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杆的頂部,挂着象征高井神廟的藍綠色馱縛若,它在高井城的最高點已經飄揚了數百年。
而随着一聲響徹天地的怒吼,一隻雄偉強壯的巨猿攀上了神塔的頂部,坐在巨猿肩上的一名武士舉起鋒利的黑金石大刀,一刀下去将木杆砍斷!
藍綠色的馱縛若像失去了生命的鳥兒,再也無法飛揚了,從神塔上落下,重重摔在了地上,被下面無數湧上前的阿茲人武士踩在了腳下。
高井神廟大鹽井打開的缺口處,首先沖上來的是勇猛無匹的巨猿騎士。
攀登上神塔頂部的不是别人,正是綠石部落的首領,阿茲人聯盟的共主飛廉。
此刻,他騎在巨猿的肩上,在高井城的最高點向遠方眺望,坐落在山地上的高井城盡收眼底。
精巧的上城區,繁華的中城區,還有鹽田和鹽井點綴的下城去。
在阿茲人的眼中,這裏象征着富庶,象征着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食鹽。
拿下高井城,綠鏡湖還會遠嗎?傳說中阿茲人全盛時期的部落版圖,就近在眼前了。
在飛廉的腦海中,回蕩起一個傳說中的名詞,那就是“帝國”。
據說在帝國之中,最高的領袖是人類之中的神,是羅阇中的羅阇,擁有人間至高無上的權力,不需要神巫,而能夠直接與神靈、羅刹對話。
就仿佛站在這高山之巅,一切都能盡收眼底。
“原來,這就是征服的感覺嗎?”
飛廉不禁有些飄飄然,他知道一旦大軍入城,是沒有人能夠抵擋阿茲人如此龐大的軍力的。
阿茲人武士本就武藝高超,隻是大多分散在各個部落當中,如今大大小小的部落聯合起來,刹帝利的武士們根本難以阻擋。
他們唯一的阻礙就是高井神廟的僧侶,現在看來,最大的阻礙已經被消滅殆盡了。
飛廉朝着神塔之下的廣場望去,卻驚訝的發現,潮水一般的阿茲人大軍并沒有将整個廣場鋪滿,在他們中間竟然出現了一個空着的圓圈,就好像潮水中的一塊礁石,這塊礁石上還停留着一些人在苟延殘喘。
飛廉拍了拍巨猿,巨猿呼嘯着從神塔上爬了下來,武士們讓出一條路來,給他們的共主飛廉。
這些阿茲人武士受到血祭巫術的影響,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殺氣,他們不知疲倦一口氣沖上了高井神廟,在見不到活人的情況下,揮舞着手中的武器,将神廟中的建築、雕像、花草統統砸了個粉碎。
可以想見,他們一旦沖出了神廟,進入上城區、中城區,一場無情的屠殺必然降臨。
大水已經帶走了一大半高井城居民的生命,剩下的人躲在高地和城牆上苟延殘喘,仿佛待宰的羔羊。
可是,這群野獸一般兇暴的阿茲人武士,卻對一個圓圈無可奈何,在這圓圈當中有着婆羅門的僧侶。
飛廉來到圓圈跟前,看到幾個盤坐在地上的婆羅門僧人,以及幾個手持武器的人,一個黑瘦的小孩,和一個躺在地上的女人。
“爲什麽不把他們抓起來?”飛廉問道。
“共主,他們施展了巫術,我們進不去這個圈。”一個武士首領回道。
飛廉座下的巨猿朝着前面邁了幾步,想要進入這個圓圈,結果手剛碰到圓圈外圍,就像被火燒了一樣,立刻縮了回來。
有武士嘗試朝着裏面扔石頭、投擲标槍、射箭,無一例外都反彈了回來。
反而傷了自己人。
“讓黑燭大巫師過來!”
過了一會兒,黑燭大巫師來到了飛廉身前,望着這無法進入的圓圈和裏面的人。
谷梯
“是畫地爲牢咒…這是很厲害的咒語,不過時間上是有限制的,隻要耐心的等待即可這個咒語就會失去效果。”
黑燭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什麽咒語,找到了破解這個咒語的命門。
飛廉道:“這些恐怕都是高井神廟留下的餘孽,待這個咒術破解,把他們都抓起來,殺掉!”
這時,幾個阿茲人武士擡着烈風的屍體來到了飛廉和黑燭跟前。
飛廉從巨猿上下來,看到身着黑袍的烈風雙目緊閉,顯然沒了生機,心被緊緊抓住絞痛了起來。
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雖然烈風成爲了女巫,将身體永遠交給了羅刹和自然之神,但飛廉的心中依舊保留着對她的愛慕。
見她爲了攻下高井城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淚水在飛廉的眼眶中打轉。
不過他知道,自己不能哭,在萬千阿茲人武士面前,他不能哭,他讓手下将烈風女巫的屍體擡進神廟的大殿之中。
待會兒,他要黑燭巫師親自爲烈風女巫舉行葬禮。
飛廉問潛入高井城的武士:“烈風女巫是怎麽死的?”
回話的不是别人,正是塔克,塔克道:“女巫是被水神伐樓那的報身殺掉的。”
飛廉驚道:“伐樓那的報身?那…南方之門是如何打開的?”
塔克道:“是…是大羅刹,羅波那打開的。”
黑燭和一衆首領,以及飛廉都異常吃驚。黑燭更是口中念念有詞,羅波那雖是曾經的至高信仰,但他已經被維毗沙納羅刹定爲堕落的羅刹了。
飛廉問道:“大羅刹羅波那何在?”
塔克指了指圈内正在打坐的一個年輕人,道:“這個人……這個人就是羅波那。”
塔克指的人,正是喬達摩。
……
此時,在圓圈内,悉達多衆人望着黑壓壓的阿茲人武士,内心充滿了忐忑。
目連手裏緊緊握着木叉,往下咽了咽口水,對一旁的阿那律道:“這些阿茲人的眼睛,就和森林裏的野獸一樣,你看他們的眼睛,真的和野獸一樣。”
阿那律回道:“我看不見。”
“你不是有心眼嗎?你怎麽會看不見?”
“心眼是心眼,它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也會看不到你能看到的。”
“哎…瞎了也挺好的…”
他又對一旁打坐的匡樓道:“匡樓,我們難道就在這裏等着,坐以待斃嗎?”
匡樓動了動嘴唇,道:“待尊者恢複了氣力,這些阿茲人武士都不足爲懼。”
目連問道:“尊者什麽時候能恢複氣力呢?他又開始打坐睡覺了。”
匡樓道:“你閉嘴,你也好好打坐休息,别忘了,你現在也是修行之人了。”
目連道:“我…我不過是會飛而已。對了你看,那個騎在大猴子上邊的,是不是他們的頭領?”
目連用木叉指向飛廉,匡樓睜眼望了一眼,眉頭一皺,心想:“這人剛剛砍掉了神塔上的馱縛若,看他的樣子,好像真的是頭領,若是将他擒住,我們豈不脫困了?”
匡樓心生一計,對目連道:“目連,用木叉攻擊那個人!”