給他道,“不必如此,讓他檢查就是。”
牛德義回頭看一眼洛川,強行将一腔怒火壓了下去,接過令牌掃了一眼,直接抛給那屯長,“看仔細了!”
那屯長伸手接住令牌,正反看了一下,便飛快的将那令牌用手捂住,握緊,正待要說話,就聽得城外遠處,傳來整齊的馬蹄踏地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