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在商議過後,三位祭祀還是決定用李軍環環相扣的方法殺死惡靈。
李軍的方法一環扣一環,雖然每一環都不能出現問題,但這每一環,基本上都是可控的。
而衆人一旦采用馬美玲的方法,押送倩倩去後山,那就可以說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隻能祈求老天開眼,路上不要遇到惡靈的襲擊。
更何況這個方法還治标不治本。
确定了采用李軍的方法之後,接下來便是考慮要怎樣打破倩倩體内的平衡。
對此,三位祭祀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揭去符咒這一方法。
揭去符咒并不是揭下來就不管了,任由倩倩體内惡靈自由進出。而是揭下之後,再立馬貼上。
此時,這些符咒便相當于倩倩這兩“公交車”的前後大門。
揭下符咒,再立馬貼上,便等同于公交車的大門開一下,再關起來。
這一來一關之間,可能便會有惡靈“下車”。
然後三位祭祀再将這下車的惡靈給幹掉。
如此重複多次,直到将倩倩體内的惡靈全部幹掉爲止。
這中間,唯一要注意的便是,“開門”“關門”之間的時間間隔一定要短,免得在短時間内“下車”了太多惡靈,讓三位祭祀難以處理。
而這,也完全是處于三位祭祀的控制中的。
聽三人這般解釋,徐來心裏便徹底了然了。
倩倩身體是公交車,貼在倩倩頭上的符咒是公交車關上的大門。
若公交車裏的惡靈合力,這大門自然無法阻攔這些惡靈下車。
但問題是,現在這些惡靈在搶公交車的方向盤,大多數惡靈是沒心思下車的。
偶有少數惡靈想要下車,憑借它們的力量也無法破開大門。
于是,三方之間,便達成了一種微妙的、不牢固的平衡。
隻要有任何一方被外力破壞,這種平衡便會被打破。
商議完畢之後,薛文當先站了起來,道,“那就這樣吧,我們立刻前往張祭祀家,将倩倩體内惡靈分批次放出,然後逐個擊破。”
馬美玲也站了起來,正欲跟上薛文時,眉頭一蹙,道,“等等,倩倩一事,她母親知道麽?我聽說張祭祀和她妹妹關系不大好。”
馬美玲一說,其他兩位祭祀的目光都落到了徐來等人身上。
徐來歎道,“倩倩母親知道倩倩出了事,但不知道倩倩已經死了。倩倩落到這個地步,其母難辭其咎,若不是她腦子發熱,讓倩倩去通靈,還是找王祭祀去通靈……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
“昨日倩倩通靈失敗後,我們和張祭祀第一時間趕過去,倩倩母親懇求張祭祀救倩倩,我們先上山沒找到人,晚上又去棉花廠,這才找到了倩倩,沒想到還是……張祭祀先前一直念念不忘的想要給倩倩報仇,我估計無法跟倩倩母親交代便是主要原因。”
李軍冷笑了聲,道,“交代?交什麽代?這又怨不得張祭祀,這女人腦瓜子不好,還給她交代?”
馬美玲道,“話是這樣說,但現在倩倩已經死了,
我們至少應該告訴她母親一聲。不然我們擅自給倩倩做法,後面說不定還要動倩倩身體,倩倩母親若是鬧起來,不好處理。”
李軍臉色還是不大好看,道,“老頭子我最讨厭這種人,沒出事的時候沒見誰信神的,出了事兒,一個個懇求神靈庇護了,有用麽?要去你們派人去,我是不會去的。”
薛文見狀,對一個徒弟努了努嘴,那徒弟|會意,立即悄然退去。
衆人無話,來到張春麗家後,發現倩倩依舊是被捆在豎杆上,雙目緊閉,頭上貼着諸多符咒。
徐來問道,“現在開始嗎?”
馬美玲道,“等薛祭祀的徒弟回來吧,看看倩倩母親怎麽說。”
李軍“嘿嘿”的冷笑了下,走到牆角處坐在了個小凳子上,看起來對倩倩的母親頗爲不感冒。
徐來也對倩倩母親不感冒。
但他卻也不好像李軍那般表現的過于明顯。
于是徐來便帶着王正一等人走到了院子裏透透氣。
半個小時不到的功夫,薛祭祀的徒弟帶着倩倩的母親回來了。
但回來的卻不隻是他們。
還有另外一男一女,徐來俱都不認識。
……
……
看見倩倩母親的時候徐來便暗叫糟糕。
馬美玲他們沒跟倩倩母親打過交道,但徐來等人可是跟她打過交道。
徐來對于倩倩母親這個人下的定義便是:不明事理和相當自私。
等會要給倩倩驅靈,現在将這樣一個人牽扯了進來,完全不是什麽好事。
至于另外一男一女,薛文徒弟說是倩倩的舅舅和舅媽。
薛文徒弟回來後,走到薛文身邊,面露難色,欲言又止,徐來看他那模樣便知道一定是倩倩母親自己非要過來的了。
一看到被捆在豎杆上的倩倩,倩倩母親先是哀嚎,然後瘋了一樣的想要撲上去,薛文幾名徒弟費勁了好大勁兒才将倩倩母親攔住。然後又是好說歹說,說倩倩此時已然去世,但倩倩母親始終接受不了這點,認爲一定可以救回倩倩。
最後還是薛文,說先不論能不能救回倩倩,但倩倩落得如今這幅模樣是那些惡靈所爲。而現在他們要做的,便是将這些惡靈全部殺死,給倩倩報仇。
說到這裏,倩倩母親的情緒才平複了一些,嘴裏喃喃自語,道,“對,報仇,報仇,我要報仇,求求你們,給倩倩報仇。”
雖然勉強平靜了下來,但誰都能看出來,倩倩母親,已經有些精神失常了。
所謂平靜,也不過是精神失常下的平靜。
看倩倩母親變成了這幅模樣,王雨晴也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悠悠歎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吳恙冷笑道,“我隻覺得她可恨,面目可憎,完全不覺得她可憐。”
徐來拍了拍吳恙的肩膀,道,“她不是不可憐,她對倩倩的關心愛護絲毫不作假,但她可憐的結果,卻是由她可恨的行爲造成的。”
徐來幾人說話的時候,三位祭祀安撫好了倩倩母親,已經開始行動了。
薛文的一名徒弟運過來了一個大鐵籠。
然後又有幾名徒弟一起将倩倩搬到了鐵籠裏,并将其雙手雙腳捆住。
做完這些之後,薛文從懷裏掏出了兩張符咒,分别持在兩手。
薛文左手持的符咒的上半部分畫着圖案,下半部分是空白的。
似乎是顯形咒。
至于其右手持的符咒,則是封印咒。
“諸位,取咒吧。”薛文手持兩咒,對其他兩位祭祀道。
李軍和馬美玲不敢懈怠,也是從兜裏取出數張符咒,握在手中。
然後,薛文對他的一名徒弟道,“你去,揭下倩倩頭上的一張符咒,然後立馬貼上,速度一定要快。”
這便是要打開再關上公交車的大門了。
惡靈可能會主動“下車”,也可能會被“擠下車”,但毫無疑問,“下車”的惡靈會第一時間被三位祭祀封印起來然後幹掉。
被薛文點到的徒弟臉色陡然變的慘白,身體也是發顫,但他還是強撐着,走到了鐵籠子旁邊。
“師父,我……我……我……”
徒弟“我”了半晌,卻沒“我”出了所以然。
“不要害怕,我就在你身後,馬祭祀和李祭祀也在。惡靈從倩倩體内出來後,極有可能會附在你身上,但你什麽事都不會有,因爲我會第一時間爲你舉行驅靈儀式。”
“手不要抖,揭符要果斷,貼符要快速。你要貼的慢了些,或是手抖把符咒抖掉了,多個惡靈跑出來了,那我們所有人都要死,明白嗎?”
“弟子……明白!”薛文徒弟一咬牙,臉上出現一絲狠厲,怒罵道“去你|媽的。”
這聲怒罵,似乎爲他壯了些膽氣。
在怒罵的同時,他便伸手,去揭倩倩頭上的符咒。
符咒剛被揭下,薛文徒弟便迅捷如電,飛快的将符咒再次貼上。
薛文徒弟動作快,薛文和其他兩位祭祀的動作更快。
幾乎是在薛文徒弟揭符咒的瞬間,三位祭祀便不約而同的舉起了顯形咒,照着倩倩的方向。
但是,顯形咒上居然沒出現任何東西。
薛文拿着顯形咒在身前轉了轉,換了好幾個方向,發現顯形咒上均是沒有出現任何東西,然後才沉聲道,“你貼的快了,這次等一會兒再貼。”
薛文徒弟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想來是在後怕,顫聲問道,“師父,到底要過多久再貼?”
“你貼的快了,惡靈沒來得及出來。貼的慢了,惡靈會出來的太多。這樣吧,這次你揭下符咒,過一秒種再貼,大概就是頓一下的功夫。”
見薛文等人第一次行動失敗,徐來也不由得認識到了這個方法的危險性。
揭符、放出惡靈、貼符、驅靈,這些環節,每一個環節都不能出錯。
一旦出錯,就有可能要死人。
而如果死的是三位祭祀的其中之一,那麽不僅僅是這次行動宣告失敗,也意味着衆人再無辦法處理體内有幾十隻惡靈的倩倩了。
到時候夢魇世界,恐怕會變成真正的夢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