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想看看,這位大名鼎鼎的孔财務長,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分部已經委任徐來爲衛星城的城主,以徐來目前的權限,如果要撤換掉孔旋照,那是完全合法合規的事。
當然,合法合規不代表合情合理,也不代表沒有後果。如果徐來真的這樣幹了,他有極大的可能會直接跟“空降派”撕破臉。無廣告網am~w~w.
畢竟孔旋照在衛星城經營了這麽多年,他一個空降來的城主,怎麽可能比得過孔旋照在“空降派”中的威信。
所以即便國字臉把他當傻子,隻要孔旋照沒太過分,徐來的态度依舊隻是“看看”。
先看看再說。
國字臉帶着徐來左拐右拐,先是到了一個辦公室,拿了一沓厚厚的冊子,看模樣應當是賬本。然後兩人又離開了财務大樓,最後來到了一處看守嚴密的地下倉庫面前。
看倉庫的守衛穿着METS的工作制服,明顯是“空降派”的人,并且認得國字臉。他得到了國字臉的眼神後,立刻點了點頭,打開了倉庫的大門。
一進門,濃郁的糧食味道便撲面而來。
徐來投目看去,左顧右盼,發現糧食味雖然濃郁,但倉庫裏堆放的糧食卻是寥寥無幾。
“好家夥,給我來這一手。”
看着國字臉的背影,徐來眯了眯眼睛。
他又得到了一個信息。
倉庫裏糧食味道濃郁,說明這裏擺放過大量的糧食。
現在糧食沒有了,糧食味道還沒散去,說明糧食是在不久前被人挪走的。
爲什麽要突然把糧食挪走?
現在又不是給天海城交稅的時候。
這些一綜合起來,結果便很明顯了。
因爲他這位城主的上任,那位如同驚弓之鳥的孔财務長,特意把倉庫裏的糧食都挪走了。
用“驚弓之鳥”這個詞其實并不準備,說的倒像是孔旋照貪污一樣。其實孔旋照現在的狀态是,不願意把已經吃到嘴裏的肥肉給吐出來。
這塊肥肉,自然便是财務長的位置,以及這個位置爲他帶來的一切其他利益。
“就這點糧食?”
徐來問出的問題與國字臉想的一樣。
事實上,換了任何一個人進來,見了這偌大的糧倉,在發現隻堆了這一丁點兒糧食之後,基本上都會提出和徐來一樣的疑問。
但是,讓國字臉摸不準的,是徐來的語氣。
他并沒有愠怒的樣子,是真的沒有。不是本身憤怒,但卻刻意壓抑住憤怒的那種感覺。
甚至,徐來這句話用的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陳述的語氣。
國字臉雖然心裏有很多想法,但表面态度卻一直很是官方化,這個官方化的意思就是,保持着下級對上級應有的恭敬,但卻保有了一定距離,沒有額外的讨好。
下級故意和上級保持距離,本身就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城主有所不知,我們衛星城務農的人雖然不少,但受限于于不少問題。比如說農耕設備、水利、城池規劃,所以單位産量遠不如衛星城。再加上……”
說到這裏,國字臉突然支支吾吾了起來。
“再加上什麽?”
“再加上我們衛星城的公職人員人數衆多,尤其是李雲海這些‘元老派’的人,所以一貫以來,稅收隻能剛好填補赤字。”
這些話,從表面上看并沒有問題。
衛星城的公職人員主要包括兩部分,其一是METS空降來的人,其二是非空降人員,就是元老派。這兩部分人都是衛星城的公職人員,在薪酬上面基本上沒有區别。
而元老派的公職人員,也的的确确要比空降派的公職人員多的多。
再有就是國字臉用“糧食”來代替“稅收”這個概念,雖然也有偷換概念的行爲,但從事實上來看也沒什麽大問題。
在現在這種社會狀态下,在衛星城的這種特殊情況下,征稅征糧食,遠比征稅征貨币靠譜。
至于衛星城究竟是用糧食給天海城交稅還是用新币給天海城交稅,這不是徐來現在關心的事。
“你說稅收和支出剛好能維持持平,但你們現在就已經快空糧了,那你們到年底如何向分部繳稅?”
說到這裏,似乎戳到了國字臉的痛點。
他苦喪着臉道,“這也正是我們現在擔心的地方,往年的稅收也基本上如此,賬目都在這裏,城主可以過目。每年都是孔長官在最後東拼西湊,剛好湊足了稅收,才能交付天海城的。哎,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向往年那麽好運,不然要麽是稅收交不上去,要麽是工資發不下去。”
國字臉這話看似把孔旋照說成了一個飯桶,但潛台詞是……孔旋照在衛星城幹了這麽久,也剛好隻能收支持平。你一個空降來的城主,要是敢亂搞,你恐怕要不了一兩年就要滾蛋。
說實話,這個可能還真不小。
徐來能得到這個城主,本來就是天海城爲了把這個燙手山芋丢出去。
誰當城主,天海城現在應當并不關系
能不能把稅交上來,讓衛星城保持安定狀态,這才是他們關心的。
孔旋照在位,他能交,你徐來上去了,稅斷了。徐來可以肯定,即便上官淩飛燕爲自己說話,自己明年也是絕對要滾蛋的。
甚至,可能還不用等到明年。
至于賬目,徐來看都不用看了。
絕對是做過的。
孔旋照一個派系的人綁在一起,做一個假賬。若是連徐來這個外行人都糊弄不過去的話,那他這個财務長也不用幹了。
但,徐來還是把賬本接了過來。
“這樣啊,那看來還是得拜托孔長官了。那這個賬本我就帶回去慢慢看,到時候有問題再找你們。”
國字臉一驚,連忙道,“這是整個衛星城财政系統的報表,徐城主把它帶走了,讓我們怎麽工作?”
徐來自然是看不出來這報表有沒有問題。
但隻要他把這賬本帶回去,有的是辦法找到問題。
就算沒有問題,給他們安一個問題,又有何難?
徐來連忙擺了擺手,不悅的道,“這一沓一沓的,這麽厚,你讓我現在怎麽看?你當我是掃描儀麽。再說了,難道你們财務處沒有報表的備份?”
說到這裏,徐來故意拖長了聲音,話鋒一轉,“對了,這裏的這些糧食,隻是地稅吧?商稅呢?非稅收收入呢?還有其他的地稅呢?這些稅收都在哪裏?我覺得把這些稅收都換成糧食,或是賣成新币,應該能把今年年底給天海城的稅收交上去吧。”
國字臉的額頭上突然就出現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