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來腦海裏不禁浮現出這樣一個疑問。
理智告訴徐來,這不是巧合。
在通過各種前提條件層層縮小區間之後,剩下的人都是原來泗水城的老人。
這不可能是巧合。
天底下沒有這麽巧的事。
所以,從邏輯上來講,徐來應當懷疑這些泗水城的人。
那條提醒徐來的短信,極有可能就是這些人裏面的一員發給徐來的。
但從情感上來講,徐來完全不想懷疑他們,一點兒也不想。
因爲懷疑這些人,就等于是懷疑燕钊。
徐來不想懷疑燕钊。
所以,自己到底應該尊重邏輯,還是遵從情感?
便在徐來痛苦的糾結的時候,一個電話,讓徐來從這種糾結的狀态中擺脫了出來。
電話是方平打來的。
徐來拿起電話,接通。
沒待徐來說話,方平極爲沉重的聲音便傳了出來,好像他胸口壓着一塊大石頭在說話一樣:
“城主,大事不好了!”
……
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那麽到底是什麽事情呢?
方平是暗影特戰隊的總隊長,徐來交給他的任務不少,其中一項任務便是守衛禁區,嚴防閑雜人等進入。
禁區裏有什麽東西呢?
有吳志鵬和他的實驗室。
有江陵城轉移過來的專家、科研人員和正在學習知識的孤兒。
還有其他一些徐來不能透露的秘密。
這些東西,全是見不得光的。
一旦見光,徐來就死。
方平說,就在方才,胡文靜來到了禁區,想要強闖。
強闖有兩個重點。
一是強行。
強行之意爲,胡文靜利用自己衛星城第二行政長官的身份,威壓方平,從而進入禁區。
二是闖入。
闖入之意爲,胡文靜想要趁方平不在意的時候,突然沖進禁區。
二者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是要進禁區,看看裏面有什麽東西。
但胡文靜沒能成功。
若是換個人去看守禁區,哪怕是孫力、遲櫻這些一早就跟随徐來的人,胡文靜都可能闖的進去。
這些人不一定扛得住胡文靜的威壓。
但對方平而言,這些都是不存在的。
他不鳥胡文靜,甚至不拿正眼看胡文靜,方平的眼裏隻有徐來。
任憑胡文靜舌綻蓮花,方平就是三個字。
“不能進。”
胡文靜沒轍,隻能撤退。
胡文靜一走,方平連一秒都不敢耽擱,立即打電話給徐來彙報。
他雖然不懼胡文靜,但他知道,徐來懼胡文靜。
将事情的始末全部說給徐來後,方平沉聲道,“城主,現在怎麽辦?”
徐來摸了摸鼻梁,剛剛放下一些的心又懸了起來,背後和額頭開始冒出冷汗,腦海也開始出現陣陣的空白。
然後,徐來咽了一口唾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徐來很擅長強迫自己冷靜,這是他最擅長的事。
所以他很快冷靜了下來。
“别慌,天塌不下來。這事兒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徐來道。
“怎麽說?”方平道。
“說它不大是因爲胡文靜沒進入禁區,沒有證據。說它不小是因爲胡文靜已經開始動手了。”說着,徐來歎了一口氣,緩緩的道,“胡文靜不像是有什麽耐心的人,不然不會一來到衛星城就一通亂操作。我現在擔心的是,胡文靜既然動手了,那麽就肯定不會輕易收手。”
“我離開衛星城這個機會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的,即便不能進入禁區,胡文靜可能也會嘗試用其他的方法抓我的小辮子。這樣,你現在立即去找胡文靜。我已經在飛機上了,大概還有……”說到這裏,徐來看了一下時間。
“還有兩個小時左右,我就能回到衛星城。找到她之後,你先試着給我穩住那個女人,若是她執意要撕破臉皮……”
說到這裏,徐來眼中閃過一陣寒光,咬牙道,“那他媽的就把她給老子抓起來。”
這句話說的方平心裏一抖。
“抓二首?這……确定麽?”方平試探着道。
方平不是不敢抓二首,也不是不想執行徐來的命令,而是深知抓二首這個舉動對徐來、衛星城而言意味着什麽,所以怕徐來腦子一熱,做出沖動的決定。
“确定,她如果亂搞,你把她抓了,還能拖延一下。若是不抓她,被她搞出來什麽東西,彙報給總部了,那我就完了。”
見徐來決心已定,電話那邊,方平也是重重一點頭,大聲道,“明白了。”
挂斷電話後,徐來又看了一眼時間。
8點!
他7點半上的飛機。
從樞紐城到天海城,最快也要兩個小時。
再加上從天海城機場乘坐越野車回衛星城也要差不多半個小時,所以即便中途沒有浪費任何時間,徐來最快也要兩個小時,才能回到衛星城。
兩個小時。
方平能拖延兩個小時嗎?
……
……
飛機上,每一分鍾都徐來而言都像是一個世紀。
爲了解決時間,徐來已經讓高國坤提前去天海城機場接他,這樣他一下飛機便能直奔衛星城。
但壞消息并沒有停止。
8點45分的時候,徐來又接到了艾米麗的電話。
方平的電話隻是讓徐來感覺不大妙,而艾米麗的電話,則是讓徐來眼中兇光畢露,心裏殺機四起。
艾米麗說了這些:
“徐,你聽我說: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好害怕。剛才,黃高突然闖進了我家,說喜歡我很久了,能不能接受他的感情。我根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我一直是把他當成弟弟看的,我發誓。我拒絕了他,很果斷的拒絕了他。但他卻不願意放過我,一直在糾纏我。”
“他的糾纏消磨掉了我的耐心,我的語氣越來越冷淡,臉色越來越難看。然後黃高走了,我以爲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正當我考慮要如何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的時候,黃高又回來了,并且是跟那什麽二首一起回來的。”
“那二首很兇,很吓人,她帶了好幾個人過來,包括黃高。她一進來就說你涉嫌犯了什麽什麽罪,要
檢查家裏。我知道你不喜歡被别人翻東西,便不讓她檢查,她讓人把我捆了起來。然後黃高又跟我說,他追求海莉不過是爲了接近我,他的本意是喜歡我的。你要垮台了,讓我跟他一起遠走高飛。我當時吓的都不敢說話,隻能先答應他。然後借口上廁所,讓他們暫時放了我,才找到機會偷偷給你打電話。對了,現在那個二首已經在搜家裏了,對不起,我無法阻攔她。”
徐來接通艾米麗的電話,隻是“喂”了一聲後,艾米麗便将這些話一口氣說完。
在這途中,艾米麗一直在壓抑聲音,并時不時的伴随着啜泣,哽咽,顯然是受到了驚吓。
一口氣說完後,艾米麗又抽泣了兩聲,這才問道,“徐,你在嗎?在聽嗎?”
徐來連忙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心情過于激動,隻感覺體内的血液都好像沸騰了一樣,直沖腦門,所以必須要先平複一下心情。
"
但即便做了個深呼吸,徐來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在,在……我在。别怕親愛的,我馬上回去了,一個多小時,我一個多小時就到。别怕,我馬上讓人過去。外面的那些守衛呢?怎敢擅自放人進去?他們都他媽的是蠢豬嗎?”
說到後面,徐來臉上的表情猙獰無比,聲音也嘶啞了起來。
徐來很想咆哮。
但即便飛機内的乘客不多,他也不能咆哮。
所以,他隻能在情緒激動、本能吼出來的同時壓抑聲音,這才讓聲音聽起來嘶啞無比。
艾米麗哽咽了一下,喃喃的道,“我不知道,我……”
艾米麗說到一半,徐來聽見電話中傳來一道微弱的男聲。
“還沒好嗎?上個廁所怎麽這麽久?”
這聲音,徐來熟悉。
是黃高!!!
黃高還沒說完,艾米麗便慌亂的道,“他催我了,你快回來,我害怕……嘟嘟嘟嘟。”
發現艾米麗挂斷手機後,徐來不敢耽擱,立即給方平打了一個電話。
“讓你找胡文靜,你找到了嗎?”
雖然徐來竭力控制着他的情緒,但方平仍能感受到,徐來的平靜是裝出來的,這平靜下面隐藏着驚濤駭浪。
“還……還沒。”方平從沒聽徐來用過這種語氣說話,說完,不知爲何,他便感覺後背一涼。
“那個狗女人在我家,她帶了好幾個人去我家找我老婆麻煩了。你現在趕緊去,把她和她帶過去的所有人,都給老子抓起來。記住,我要……活的。”
說完,不等方平回應,徐來便挂斷了電話。
電話挂斷後,徐來直勾勾的盯着手機,不再控制自己,被壓抑的情緒釋放了出來。他的臉色逐漸變的猙獰,眼球微凸,肌肉扭曲,宛如地獄中走出的惡鬼。
如此持續半晌之後,徐來腦海中突然一陣劇痛,這讓他本能的收斂了猙獰的表情,猛的喘了兩口氣。
由于情緒過于激動,徐來頭部的毛細血管破裂了,所以才引發頭顱陣痛。
僅僅是破幾根毛細血管,對徐來而言根本不算什麽。
待頭部的劇痛褪去,呼吸平複下來之後,徐來眼中閃過寒光,臉上出現冷笑,喃喃自語:
“胡文靜!黃高!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