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龍翔和上官淩飛燕兩名處長都已經給足了徐來台階,要把這件事帶過的時候,出乎其他人的意料,徐來不僅沒有坐下,反而搖頭道,“不,我說了,他沒資格,他不配代表其他的突變者做彙報。”
這句話一說話,在不同的人耳中,完全是不同的意思。
知情的人比如說徐志強、孫力是知道,徐來這是打算跟龍壯壯死磕到到底了。
但不知情者的感覺便是,龍處長和上官處長已經給你這麽大的面子了,你還不借坡下驢,順着台階下來,難道所有的好處都得落到你一個人身上?
看着其他人的目光,徐來哪裏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在龍翔和龍壯壯陰沉至極的臉色中,徐來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說龍壯壯沒資格,不是我想上去代替他做彙報,也不是我想一個人将好處都吃完,更不是我徐來關閉了幾次裂縫就膨脹了。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沒資格,諸位恐怕還不知道龍壯壯做過什麽……”
徐來尚未說完,龍翔便猛的一拍桌子,怒道,“徐來,政務工作報告會議上,豈能容你胡言亂語,誰允許你發言了?警衛,立刻把徐來帶出去,不要讓他擾亂會場秩序。”
龍翔若不說話,衆人尚且以爲徐來是要跟龍壯壯搶這個風頭,但他一這麽說,欲蓋彌彰的意思便便極其明顯了。
但不蓋,龍翔又沒有其他的辦法。
倘若目光能殺人,徐來恐怕已被龍翔的目光殺死數百次了。
警衛正待上前,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華連峰卻是爲徐來解了圍,沉聲道,“且慢,龍處長不妨稍候。我看徐來如此笃定,必定有他這麽說的理由。如果他說的沒有道理,确爲嘩衆取寵、擾亂會場秩序,我們再處罰不遲。”
“華老……”龍翔還欲再說話,華連峰竟然不再看他,隻是看着徐來道,“你且說說,爲何龍壯壯不配代表特别行動處發言?”
其他人的目光也是再次聚集到了徐來身上。
華連峰的話讓徐來大受鼓舞,本來徐來是做好了殺身成仁的準備。即便在大會上将這件事抖露出來,他覺得将龍壯壯扳倒的可能性也不大。
但聽華連峰的話,對方似乎并不知情?
那麽,其他的處長還有幾個不知情的?
倘若還有一位處長不知情,那麽徐來就算扳不倒龍壯壯,自己起碼也利于不敗之地了。
當下,徐來面向所有人,一五一十的将自己這段時間的調查和判斷說了出來。
他還沒說完,已經有不少人變了臉色。待徐來說完時,數百道如刀似劍的目光全部彙聚在龍壯壯身上。
能被邀請出席這次政務工作報告會議的,基本上都是各個部門中的精英、骨幹人員。
這些人聚集在一起,可以說就是天海城分部的框架。
他們的怒火彙聚到一起,以龍壯壯的地位都難以承受。
龍壯壯的臉色此時已陰沉的快滴出水來了,他指着徐來怒道,“放屁,徐來,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承認托兒所的夥食不怎麽樣,但其他的地方就不用花錢了嗎?你把這麽大一個屎盆子扣在我頭上,是何居心?”
徐來早料到龍壯壯不會束手待斃,他做完和遲櫻他們忙了兩天,就是爲了這個時候對付龍壯壯的。
“之前我聽龍處長說,社會保障處今年給托兒所的撥款是一千一百五十萬新币。根據我的調查,現在托兒所共有孤兒五百三十二名,減去其他必要開支再平均分配的話,每名孤兒每個月至少有一千五百元新币左右的夥食費。”
一個月一千五百元新币,對成年人來說算不上什麽,但對幼兒來說絕對是……妥妥的。
成年人有各種花裏胡哨的需求,幼兒的需求可以說隻是生存需求。
吃、住、穿。
住,有托兒所,穿,一年十套衣服,還不夠你換?
大頭都在吃上面。
小孩子住的差一點,沒問題,穿的差一點,也沒問題。但必須吃的好,雞蛋和牛奶管夠,肉管飽。
雞蛋、牛奶、肉這些多少錢?雞蛋兩塊錢一個,牛奶五塊錢一瓶,豬肉二十塊錢一斤。
徐來高聲道,“但事實是,我去托兒所,看到的情況是,我們那些因公殉職的同事的孩子們,吃的是白面馍馍,喝的是白開水,沒錯,連雞蛋都沒有。他們面黃肌瘦,生活水平還比不上上個世紀農民的孩子。”
“龍壯壯這些年來一直在兼任托兒所所長,肉、蛋、奶這些食物不是設備、物資,龍所長若是一口咬死了肉蛋奶被那些孩子吃到肚子裏去又拉掉了,我确實沒有證據。”
“但賬本可以造假,人的身體卻造不了假。大家若是不信,現在就可以讓人去将托兒所的幼兒們帶來,他們的身體就是最好的證據。另外,我保存了托兒所裏幼兒的身份信息和照片,防止龍壯壯給我們來個狸貓換太子。”
頓了頓,徐來又道,“我們突變者和其他特行處的同事,都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幹活的,說不定哪次任務便不明不白的死了,剩下的老婆孩子便要分部給予照料。如果我記得不錯,邊銳代表的兒子也在托兒所,龍所長你現在損公肥私,連托兒所的撥款都敢往自己口袋裏裝,你有什麽臉面代表其他邊銳、代表特行處、代表其他的突變者做工作報告?”
徐來每說一句話,龍壯壯的臉色便陰沉一分。
數百道如刀似劍的目光彙聚到龍壯壯身上,仿佛要将他的身體刺穿。
自古以來,“踹寡婦門”便一直爲主流觀點所不齒。
男人一死,寡婦沒有反抗能力,自然是别人想怎麽搓就怎麽搓。
但龍壯壯的行爲比“踹寡婦門”更可惡。
他是吃絕戶。
而特别行動處那些不知情的人便不由自主的想道,今年殉職的是邊銳,誰知道明年殉職的會不會是自己?
到時候,自己沖在前面,因爲關閉裂縫死了,自己的兒子、女兒,在托兒所裏面啃白面馍馍?喝白開水?
哪怕是地溝區的勞工,待遇都比這好。
徐來說完,偌大的會場安靜的隻剩下衆人的呼吸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龍壯壯身上。
華連峰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睜開了眼睛,突然把目光轉向了龍翔。
“龍處長,徐來說的,可是真的?”
華連峰沒有去問龍壯壯,竟然是直接問龍翔。
龍翔被華連峰的突然發問打了個措手不及,他他本想含糊其辭,先搪塞過去,可舉目看去,會場裏上千雙眼睛,全都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半晌,龍翔突然一咬牙,對龍壯壯怒目相視,問道,“龍壯壯,我問你,徐來說的是不是真的?”
龍壯壯心裏突然一個“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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