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想到你會受這麽重的傷。”
到現在爲止,兩人隻說了兩句話。
王雨晴拿着火燒過的戰術匕首,切開徐來的肌膚,再次将裏面的子彈挑了出來。整個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這是王雨晴從徐來體内取出的第六顆子彈了。
腿上、腰間、胸口的的子彈取完後,來到肩膀前時,徐來終于忍不住了。他用戰術匕首割下了外套的袖子,然後含在了嘴裏。
王雨晴等徐來做好後,這才劃開徐來肩膀上的皮膚和肌肉,繼續深入,直到骨骼。待看到關節時,果然見到子彈卡在了裏面。匕首一挑,那子彈便在挑了出來。
徐來悶哼一聲,額上上又滑落一顆豆大的汗珠。
“你倒是硬氣的很。”王雨晴的語氣有些戲谑,取出了随身攜帶的抗感染的藥,給徐來敷上,“好了,你的命是保住了,隻不過這幾天會有點虛弱。”
徐來氣若遊絲,但還是哼唧道,“你怎麽知道我會從這裏出來?”
王雨晴也哼了一聲,“我說過,你是個聰明人,不過很巧的是,我也是。你怕在紫蓬鎮裏遇見我,其他的兩個出入口又在交火,你隻能從鎮長家的雲梯裏出來,所以我我便先來這裏等你,隻是我沒想到你會被打的這麽慘。”
“這還不是拜你所賜?”徐來臉色不大好看,他立即想起了先前從他手中逃生的警衛說過的那句話。
警衛說他不是來刺殺的,也是要下山。
顯然,在徐來之前,還有一個人依靠雲梯下山。
那人自然是王雨晴了。
先前跟衆警衛交手,徐來無暇他顧。此時靜下心來,細細一想。心裏估計王雨晴強闖鎮長家用雲梯離開後,對方應該将警衛力量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王雨晴明顯也是想到了這點,她道,“聰明有時候是捷徑,有時候卻要付出代價。你隻想走捷徑,卻不想付出代價,哪裏有這般好事情?”
徐來歎了一口氣,沉默了下來。
他不僅虛弱,而且很累,很困,需要休息。
王雨晴在原地用枯樹枝生了一堆火,然後又拿出了一些吃喝的東西來,對徐來揚了揚頭。
徐來并沒有客氣,吃喝完後,隻感覺眼皮沉重無比,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
……
待到徐來徹底清醒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這其中他醒過不少次,但都是迷迷糊糊的那種清醒。徐來歪了歪腦袋,撐着身體坐了起來,立刻龇起了嘴,發現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
王雨晴背對着徐來,坐在前面的河邊,聲音傳來,“醒了?腦子清醒了沒?”
“你想說什麽?”徐來道,一張嘴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無比,好像嗓子壞了的病人。這吓的徐來連忙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和嘴巴,摸嘴巴時摸錯了,不知怎麽摸到了額頭上面,又發現自己的額頭竟然滾燙。
“我發燒了?”徐來立刻道。
“低燒,要不了你的命。起來洗個臉清醒一下,繼續上路。對了,你隻有最後一次機會了。”
王雨晴王旁邊坐了坐,給徐來騰出了洗臉的地方。
徐來走到河邊,捧起冰冷的河水麻木的澆打在他的臉上,心裏跟河水一樣冰冷。
不會再有這樣的好機會了。
徐來心裏不斷的對自己道。
不對,應該是不會再有機會了。
徐來先後兩次逃跑,不說是無懈可擊,但尋常人也是絕對難以想得到。
更是難以兩次都跟他想到一塊兒去。
而這次,徐來逃跑不成更是身負重傷,回到江陵城之前他能不能恢複都不好說。
全盛之時他都無法從王雨晴手中逃脫,現在拖着重傷之軀怎麽可能逃的掉?
難道我真的要加入江陵城
徐來心裏苦澀,連帶着嘴裏的口水似乎都如墨汁一般苦。他不是排斥加入江陵城,而是不想要自己在METS的一切布置,化爲東流水。
心裏想着這些的時候,徐來手上的動作逐漸僵硬了下來,看起來就像是對着河面發呆。王雨晴注意到了他的異常,走上來拍了拍他沒受傷的那個肩膀。
“你改變不了的時候,就隻能選擇接受。”
……
……
三天後……
得益于B級突變者的強大體質,徐來的傷勢已經好了不少。
他現在還無法自如的行動,奔跑和跳躍時還會牽扯到傷口深處,感到陣痛。但傷口的表面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血痂,正常行走時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這三天來,王雨晴倒還算照顧徐來,念着他是個病号,所以速度放的很慢,所以直到今天,他們才從紫蓬山走出來。
看着身後的大山,徐來歎了口氣,陡然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聽到徐來歎氣,王雨晴腳步一頓,道,“你放心,相較于METS給你的待遇,我們江陵城給你的待遇隻會更好。如果你真的好好表現,以後也不是沒有管理我們江陵城的衛星城的可能。”
這三天來,王雨晴跟徐來講話的内容基本如此,大體是加入江陵城,他會得到什麽什麽等等。
王雨晴不僅是個殺手,更是個直覺敏銳的女人,三天來她從徐來身上察覺到了很多細微的變化。
比如說,基本沒有表情;
比如說,眼神很是迷茫;
比如說,走路時就像一具軀殼;
這些綜合在一起,給王雨晴的感覺就是,徐來似乎不再想着逃跑了。但與此同時,他好像也被抽走了鬥志。
他從一個絞盡腦汁逃跑、屢敗屢戰的戰士,變成了一個向王雨晴低頭,跟命運認命的俘虜。
不得不說,女人确實是個很矛盾的東西。徐來想着逃跑時,她不僅打碎了徐來的企圖,更是用行動掐斷了徐來再逃跑的念頭。
可當徐來放棄了,認命了,王雨晴又覺得這種狀态不大對勁,想開導徐來,把徐來從這種狀态中拉出來。
隻是,王雨晴雖然能推斷出徐來的逃跑計劃,但終究不是徐來肚子裏的蛔蟲,又如何能每時每刻都知道徐來在想什麽?
往常,面對王雨晴的安撫和開導隻是應付兩聲的徐來,這次在聽王雨晴講完時,卻是冷笑一聲,嘴裏毫不留情的道,“你懂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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