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劉天順當着徐來的面,和海上研究所的新所長毛一戈通話,邀請了對方來瓦連京的城堡裏。
說實話,這個過程及其危險,對徐來而言。
因爲徐來不知道,劉天順會不會、有沒有故意說出一些明顯不符合邏輯或他身份的事,暗中提示毛一戈,他現在身不由己。
就像人質提醒警察那樣。
但便像劉天順他們沒有退路一樣。
徐來也沒有退路了。
在無論如何都繞不開毛一戈的情況下,徐來想要得到冬眠技術的相關資料,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劉天順和毛一戈通話過程中,解甲的目光從始至終沒有離開劉天順,看的出來他精神緊繃,極爲緊張。
徐來拍了拍解甲的肩膀,示意其放松,一直到劉天順和毛一戈通話完畢,解甲才如釋重負。
然後,徐來又讓瓦連京找來數個小臂粗細的鐵鏈,将這些艦長們的雙手全部捆住。
瓦連京雖然早對徐來不滿,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他除了配合,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一個多小時候,毛一戈撥回了電話,說是來到了城堡下面,讓劉天順下去接他。
劉天順給徐來投過來一個請示的眼神。
徐來點點頭,示意劉天順先同意,等雙方通話結束後對瓦連京道,“男爵大人,給解換一下衣服,讓他僞裝成你的衛兵,再派幾個衛兵,跟着劉天順下去接應毛一戈。”
一直忍耐的瓦連京終于爆發了,怒道,“徐,你嫌我牽扯的還不夠深麽?還要我幫你去接人?”
徐來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說道,“男爵大人,艦長們是被你邀請過來的,事情是在你的城堡中發生的,你沒有退路了。我對你很抱歉,但希望你能明白你目前的處境并配合我。”
劉天順、瓦連京、徐來三方,沒有一方有退路。
徐來說完,瓦連京的眼神猛的閃了幾下,旋即一咬牙,對着阿列克謝低語了幾句。阿列克謝離去,回來時手裏捧着一間皮甲,那是瓦連京衛兵的裝束,他身後也跟着三個衛兵。
解甲換上了衛兵的衣服後,對着門外努了
努嘴,對劉天順道,“走吧。”
兩人離去後,徐來再看瓦連京,發現對方愁眉緊鎖,眼中心事重重,顯然是擔心華興大同公司的報複。再看拉斐爾等一衆艦長,發現這些艦長們都是臉色蒼白,有的身體都在輕微顫抖。
顯然,在方才與毛一戈的通話中,劉天順應當是沒有搞鬼的,不然這些艦長們的反應不會如此一緻、如此劇烈。
明白這點後,徐來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
放松之下,徐來便忍不住寬慰瓦連京道,“男爵大人不用過于擔心,雖然我斷了你的退路,但如果我這件事能成,你又願意的話,我會給你另外一條退路。”
聽聞這話,瓦連京神色一振,連忙問道,“什麽路?”
徐來卻是賣了個關子,說道,“現在說這個還爲時過早了,一切都得看我這件事能不能成,如果我這件事成不了,我也沒心情幫你謀退路。”
瓦連京自是知道徐來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他歎了口氣,道,“好吧,能幫你的地方我會盡量幫的。”
兩人說完,沒過多久,會議室外面傳來腳步聲。
不多時,劉天順帶着一個頭發灰白的壯年男子走進了會議室。
是的,頭發灰白的壯年男子。
這并不矛盾。
壯年男子,是指毛一戈的年齡。
而頭發灰白卻不僅僅是指他的頭發,也是指他的精神面貌。
毛一戈臉上的皺紋很深,再加上頭發灰白,乍一看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不苟言笑、經常操勞。
走進會議室之後,毛一戈先是環視了一圈,旋即目光落到了瓦連京身上,明知故問道,“不知哪位是瓦連京男爵?”
瓦連京立刻表明身份。
毛一戈又道,“我手下的艦長說因爲艦艇維修問題,男爵邀請我過來有要事相商,不知所爲何事?”
艦艇維修問題正是先前劉天順邀請毛一戈前來城堡的借口。
瓦連京正欲說話,徐來卻是站了起來,道,“爲我這件事。”
毛一戈雖沒見過徐來,但想必應當是看過徐來的照片,初看徐來時沒反應過來,本能道
,“你是何人?不是說爲艦艇維修……”
說到這裏,毛一戈似是陡然想了起來,瞳孔猛的放大,聲音突然頓住。
便在此時,徐來給了解甲一個眼神。
其實也用不着徐來給眼神了。
隐藏在衛兵中的解甲在第一時間向前一竄,手往前一伸,直接抓住了毛一戈的脖子。
“别動,你要是敢不老實,我會立刻捏斷你的脖子。”解甲冷冷的道。
毛一戈雖然不明白目前究竟是個什麽狀況,但知道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
“你是範儀吧?你們還想要什麽?”冷靜下來後,毛一戈的目光鎖定了徐來。
“我要的東西不多,對你們而言也遠不如那幾個東西重要。不過卻要再次進入艦艇,并且還需要操作電腦。”
毛一戈掃了在場的衆多艦長一眼,面無表情的道,“所以你和瓦連京男爵串通,将我們都邀請過來,準備一網打盡。但你卻沒想到我沒來,于是你又脅迫劉天順他們,讓他們将我騙過來。”
毛一戈眼光何其毒辣,掃過衆多艦長的表情,再略微一想,一下子便在腦子裏将事情的大概分析了個七七八八。
“不錯。”徐來點了點頭。
毛一戈并沒有糾結徐來是怎麽和瓦連京“串通”的,也沒有糾結徐來是怎麽脅迫劉天順他們的。
他隻是淡淡的問出了一個已經問過的問題。
“你們……想要什麽?”
……
徐來沉默了很長時間。
他感覺不大妙。
毛一戈表現的太平靜了,太淡定了。
解甲的手還掐着毛一戈的脖子,可現在毛一戈跟徐來說話的語氣,就好像主人家問自己的仆人想要什麽,我或許會考慮賞賜給你一樣。
鎮定的人不少,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人不少。
但很少有人能在生死面前鎮定。
因爲沒什麽人不怕死。
脖子都被抓住了,毛一戈還能用這種态度跟徐來講話。
要麽,他是裝的、故作鎮定。
要麽,他就是不怕死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